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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雲祺似是下定了決心,這才開口,“說的就是關於咱爹的事京城裡有人說,這回咱爹被召回來,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大哥在前線表現太突出了,二個就是你在軍營里太扎眼了,皇上怕咱們家團成父子兵,日後不好控制,所以才急著把爹召回來。”

  潘雲豹聞言不慡,心想大哥表現突出那也是拿命拼來的,值得你們這些人說閒話麼?至於我,到底是哪點突出,值得連你也惦記上了?

  他假意倒吸一口氣涼氣,“果然如此?”

  潘雲祺聽他這話,忙追問道:“你可也聽人說過?”

  潘雲豹點頭承認,“小舅舅跟我也提過這話,不過他沒提到我。”他疑惑地皺起了眉,“我也沒幹啥呀?難道也讓皇上忌憚上了?”

  潘雲祺為了讓他相信,補充了一句,“我這消息可是從宮中傳出來的。”

  “那是誰?”潘雲豹急忙追問:“究竟是誰說的?”

  這個……潘雲祺倒有些不太好說了,眼神閃爍了幾下,“人家也是聽說,我總不好打聽得那麼細吧?不過說話的人卻不會騙我。”

  鬼才信呢,軍營里可不光教人上陣殺敵,還要教人刑訊逼供的,潘雲豹在伙頭營,時常看風九如、蕭森他們打理一些營中事務,他就算沒學了全套,也瞧個大概了。當即就判斷出來,潘雲祺這話里打了埋伏。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潘雲豹故作驚慌,問起他來。兵法里有一招叫誘敵深入,他現就活學活用了。

  潘雲祺嘆息一聲,緩緩道出心思,“你剛才有句話說得很對,咱們家人,現在不論幹什麼都得注意著點。我呢,是打算秋闈之前,就閉門在家好好念書了。可是你在軍營里……唉,你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潘雲豹明白了,“三弟,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在軍里也低調一點?凡事不要惹人注目?”

  潘雲祺一臉誠懇,“二哥,我這真是為了你好。樹大召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你想啊,你要是在軍里再這麼衝到人前,別人不拿你當個活靶子?他們要是不能拿爹爹怎麼樣,可不就得來辦你了?軍營里可比不得旁的地方,那是刀槍無眼,拳腳無情。像你上回得了第一,這回比試,肯定是眾矢之的。你一個人只有兩隻拳頭,怎麼應付得過來?二哥,這真不是我不想著你好,不讓你上進。可是你想啊,你就是在軍營里闖蕩出個名堂,又有什麼用?皇上看著你這麼拔尖,更不敢用你了。咱們就算是猜不著天子之心,總能以平常人的心思去想想這事。咱們爹爹就不用說了,現在還有大哥這麼英勇,可以去接他老人家的班了。可是再冒出一個兒子來,這是要幹嘛?二哥你要不信,盡可以想想,你從前那麼些年,自得其樂過得挺好的,也沒人來管你,也沒人來說你。爹爹在前線,也沒發生過被召回的事情。可是現在呢?你一進軍營,事情就出來了。這個真不是我多心,是世人都這麼猜,由不得我們不信。”

  潘雲豹越聽越火,面上卻很是為難,“我現在都進了軍營,能不好好守規矩麼?要是不好好守規矩,是會挨板子的。再說,小舅舅那兒都已經答應了,我也不能不去上課啊?”

  潘雲祺手往桌子上一敲,“對了,還有小舅舅這兒,二哥你這麼習文練武的是為了什麼?知道的人心裡明白,不過是年輕人上進。可是不知道的人就會想,你這是不是要做大哥第二了?或者說,你也覬覦著繼承咱家的府第?”

  “我不是啊!”潘雲豹聽得心裡咯噔一下,他注意到,潘雲祺方才不知不覺用了一個“也”字。

  “我知道有什麼用?問題是得皇上他們相信。”潘雲祺終於支招了,“所以說現在,你在軍營裡頭韜光養晦最重要了。大錯不要犯,適當地出點小錯,凡事不要爭先,也不要擺尾,中不溜地混過去就行了。就是在小舅舅那裡,隨便敷衍敷衍也就是了,何必那麼認真?”

  這話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你自己就是個讀書人,怎麼還叫人讀書也不認真?急忙改口,“要不,舅舅那兒,你還是多用點功,他脾氣也不好,惹了他也麻煩。若是二哥你在功課上多用些功,到時就算武的不濟,也總算有一門子說頭了。你說呢?”

