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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聖潔的白布緩緩揭開之時,吳德心裡就有個不好的預感,待他瞧清那裡供奉之物時,再也無法保持面上的平靜,緩緩地站起身來。

  不光是他站起來了,連施懷仁等一應官員全都站了起來。因為那裡供奉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李志的牌位。

  張蜻蜓斂眉肅目,垂首回話,“諸位大人,太子離世,妾身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舉國同悲的道理。雖然是和鄉親們歲末小聚,但大伙兒都不敢相忘,於是辦了幾桌全素宴,供上太子的牌位,以示哀悼。原本想著,太子殿下在天有靈,一定也願意看著我等百姓安居樂業,哪曾想國舅爺居然卻將我等舉報至了官府。”

  她挑眉譏誚地看著吳德,“妾身倒想請問下國舅爺,您是不許百姓敬奉太子爺啊,還是在跟妾身過不去?上回妾身家中幾個賣主的奴婢也跟國舅爺府上牽扯不清,這回更是連妾身一起都抓到公堂上來了。妾身倒是不知,自己哪兒得罪了您?或者說,是國舅爺看我們潘家不順眼?所以才這麼處處刁難?”

  張蜻蜓憋了好久,才終於有機會正大光明地來找碴,就一定要把這些舊帳全都翻出來不可。

  吳德腦筋轉得飛快,他知道,在聚眾飲宴一事上他已然敗了,可是沒關係,他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回擊。

  裝模作樣的先對著太子靈位行了個大禮,爾後道:“雖說你等有祭拜太子的心,這是好的,但在公堂之上供奉,未免有些失禮。來人呀,還不快把太子的靈位抬到個乾淨地方供奉起來?”

  收拾了太子的牌位,連一眾大小官吏都覺得輕鬆許多,要是一直把這牌位擱著,估計誰也沒法辦事了。

  吳德轉而質問張蜻蜓,“二少夫人,我倒要請問一下,你堂堂元帥府的少夫人,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卻跑到酒樓之中,和一群屠夫混在一起做甚麼?你可別告訴我們,你是特意召集了他們,一起來悼念太子的。據說,二少夫人這些天一直都在憶江南出沒,和這些屠夫好似熟得很哪!”

  他掃了後頭那群夥計一眼,“如果我沒有說錯,他們應該都是張記豬肉鋪的夥計吧?那麼潘府,難道就是那間鋪子後頭真正的東家?這官宦之家不得從商的規矩,府上倒是很敢破啊!”

  “國舅爺您說笑了。”張蜻蜓早知他會有此一問,落落大方地答,“看來國舅爺真的是對妾身的行蹤了如指掌,那國舅爺怎麼沒查一查,我和這間鋪子真正的關係?”

  她面上湧起萬般委屈,“這間鋪子是陸姨的,也是李思靖的姨娘開的。要說起她們姨甥來,想來各位大人都應該不陌生吧?”

  不陌生,現在全南康,有幾個不知道李思靖的大名?而陸真神秘消失,住進皇宮,也是吳德所聽說過的。

  張蜻蜓決定要好好地捧一捧自己了,“妾身在出閣之前,母親特意請來了陸姨教導我禮儀規矩。得人恩惠千年記,當知道陸姨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照管她的生意之時,妾身怎麼能撒手不管?只得挺身而出幫著照應照應。等著過幾日,李思靖回來,自然是要交還他家的,難道這也有錯麼?”

  “可是……”吳德正要拿她府上眾多奴僕在豬肉鋪子裡幹活之事做文章之時,張蜻蜓打斷他的話,搶先說了出來。

  “至於說我府上有些奴僕也在鋪子裡幫忙,這也是有原因的。”張蜻蜓一臉正氣地又吹捧起公公,“諸位大人可能不知,我家公公時常都會從俸祿之中抽出大筆銀錢幫助軍中有需要的兄弟們。因為家境並不富裕,妾身進門之初,公公便跟我們說好了,要我和大嫂自己想法養活房中的奴僕。那時趕巧陸姨要開豬肉鋪,於是我便打發他們過去幹活了,各憑勞力掙錢。請問,這又有什麼不妥的呢?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盡可以去我家查查帳目,看妾身有沒有說謊。”

  這個帳,誰活得不耐煩了才去查,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吳德卻不信這個邪,剛想出聲,卻見半天沒吭聲的太孫太傅站出來說話了,“既然此事是一場誤會,吳國舅也不過是誤信人言,錯怪了潘二夫人,那此事就這麼算了吧。”

  他一面說,還一面給吳德使著眼色。這位陸太傅一向是東宮的智囊,在太孫面前的威信極高,吳德見他都出聲了,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便壓下心頭火氣不再多言。

  可是他不吱聲,張蜻蜓卻不肯就此罷休,“太傅大人,您說國舅爺是誤信人言,才錯怪於我。可為什麼國舅爺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錯怪於妾身呢?”

