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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檐廊外陽光明媚,燕惟如的嘴角慢慢揚起來,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剩下的唯有好好治理這上天交付他的天下。

  轉過身來,對著頭頂上“坤寧宮”三字愣愣發神,對著身後的孫啟壽道:“封鎖一切消息,東廠的事情不許傳到坤寧宮來。”

  孫啟壽一怔,躬身道是,躊躇又道:“奴才只怕督主那頭不罷休,要是讓人瞧見了,恐怕桃代李僵的事情瞞不住。”

  他一笑,“他不敢現身,依著他的聰明才智,不會不知道此刻讓人發現是會害了兩個人,他會想方設法去搭救牢里的陸璣,將牢里的守衛戒備都鬆懈下來,朕親自等著他來。”

  “是。”孫啟壽沉默下來,皇帝這招過河拆橋,著實是高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督主先前做的一切功夫全都白費了!

  正要隨行離開坤寧宮,西長街上小太監匆匆跑來,跪首道:“回皇上,正午時刻,仁壽宮太后娘娘薨逝。”

  乾清宮中,燕惟如望著案上的黃絹,太后臨終前下的最後一道懿旨,將長公主賜婚於張太師嫡子張良卿。

  太后這招臨死諫言果然高明,長公主是何等身份,宮裡唯一的正室公主,此前說好和親戎狄,他這頭才剛想著等登基事宜忙完了就商量此事的,誰知登基的當天就出了這樣的事。

  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大郢天下已然改姓,她即便是死也要換取臨終最後的遺言,如此這樣,朝中大臣又有那個敢反駁。

  他是不得不准從懿旨,否則就是對已故太后不尊,對大行皇帝不忠。

  入了夜,京中漆黑一片,再加上寒風凜冽,街道上幾乎無人。

  郢都鎮撫司獄中,有人悄悄隱進來。

  門外看守獄吏,望見匆匆來的一隊人,制止道:“你們是什麼人!”

  孫啟壽手裡執著令牌,呵斥道:“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咱家是你能攔的人麼!陛下托我受理東廠事宜,咱家有要事進去。”

  獄吏看見令牌,忙笑呵呵的退下,臉上堆起橫肉巴結著,“原來是孫少監,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多包涵,多包涵。”

  孫啟壽一臉不耐煩,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少來這一套,趕緊把門打開。”

  獄吏開了門,孫啟壽回頭朝著一隊人道:“你們幾個在外頭等著,免得大人以為我是來幹壞事兒的,你們倆跟我進去。”說著點了點最左邊的兩個人,帶在身後進了監獄。

  鎮撫司職掌的詔獄都是奉皇帝之命查處的案件,裡頭關押的犯人也都是奉皇帝詔令逮捕關押的,沒有皇帝的口諭誰都進不來,外頭縱然重重把手,但裡頭倒是沒什麼人。

  進了監獄,孫啟壽掉頭連忙壓聲兒道:“督主,奴才可是冒了命帶您進來,待會換了人可要抓緊,皇上那頭可是要鐵了心的處置陸璣,奴才怕瞞不了多久。”

  眼前人抬頭,竟是陸淵,摘下披風皺眉道:“我知道了,讓你冒險了。”

  孫啟壽福腰笑道:“督主哪兒的話,要不是您,奴才這條命早就沒了,眼下跟在皇上身邊,好歹還能幫襯著您,東廠那頭還有許多督主手下的檔頭,皇上暫時不會拿奴才怎麼樣,你就放寬心。”

  陸淵覺得欣慰,孫啟壽跟著他多年,臨到這番田地,能幫襯著他的人就屬他了。

  “督主,您進去吧,奴才在這兒守著。”

  陸淵嗯了聲朝牢獄盡頭走,望見坐在牢里角落的熟悉身影,輕聲喚道:“哥……”

  陸璣回頭,滿面滄桑頭髮亂糟糟的,抬眼輕笑,“你來了。”他許久沒聽見陸淵叫他一聲哥哥了,自從進了宮,兄弟兩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和他是胞生的兄弟,記得娘以前說過,他比陸淵出生只早了一刻鐘,自小到大,他行事總是魯莽愛犯錯,別人都說他才像弟弟,陸淵才像哥哥。

  “她還好麼?”

  他是自願入獄的,那日鄭安來找他,說只要他入獄就能換回鄭則盈一命,他已經毀了她的一生了,不能再讓她為了他送上自己的命。

  陸淵,“她被鄭安帶走了,你不必擔心她,我帶你出去,走!”他拉住他往外走。

  陸璣站在原地不動,搖了搖頭,“從踏進來起,我就沒想過要活著出去,就算燕惟如不殺我,我也不想活在這世上了。以前你總說你累了,深宮之中沉浮了這麼多年,整日膽戰心驚,如今我也有了這種感覺,我想解脫了,永遠的解脫。”

  許是大仇得報,覺得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為了報仇付出了很多,包括她。將她推出去,是他做的最錯的決定,如今細想起來,覺得很後悔,可世上頂無用的事情就是後悔,只要知道她還平安就好,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陸淵看見背過身的陸璣,他從來沒看見他這般落寞,像是悟透了世俗的神,他別開臉,“總歸是我欠你的,當初說好是我先進宮,是你頂替我才成了如今這樣,我不能看著你死,你不是說過麼,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娘臨終的託付你忘了麼?”

  陸璣一笑,他沒忘,娘臨終前要他好好照顧陸淵,他是弟弟,他要事事擋在他前面,所以他才替了他進宮,可他不後悔,這是他們生來的使命,如今一切都結束了,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眷戀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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