  潘雲豹認真地想了想,“還是雲祺你想得周到,要不,我幾乎誤了大事,謝謝你啊,替我想得這麼周全。”

  “咱們自家兄弟,客氣這些做甚?”潘雲祺見說動了他自棄前程,心下暗喜,就是送出去的那幾盆牡丹也覺得值了。

  可是等潘雲豹轉過身去,心下卻覺得絲絲悲涼。為什麼,人會變成這樣?

  回了院子,張蜻蜓正等著他呢。

  “怎麼弄幾盆花回?這個花太嬌貴了,我可不會侍弄,還是婆婆留下的吧?要不我明兒送給大嫂去?”

  見了自個兒的媳婦,小豹子不想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忽地伸手,把她攬在懷裡。

  張蜻蜓一驚,正要叫嚷,小豹子卻在她耳邊嘟囔著,“你讓我抱會子,抱一會兒就好。”

  呃……那好吧。張蜻蜓正待答應,卻驀地驚醒,不行還有那麼多下人呢,可是把頭一抬,卻見周奶娘已經抿著嘴含著笑,招呼著人都退出去了。

  張大姑娘有些窘,但是感受到小豹子的低落情緒,還是不忍心把他推開,反而關切地問:“這是出什麼事麼?”

  小豹子孩子氣地噘著嘴,把媳婦拉自己腿上,一同坐下,看著屋子裡的三盆花,跟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了一遍。

  張蜻蜓聽完,當即就怒了,“他倒是好心,他既想得這麼周全,幹嘛不自己出去干點壞事,而要推你出去?別聽他的,全是蒙你呢,在軍營里好好干,沒個說,咱們忠心報國,皇上還要殺了我們的。真要是那樣,他也就是個昏……”

  “你小聲點!”小豹子手疾眼快地給媳婦嘴巴捂上了,往屋外瞅了一眼,“雖是在咱自己家裡,有些話,也不是隨便能說的。”

  張蜻蜓一想,還真是這個理兒。雖說她把院子裡的收服得差不多了,可總有些是潘家裡的老人,自己平常胡說八道還無所謂,可真是說些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話,指不定就有人亂嚼舌頭根子給捅出去,自己這爆炭性子得改,口沒遮攔的毛病也得改。

  小豹子見媳婦不說了,才揉搓著她的小手,悶悶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替我著急,這種傻事,我是不會去乾的,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皇上再糊塗也糊塗不到這個份上來,難為我這麼個沒職沒權的小蝦米。唉!”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很鬱悶,從前,小時候的雲祺還挺可愛的,他比我小兩歲,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總會帶著他,他也願意跟著我,一口一個管我叫哥哥,可是現在……”

  他把自己媳婦的丫頭睡了,在見到他這個二哥的時候,居然隻字不提,連句抱歉的話也沒有。反而一門心思的攛掇著他去墮落,這到底是安得什麼心?

  潘雲豹自問自己也許沒對潘雲祺做出大的貢獻,可他也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吧?他要這麼把自己當作傻瓜一樣來糊弄吧?這真的讓人有些寒心了。

  張蜻蜓摸摸他的頭,她有些能夠明白他的心情,她在北安國也有自己的親弟弟,弟弟們小時候也挺乖挺可愛的,可是長大了,卻是一個比一個調皮,一個比一個懶惰,讓他們幹啥都不願意,弄得她一人累死,心裡當然也彆扭。

  “你別難過了,人長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在咱們看來,是他們不好,可是在他們看來,卻覺得是咱們擋了他們的路,所以要想方設法地搬開咱們,好讓自己走上去。嫂子的事,不就是這樣?”

  “可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再怎麼說,我和大哥都是在前頭的,他們怎麼能這樣?”

  這就是一顆貪心在作祟了。有些人知足感恩,安於本分,可有些人卻斤斤計較,得隴望蜀。他們會覺得功名利祿比親情家人更加重要,誰擋了他的路,誰就是他的仇人。

  張蜻蜓無法安慰,只能抱著小豹子給予鼓勵,“你別難過了,你總還有大哥,還有公公,他也是疼你的。再等幾個月,你還會有侄兒侄女了。你這個叔叔的,可不能太丟臉,讓孩子看笑話喲!”

  小豹子緩緩地抬起臉,拉長了聲音,帶著濃濃的委屈問了一句,“那——你呢?”

  唔……張大姑娘覺得耳根子又開始發熱了,視線不受控制的左右亂瞟,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不在這兒麼?”她起身想走。

  “只是在這兒?”小豹子察覺到她的意圖,哪裡肯放?收攏了雙臂,緊箍著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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