  陸太傅面色一沉,張蜻蜓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就算是吳德確實沒給她面子,至多回頭讓太孫安撫下潘家,再給潘家一些更為實際的賞賜不就完了?可她怎麼連東宮的面子都不給,還公然挑釁起來了?

  吳德微眯了眼,聲音陡然凌厲起來,“潘二夫人,那你是什麼意思?”

  張蜻蜓回他一個冷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國舅爺似乎在有意針對潘家,心中有些不平罷了。”

  此言一出,各人的面色都有些難看了,張蜻蜓如此說,等於是擺明了與吳德不和了。

  吳德臉色愈加陰沉,“二少夫人如此說,那就是你,或是潘府都對我有意見嘍?”

  張蜻蜓硬邦邦地頂了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國舅爺既然這麼三番五次地為難於我,小女子很小氣,沒您這男子漢氣量大,也沒那個肚量包容。”

  “好好好!”吳德這下子當真給氣得不輕,這樣公然跟他叫囂,看來潘府是真的要與他為敵了。想起手中那個最大的把柄,不由得冷笑連連,“二少夫人,您是否倚仗著你公公,就真的不把本國舅放在眼裡了?”

  “不敢。”張蜻蜓不冷不熱地道:“是國舅爺太把妾身放在眼裡了,讓妾身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再說了,妾身自幼家教甚嚴,不管是從前未出閣時,還是出閣之後,都不曾仗著家中的權勢為非作歹。這一點,可及不上國舅爺您了。”

  “放肆!”這話一出口,吳德的老臉可真掛不住了,就這麼明目張胆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個女人指著鼻子教訓,這麼多年還真是頭一遭。

  半天裝聾作啞的謝尚賢終於開口了,教訓了外甥媳婦一句,“無憑無據的事,不許敗壞人家名聲。”

  “我才沒有胡說呢!”張蜻蜓適時帶著點委屈撒嬌,把話題就引向預謀已久的地方,“街面好些讀書人都在說,國舅爺仗著東宮的勢力,買賣今年科舉考試的題目,縱是知道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此話一出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諸位大人們都垮了臉,知道今日之事再難善終。

  第304章免死不免打

  京城每逢大比之年,城中雲集的各地學子們都會以各省為區分,自發地聚集在各個會館附近。

  可就在今日,各地的學子代表們卻從一大清早開始,就陸陸續續,三三兩兩地聚集到京城外城西邊一處普普通通的客棧之中。

  惹得那間客棧附近的百姓還很是稀奇,咱們這胡同里今兒刮的什麼風,怎麼來這麼多讀書人?

  只是那裡的夥計卻沒有一個多嘴的,除了把這些讀書人送到裡面特意準備的大倉庫里,再不多說多問一句。

  來的人雖多,但大家都是斯斯文文的,也不交談,只是相互拱一拱手,權當見禮。再在屋子當中攤開一卷長軸上看上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了,就提筆簽上自己名字和籍貫,再按上一個大紅指印。

  要說這屋子裡,唯一不和諧的恐怕就是一群統一制服的小廝們了,清一色的男丁,腰後各插一支兒臂粗的擀麵杖。最為特色鮮明的是,每人的胸前和背後都寫著一個斗大的潘家,生怕人家不認得。領頭的二人,不是安東、安西,又是何人?

  隨著日頭逐漸升高,到這裡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氣氛越來越緊張而凝重,如繃緊了弦的箭,一觸即發。

  有幾雙眼睛密切地注視著倉庫里的動靜,並不斷地將各項指令發出收回。

  “哥,”看看時辰比預計的晚了些,性急的人有些沉不住氣地開口了,潘雲豹無意識地擦擦手心裡的汗,“怎麼還沒到?”

  潘雲龍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不動如山,“鎮定!”

  蔣孝才拍拍潘雲豹的肩,想說幾句笑話開解開解,“放心吧,有二嫂和謝伯父在那兒,不會出岔子的。再說,你就是不信我,也該相信雲龍大哥……”

  “人到了。”忽地,門被推開,胡浩然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官府的人就在後面,該咱們行動了。”

  潘雲龍站起身來,厲聲吩咐,“給我傳令下去,一定要確保這些學子行走路線的絕對安全,要是在誰管轄的地段出了差池,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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