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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阿房打開嬴政遞過來的木盒,看到裡面的東西,卻嚇得盒子從手中滑落。

  一個滿臉血污的頭顱從盒子中滾出來,秋離看到那人頭也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十三娘!竟然是十三娘?”

  連秋離一個外人都如此震驚,阿房的反應更不用說。她的手顫顫巍巍的撿起那顆頭顱,嘴唇一直上下顫抖著,才攢出一個破碎的句子,“師姐,師姐,她、是怎麼死的?”

  秋離聽得出來,她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強自鎮定著,但是精神已經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嬴政卻好似沒有察覺一般,全然不在意的撇撇嘴,“她,呵,她最在意她的寶貝兒子,和齊國的江山不是嗎?那我便要他的兒子在江山和母親中做出選擇……”

  阿房的聲音忍不住的有些顫抖,“所以,她是被最愛的兒子親手害死的……”

  心如刀絞,面如死灰,一切悲愴的此語,都不足以形容阿房現在的心情。那驚愕,悲傷,悔過的表情交織在阿房臉上,這一刻阿房臉色難看到讓秋離不忍直視。

  秋離轉過身將頭埋在元辰的胸口,嘆息一聲,“哎,到底,嬴政還是不懂她,他們還是不合適的。”

  元辰輕輕的嗯了一聲,“經今天這一遭,他們兩個,估計無法在一起了。說到底,阿房的性子,也不適合這個世道。”

  秋離將頭又在他胸口蹭了蹭。還好元辰懂她,還好他們兩個還在一起。

  嬴政的手段作為一個亂世君主,有些雷霆手段,無可厚非,誰手上還沒有幾條人命?能夠以一己之力,保全一國百姓不見血,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齊王不傻,為了保全齊國,不與秦國兵戎相見,十三娘便成了犧牲品。

  只是,十三娘是阿房的師姐,是幼時為她遮風擋雨的至親,就算日後有了再多嫌隙,以阿房的性子,也決計不忍對十三娘出手。就算她日後助嬴政攻打下齊國,她也會給十三娘謀個後路,將她豢養起來,讓她不能再興風作浪,給她養老。

  阿房以仁治天下,若放在太平盛世,定是盛世明君,只可惜,現在是亂世。不是說此法行不通,只是霸道手段見效更快,便沒有人會耐下性子去實行仁道。

  嬴政重眼前,阿房志在千秋。

  自然話不投機。

  就算世道對她再不公,可是阿房從未生出過害人的念頭。對於別人的害人之心,她能防則防,從未想過要下毒手。更何況,那是從小將她照顧到大的師姐。

  燕丹的死尚且讓她耿耿於懷,更何況是十三娘。

  對阿房來說,這是致命的打擊。她可以防著十三娘,躲著十三娘,卻偏偏不可以去害她。

  阿房的善良,讓她不融於這個波譎雲詭的世界。

  只可惜,嬴政不懂。若有人欺他,他便百倍的欺負回去,所以,嬴政照顧阿房的方法,就是以殘忍的方式誅殺對她有威脅的人。他覺得阿房軟弱,便要以這種方式幫助她成長。

  可是,他不懂,有些善良,永遠變不成鐵石心腸。

  對於這樣的善良,只能保護。若是不能保護,便只能分道揚鑣。

  阿房蹲在地上,撿起十三娘的頭顱,蹲在半天許久,將頭埋在膝蓋中,不出聲,也不抬頭。過了許久,她才起身,將十三娘的頭抱在懷中,對著嬴政行了一個欠身禮,“多謝秦王美意,請容阿房思考一下。”

  說完,她便抱著十三娘的頭顱,轉身離開。

  漫天陰雲密布,襯得她的背影堅毅而決絕,她一襲單薄的衣裳走進了凜冽風中,好似走向無人的深處,讓人有一種她走了便再也不會回來的錯覺。

  這一刻,她與嬴政,徹底決裂。

  他們吵過那麼多架,可是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卻消無聲息。

  原來,所有的離別,都是這樣的悄然無息。

  阿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只感覺自己木著一個腦袋,恍恍惚惚的回到自己的帳中,也不記得回營的路上有沒有看到王翦,有沒有人給她打招呼,她好似什麼都看不到了,徑直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憋了一路的眼淚,如決堤一般,再也忍不住了。

  剛開始是小聲的啜泣,再後來變成了放聲大哭。

  十三娘,她的師姐。

  在碧淵潭待她如親人的師姐,居然被她最愛的人逼得,被自己的親兒子,親手毒死了。

  她對不起師姐,對不起師父,更對不起自己曾經那樣掏心掏肺的愛過嬴政。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從天色大亮哭到月上中天,終於哭不動了。

  剛開始是哭十三娘,後來,在哭她和嬴政的關係,哭的那樣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秋離沒有想過,她這樣一個要強爽利的姑娘,也會由著自己的性子,這樣嚎啕大哭。

  或許,一生只這一次,她任由自己放縱自己的感情。

  他們,終於是回不到過去了。他永遠不會懂,她想要的是什麼。

  那夜,阿房悲慟過度,一夜白頭。

  她起身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苦笑不得,一夜、白頭。

  夜風輕輕吹,她掀開帳簾,想要透透氣,卻見著王翦站在門口等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紅腫的近乎睜不開的眼睛,“讓將軍見笑了。”

  王翦豪爽的一笑,“這有什麼的。這才有點女孩子家的樣子,該哭哭,該笑笑,你平時,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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