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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個,董少泉想得很周到,要從那河畔集市到他們這鋪子間修一條小小的路,“也不用太好,只是讓人去河裡撈些鵝卵石來鋪條道,不過費些人工,可是客人過來,不管晴天下雨,這路就好走多了。”
這些都沒問題,張蜻蜓很信任他,“你會買東西,就讓陸嬤嬤和綠枝給你做個幫手,我回去召集府上人手,等用過中飯就來幹活。”
董少泉笑著點頭,“這樣也好,不過二嫂你別怪我多心,我們兩家之間也要簽個協議才好。咱們做生意,還是要把帳算清楚才好。”
這個張蜻蜓非常同意,“少泉我信你,你要怎麼弄就怎麼寫吧,反正我今兒帶了人,都是識字的,也不怕你誑我了。”
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倒惹得董少泉哈哈大笑,取出早就擬好的一份糙稿,遞給了陸真,“那就請陸嬤嬤講給二嫂聽聽,免得說我說些假話。綠枝姑娘,麻煩你就跟我出去買東西吧,可得把帳記清楚了,否則回頭對不上,又是我的不是了!”
張蜻蜓忙把李思靖請上前來,“那我再給你介紹個人,這是李大哥,陸嬤嬤的外甥,也是咱們名義上的東家。我知道你對京城熟,他也很熟,帶他跑跑,萬一有什麼事情,你們也好商量著辦。”
董少泉和李思靖等人去了,這邊陸真把那協議研究透了,講給張蜻蜓聽。
董少泉做事非常公道,他的意思是兩家各出一半,各拿一千兩來作本,然後張蜻蜓這邊所有的人工費用,到時他們的所有開銷,他也負擔一半,但人還是張蜻蜓的人。只是在店裡的管理分配上,他也有權進行調配。日後他主要負責對外的拉單採購,張蜻蜓負責看店售賣。帳歸張蜻蜓管,他要花銷得找張蜻蜓報帳,所以他還建議張蜻蜓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他辦事。
至於最後的分成,扣除所有的花銷之後,分成十份,他和張蜻蜓各占三成,留下兩成擴大經營,一成給幹活的工人們做獎勵,還有一成是給東主李思靖的抽頭。因為若是他們這裡出了什麼事,可是李思靖擔著風險。當然,若是賠了,那就是他和張蜻蜓共同承擔。
張蜻蜓聽了非常滿意,董少泉人脈廣,腦子活,這樣合作是讓她占便宜了,“陸嬤嬤,我這每個月都得抽一成給你,你若是要現銀也行,不過這樣抽了,我以後可沒多的鋪子給你了。你若是不抽,就記在帳上,若是生意好了,我跟少泉商量商量,日後再從我的份子裡湊湊,開一家分鋪給你如何?”
陸真想了想,“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我一時半會兒還使不上多少銀子,就等著姑娘送鋪子給我了,不過到時我雖收利,仍舊也給你們幾成的份子,就當請你們替我經營著,我只管坐收漁利就完了。要不,就給我一人,我也干不來。”
於是議定,只將這一條附註在上頭,等董少泉回來,自然也無異議,於是一份協議,一式三份,他們三家各執一份,下面就該開始幹活了。
張蜻蜓回府,兩輛大車把閒著的下人們都拖了來,限期半日,得把這兒打掃乾淨。既然是花錢租的地方,這閒一天就白付一天的租錢,可是耽誤不起。
他們藍院現在閒下來的下人們加起來也有二十好幾號了,可是真正地干起活來,如賴嫂子那樣的能幹人有,但是太少了。更多的都是如林權徐貴之流,全在磨洋工,還有潘雲豹從前的兩個管事嬤嬤和貼身丫頭更是如繡花一般,半天也幹不了一點活。
張蜻蜓一看這樣不行,當即按著在府中那樣,給人都劃定了工作範圍,“隨你們愛干不干,反正干不完的,別想回家吃飯再有,我這買來東西都是有數的,若是故意糟蹋東西,或是幹得不好要復工的,得你們自己包賠若是賠不出,那就扣工錢,再不行的,給我當衣服賣首飾去。”
她這一虎著臉發了話,眾人這才積極認真起來,一家子的,關係好的就搭檔起來,眼看著進度加快了不少。
李思靖暗中一挑大拇指,“二少奶奶這招高啊姨,照這麼看來,日後您的養老可就有著落了!”
“渾小子,日後我的養老可是著落在你的身上,別想給我跑。”陸真嗔著,卻也給他指派了任務,“閒著也是閒著,去幫忙幹活。”
李思靖笑嘻嘻地拎了桶石灰去涮院牆了,董少泉冷眼旁觀著這些下人,讓綠枝給他做了介紹,心裡一一記下,琢磨著該怎麼安排。
張蜻蜓挺犯愁的,尤其是雖然加快了些速度,卻依舊慢如蝸牛的立秋、立冬道:“你瞧那兩個丫頭,活是幹了,可那速度,我瞅著都替她們著急,等生意真做起來,她們可做什麼好呢?”
