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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們可以只是兩個在帝國大廈頂端放聲歌唱的女孩,該多好。

  那個女僕說羅斯貝爾小姐住在金盞花客房。伊莎貝拉在心裡嘀咕著,左右打量著房門上的銘牌,康斯薇露也幫著四處尋找著,一扇扇有著優雅紋路的木板從她菸灰色的指尖淌過,倘若這些房門會說話,她心想,說出的也多半是無人見過的故事。伊莎貝拉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鬼魂了,也許她會在這兒找到一個。

  但她們沒有找到任何出乎意料的事物,寫著金盞花的房門就在轉角處等著,康斯薇露眼尖地發現了,招呼伊莎貝拉過去。

  我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往前走了幾步,鞋跟與木頭相擊的聲音放緩,伊莎貝拉疑惑地四處張望著。羅克斯堡公爵為了婚禮不遺餘力,城堡內部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全用大量的鮮花裝飾著,就連飄著細紗的窗台,也攀援著怒放的白玫瑰,一塵不染的台子上擺了三盆顏色各異的芍藥花。康斯薇露很驚訝伊莎貝拉的鼻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正常的工作,她眉頭緊蹙,鼻翼開開合合,兄脯劇烈地起伏著,手指還在鼻尖下輕輕揮舞著。

  是什麼味道?康斯薇露問道。

  我說不準,花香太濃烈了,這像是某種臭味,很刺激,但我說不上來……

  也許是某個女僕不小心弄的。康斯薇露猜測道。就我所知,她們會用各種奇怪的化學物品來去除衣服上的污漬,安娜曾經不得不緊急為我處理過幾次,那味道一點也不讓人喜歡,我多噴了幾下香水,但是一整天下來,人們依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

  也許吧。伊莎貝拉的神色依舊困惑,她停在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康斯薇露早就已經穿牆而過,她看見一個低著頭的女僕快步走過來,她有著一頭如同稻草般乾枯的金髮。而羅斯貝爾小姐則半倚在床邊,腦袋挨著床柱,雙眼微閉,臉上帶著淚痕。

  羅斯貝爾小姐似乎哭得睡著了。她說,看著那女僕為伊莎貝拉打開了門,側身讓她進來,手一直抓在門把手上。

  “羅斯貝爾小姐在那邊,她有些累了。”女僕低聲說道,她的嗓子非常嘶啞,康斯薇露留心地多打量了她一眼,但她一直低著頭,縮手縮腳地去將門關上,臉始終都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伊莎貝拉向羅斯貝爾小姐走去,康斯薇露的注意力便轉到了她的身上。沉沉睡去的貴族少女似乎沒有聽見旁人進來的聲音,仍然靠在木柱上,手裡攥著一方手帕,一旁的床頭柜上擺著托盤,裡面有幾塊餅乾及半杯茶。伊莎貝拉俯身溫柔地晃了晃她的肩膀,輕聲喚了一聲。

  沒有應答。羅斯貝爾小姐就像洋娃娃一般,軟綿綿地向後栽去,雙手攤開地倒在了床上。

  “羅斯貝爾小姐!”伊莎貝拉驚叫一聲,伸手去摸她的鼻息。康斯薇露警覺地轉過身來,卻剛好看見那女僕將拆下的門把手從打開的窗戶丟了出去,被厚厚妝容偽裝而成的五官自光亮中找回了輪廓。康斯薇露永遠都會記得她那抹在唇角的狠毒笑容,就與她在法庭上露出的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還帶著傲慢的勝利意味。

  是路易莎!

  被她警告了的伊莎貝拉還沒有來得及直起身來,康斯薇露已經以閃電般的速度飄到了門邊。不,路易莎是有預謀的,門把手恐怕早就被她拆了下來,她只能從拇指大小的孔洞裡瞧見內部構造,即便伊莎貝拉無師自通了撬鎖技能,又有自己作為她的第二雙眼,她們也不可能有適當的工具能得以打開鎖頭。

  她又飛快地向樓下衝去,直到撕心裂肺的痛楚拉扯著她的心臟——不,不夠,距離不夠,不夠!羅斯貝爾小姐的客房窗戶正對著弗洛爾城堡後的大片草坪,對應著是一樓畫像室的位置,遠離賓客活動的區域,就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康斯薇露顧不上會被人發現端倪,扯著嗓子大喊著,卻沒有任何回應傳來。所有的僕從要麼是在樓下的廚房工作,要麼是在賓客集中的位置服侍,根本不會有人前來偏遠的畫像室查看——也許一百年以來,這間房間都不曾有任何人踏足,康斯薇露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掛著厚厚蜘蛛網——

  以最快的速度,康斯薇露繞著自己所能達到的距離轉了一圈城堡,包括草坪。沒有找到任何人,沒有找到任何求救的機會,梅的確正在二樓梳妝打扮,但她的房間在東翼,聽到康斯薇露聲音的可能性比一樓的僕從偶然察覺她的呼喊還要更小。

  她們就這麼毫無防備,也毫無知覺地走進了路易莎的陷阱。

  可誰能想到?

  路易莎該在監獄,這該是撫慰悲傷的會面,今日該是夢幻得如同童話般的一天。她沒想到,伊莎貝拉沒想到,任何人都不會想到。

  無法求助是意料中的。康斯薇露絕望地意識到這個事實,路易莎的手段向來完美而狠辣,雪山的事故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不是嗎?

  她迅速回到了伊莎貝拉的身旁。路易莎不會得逞的,這一次也不會,絕對不會。她告訴著自己,倘若鬼魂也有心跳,那麼此刻就是響徹天地的鼓聲,倘若懼怕,恐慌,還有焦慮化為實體,那麼整個宇宙也無法容下它們的存在。不,冷靜些,康斯薇露,伊莎貝拉有你,而路易莎只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你把羅斯貝爾小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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