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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恨閉著眼睛,心裡數著竹杖響過了幾聲,數著數著又要睡過去。

  可是李硯該死的精神,哪哪兒都精神。

  陳恨一把按住他,嘟囔了句:「安分點,睡覺呢。」

  李硯拿開他的手,也道:「你也安分點。」

  陳恨趴在榻上睡得並不安穩。

  一會兒夢見李硯抓著他的腳踝,衣袖拂過,他腳上的銀鈴鐺就變成了個銀的腳銬。

  一會兒又夢見他穿著忠義侯的禮服在養居殿,只隔著一道門,外邊朝中大臣字正腔圓的說事兒,而他把腦袋埋在李硯的肩窩裡,生怕泄露了一絲聲響。

  事理常情,君臣正道,在夢裡顛覆了個遍。

  可是把他嚇得最厲害的夢,卻不帶一點別的色彩。

  他夢見自個兒在宮裡教一群小狼崽子讀書射箭,那群小狼崽子,扯著他的衣袖,喚他——

  沒等聽見他們喊他什麼,陳恨就醒了。

  他攬著被子從榻上坐起,動作又牽動了後頸的傷——大狼崽子昨晚上在他頸上咬了一口,還跟他說,狼就是這樣的。

  這時候已過了正午,李硯早也起了,坐在榻上看摺子,見他起來,便放下摺子來看他。

  陳恨磨了磨後槽牙,他做那樣的夢不是沒有道理的。

  昨天晚上李硯啃完他的後頸,對他說:「要不了多久,你就得給我下一窩小狼崽子。」

  陳恨嘴硬,用最後一點理智回答說不行,還強撐著跟他解釋了一下生育隔絕這個概念。他說,這裡邊可有兩層隔絕。

  李硯不聽,非得問他,一直問他,從天黑問到天明。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後說了什麼,但是就他那樣沒有意志,腦子一懵,李硯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他覺著自己肯定糊裡糊塗的點頭應了。

  所以說,他不是無緣無故做這樣的夢的。

  全賴李硯。

  所以李硯一放下摺子過來,陳恨就抬手打了他一下。

  這時候手軟腳軟的,打得比貓還輕一些。李硯輕笑,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湊。

  這下倒是不打了,陳恨也在他脖子上掐了一把,掐了好幾下,才掐出個紅印子。一邊掐,還一邊念:「都怪你,非得說什麼……」

  李硯故意問他:「說什麼?」

  「說什麼狼崽子,害得我夢見的全是……」

  「好,那今晚不說了。」李硯沒脾氣似的,笑著捉住他的手,「睡好了沒有?時候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陳恨全沒聽見他的話,只是低聲咕噥:「養一個狼崽子都養成這樣了,我簡直懷疑我的教育方式是徹底失敗了……」

  李硯一怔,想聽他還說些什麼。

  只聽陳恨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都已經養成這樣了,再怎麼樣也是自己帶出來的,還能怎麼樣?總不能放他出去咬別人,但是——脖子好疼,腰也好疼,腰再往下更疼……」

  陳恨再嘟囔了一陣,最後念了一首七字真言:「……皇爺惹我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吃苦享樂在一起,神仙羨慕好伴侶。」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自我調節完畢。

  李硯輕笑一聲,只裝作沒聽見,捏了一下他的後頸,轉身去拿巾子給他擦臉。

  後來李硯伺候他洗漱穿衣,又伺候他用飯。

  陳恨捧著碗喝甜粥,湊過去看對面李硯手裡的奏章。

  「皇爺,今天可以說政事了嗎?」

  「你想說什麼?」

  陳恨仰頭,將碗中甜粥飲盡,又抿了抿唇,問他:「閩中那邊?」

  「虧得你在江南攔了賀行一陣。」講起這件事情,李硯卻不大高興,「人還沒抓著,在江南躲躲藏藏的,現下州郡戒嚴,總會抓住他的。」

  陳恨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長安那邊?」

  「朕把大事都處置好了,稱了病才過來的。主事有蘇相,宗親面子上有李釋,不會出亂子。」

  「世子爺才十三,還有兩年才加冠呢。」

  「上回他在九原,把掌兵的銅符往棋盤上丟的時候,多威風。」李硯頗諷刺道,「還有上回,他給你帶帛書,幫你出宮的時候,多威風。」

  「怨我。」陳恨忙道,「出宮那事兒怨我,世子爺就是聽我的話。」

  「來的時候教了他一個多月,若不是宗親之中無人可用,朕也不會用他。」

  「是。」陳恨隨口道,「世子爺聰慧,懂得如何處事的。」

  只是順口一夸李釋,李硯便不大高興了。

  「他哪裡聰慧?教了他一個多月還是那個模樣。」

  陳恨不說話了。

  「他就是威風,在宮中還敢跟朕對著幹了。」

  「嗯?」

  「站直了罵朕,說朕不該鎖你。」

  「嗯……」其實陳恨覺得李釋說的有點對。

  見他不說話,李硯便扯了扯衣襟,佯裝隨意道:「上回吐血,多半是因為你走了,還有一點緣故,大概就是被他氣的。」

  陳恨不覺其他,一隻手撐在案上,俯身靠近,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給他順氣:「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皇爺同他置什麼氣?回去我教訓他。」

  「多半是被你給寵壞了。」

  「我沒有……」陳恨想了想,「那下回叫幾位夫子把他看緊了,讓他好好念書習武,不要整日裡閒逛。早晨傍晚的問安也免了,原本也沒有要他過來走這個形式,叫他好好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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