董少泉卻笑了,“我覺得她倆挺好的呀,有個很合適的位置適合她們。”
是麼?張蜻蜓有些難以置信,董少泉看著那倆如花似玉的小丫頭,“你就放心等著瞧吧。”
張蜻蜓鬧了個一頭霧水,真瞧不出那倆嬌滴滴的丫頭有什麼用。
這邊鬧到天黑,總算是把活給幹完了。可還沒完,董少泉拿了紙筆,把各人幹了什麼,做得怎麼樣,一一做了記錄。這是為了防備著日後哪裡出了問題,就得誰來負責修補,再一個就是記下各人的勞作情況,好發工錢。
張蜻蜓覺得這個法子真好,只是那些偷工減料的都在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埋怨,“這現有個母夜叉也就罷了,現在還添個公夜叉這倒好,湊一對了,咱們可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有人就譏笑董少泉的出身,“什麼公夜叉,也是個母的,這跟咱們家這二少奶奶才般配。”
她們不敢當著張蜻蜓的面說這樣的話,卻是隱隱約約在董少泉面前露出這樣意思,聽得董少泉拳頭攥得是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卻是暗自咬牙,硬是忍了下去。面上依舊淡淡的,只是對事不對人,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
李思靖在一旁瞧著,倒有幾分佩服他的心性與隱忍。
這邊鬧到天都黑了才回了家,張蜻蜓倒在床上就想睡覺了。
可是不行,潘雲豹探過頭來,“媳婦兒,你今兒的功課做完了沒?”
嗷嗷,張大姑娘想撓牆了,“明天做行不行的?”
小豹子甫當上老師,積極性還挺高,搖頭晃腦地念叨起他哥訓他的話來,嚴格要求,“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事要今日畢,你還是快做吧。我先去上課了,等我回來,給你上下一課。”
張蜻蜓抱頭苦惱,她為啥要給自己找這個苦差事呢?
不過不行,還是得做,張大姑娘不是因為怕被夫子責罰,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做睜眼瞎的滋味不好受啊,給人騙了一次也就罷了,要是再給人騙第二回,那她真該一頭撞死了。
於是張蜻蜓百般不願地爬了起來,坐在書桌前繼續未完的功課。當然,此時她的身邊是絕不容許有人伺候的。張大姑娘還想到一點,以後每日做完的功課,全都交給那位夫子去收著,堅決不放在房裡。
為什麼?豈不聞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
你們不是現在都說我不識麼,那就讓你們相信到底,嘿嘿,我會的要告訴你們我不會,我能幹的要告訴你們我幹不了。這就是兵法,這就是謀略啊,看你們誰有壞心眼,撞上這個槍口。
不過抓著筆努力畫著大字,張蜻蜓突然意識到,公公可是領著幾十萬人,成天琢磨這些個東西的,那他老人家該有多麼的壞心眼啊。
張大姑娘的感慨,明顯和小豹子如出一轍——沒文化。
章府。
得到張蜻蜓肯跟顧繡棠見面的消息的可不僅是林夫人等人,還有胡姨娘。她現在終於正式掌管了府上事務,總有些拍馬溜須的人暗地裡把消息送了過來。
“此話當真?”
“確實當真。大少奶奶的辱母大清早地就出了門,說是去買東西,也沒這麼早的。後來小的拿了些糕點哄她身邊跟著的小丫頭子,說是去了潘府。那不找三姑奶奶,能找誰呢?”
“有勞你費心了。”胡姨娘讓銀子拿了些錢打賞了前來報信的門子,暗自琢磨,她是否應該也去見見這三姑奶奶了?
因為之前掌管家計的緣故,她好不容易才揪著一點破綻,知道林夫人在張蜻蜓的嫁妝上確實搗了鬼,而林夫人為了買那張畫挪用不少公帳的錢,也是有機可尋的,正好趁著那日斗寶之時,章清雅在眾人面前說漏了嘴,胡姨娘稍加挑撥,就讓這些事一併爆發了出來。
現在正是自己剛當權的時候,她可不能平白無故地將得到手的東西讓出去。
做完功課累得呼呼大睡的張蜻蜓可沒想到,自己現在可成了章府人眼中的香餑餑,每個人都要爭相拉攏了。
第133章我不是章清亭
太白樓。
顧繡棠下了轎,抬頭仰望著略顯陳舊的牌匾上擦拭得閃亮的三個金漆大字,沒來由的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