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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第二道鐵門,將李安交給裡面值班的獄警,羅德盯著少年單薄的背景,重重嘆氣,心底浮出的疑問讓他加快腳步返回外圍辦公室。

  "那孩子到底幹了什麼?被送這裡來?"

  管資料的人抬起頭,神色感慨道:"你絕對想像不到,他有計劃的投毒殺了他姑媽、姑父、表哥和一個來訪的客人。"

  監獄裡的午飯時間,本該比宰豬的集市還熱鬧吵嚷,卻在維拉一拳打掉笑得最大聲的犯人的兩顆門牙後變得寂靜如教堂,偶爾誰的湯勺碰到鐵飯,發出的聲音都糾得人神經脆弱。

  在狼骨維拉喜怒無常的嗜血下,人人自危惶恐,除了事情的始作俑者--靳少伍泰然平靜在與維拉成斜對角的桌上不緊不慢咀嚼著飯菜,淡如清水的湯里映出他低垂沉思的黑邃眼瞳,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甚至包括他自己……

  自那日起,維拉很徹底的漠視了他的存在,不再說一句話,不再正視一眼,冷酷如同黑暗下孤獨驕傲的狼。這幾乎值得開香賓慶祝了不是?刻意乃至惡意的挫敗維拉顯山露水的情感,所求也不過是如此--平靜,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苟且殘喘的蟄伏所需要的平靜。

  可大概這平靜來得太突兀,驀然間的大起大落搖晃起心底莫名的悵然若失,偶爾觸及維拉無表情的面孔時負罪、壓迫感糾集起的煩躁。

  曾對莫比那套維拉自我的愛的理論嗤之以鼻,那自己以恨為名的行徑就真的理直氣壯嗎?原來是非,並不像黑白那樣分明的……靳少伍眼中漂流過矛盾。

  打斷他短暫失神的是犯人們不約而同的驚嘆低呼,不由順著他們的完全一致的目光回頭,很容易找到了匯聚的焦點。

  那個少年,讓人難以置信的年輕纖麗,午後一束陽光透過骯髒的玻璃打射進來籠在他柔弱的軀體上,製造出似真似幻的效果,仿佛你伸手去抓他,他就會鏡花水月般消失不見。

  靳少伍皺起眉,眼瞼卻垂了下去,他無能為力,即使他擔心這入了狼群的羔羊般的孩子。

  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欲望注視下,李安微不可見的勾了下嘴角,促狹一閃而過,然後他逕自走向維拉,直走到他面前,揚起純真的笑容:"維拉傑立卡是嗎?我要做你的人,請你保護我。"

  他清脆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這個安靜得詭異的地方卻讓在場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少年的外表叫人目瞪口呆,言行更讓人瞠目結舌。

  維拉卻神色如常,抱著手臂漠然直視著李安。李安笑意加深,同時伏過身去貼近維拉耳邊,輕聲道:"您不是喜歡東方人嗎?維拉少爺。"

  維拉霍然站起身,結實的肩膀撞上少年的下巴,少年踉蹌幾乎要跌倒在地,卻被維拉一把抓住上臂,也不等他站穩便粗暴拉著他走向洗碗間。

  他們掠過靳少伍身後,靳少伍在喝湯,監獄裡的湯就是涮鍋水,沒任何滋味,如同靳少伍臉上沒任何異常的表情。

  沒有任何隔音效果,從洗碗間裡傳出衣帛撕裂,男人飢獸般的喘息,以及屬於少年微弱的叫喊和呻吟。

  犯人們飢餓的目光釘在洗碗間的門上,望眼欲穿的想像糜爛yín亂的景象,一些人的手放到飯桌下,胳膊抖動不停。

  靳少伍不動如山的喝著那碗湯,剩小半碗時舀到一條蠕動的小蟲,平靜的倒掉一半,繼續一勺接一勺的喝湯,絲毫不覺有異,似乎湯中本就該放蟲調一下滋味的。

  昨晚又失眠,更糟的是又聽見床板吱噶作響,維拉壓抑的粗重喘息,透過聲音的頻率,幾乎能想像出他此刻的動作和神情,當靳少伍覺察到自己的身體竟也發生了某種可恥的變化,湯中有蟲還能算得上噁心嗎?

  不是不知道男人太容易受欲望支配,身體習慣性愛就會背叛意志,但這託詞無法讓他釋懷。

  自己是否也曾發出那種yín盪下賤的聲音,是不是真的完全在受折磨而毫無快感,是不是沒有一次主動將腿張得更大去迎合他?

  混蛋!終究……靳少伍痛苦的閉上雙眼,終究是被他影響了嗎?那張狂傲的笑容,在金髮下若隱若現。他的軀體上烙印了維拉給予的恥辱,那心呢?自己還能保留這顆俯仰無愧天地父母的心多長時間呢?

  被面朝內壓在冰冷粗糙的石牆上,身後是男人毫無顧慮的粗暴進犯,血隨著誇張的抽插幅度向外濺出。

  李安發出痛苦呻吟和叫喊的嘴卻勾起漫不經心的弧度,眼神沒有溫度的揶揄--

  比想像中順利,就連這疼痛,也比預計里輕微得多,最近的運氣,實在不壞啊。

  第七章

  兩棟監舍樓中間那條不足一米寬的陰暗狹道中,擠滿了急切宣洩欲望的囚犯,兩個,三個甚至更多抱成一團,扭曲的肢體和盲目的欲望,粘膩的汗水混雜著體液,有人在呻吟,那種已經說不清是快樂還是痛苦,卻別無選擇只有緊緊抓住的絕望之聲。

  "你們玩夠了吧?把地方讓出來。"聲音戲謔,卻冰冷,金髮在狹道的入口處映過陽光的一抹閃爍。

  "是維拉……"沉浸在肉慾中的男人們低聲咒罵著,卻不得不糙糙了事,提了褲子耷拉著腦袋走出來。

  但每個人都忍不住偷瞄著維拉身後的纖細少年,驚為天人的尤物,轉眼成了維拉傑立卡的所屬物,憤恨和嫉妒又不敢表流。他顯得卑微順從,身上滿是被粗暴對待的傷痕。

  "維拉對待這個新寵的態度,與貼上舊愛標誌的靳少伍還真是截然不同,"犯人們暗地想著。

  只是這樣的強悍無情,才是他們所熟知懼怕的"狼骨",曾經一度總追纏著靳少伍,帶著類似討好調笑表情的維拉,才叫人莫名驚詫,難以置信。

  "維拉少爺對我……還真是……不遺餘力。"李安的輕聲笑語,在一陣猛烈的穿刺中變為嗚咽呻吟,雙手不由自主的扣緊維拉的肩頭。覺察到汗水快流進眼中,他仰頭,背抵在牆上不得不用腿更用力盤住維拉的腰以維持平衡,這無疑讓侵犯的兇器抵達更深的柔弱處。

  維拉一手撐牆,一手托住李安的臀,調整到最順暢的姿勢,毫不留情的擺腰,重複著出入的動作,像獵食般迅猛的追擊,將獵物逼入絕境,閃電間咬斷獵物的喉嚨。

  攀上高峰的瞬間,維拉眼中染上一層薄而兇狠的紅,幾秒鐘後淡淡散去,剩下落寞和空虛。

  他抽出宣洩過的欲望,似乎帶著某種厭惡的擦拭了一下,看也不看癱坐在地上的人,逕自走出這個充斥著體液臭味的角落。

  李安的氣息仍不平穩,面頰透紅,盯著維拉背影的瞳孔卻若有所思的閃亮,他坐著不動任那些不屬於他的體液靜靜留出,仿佛置身事外的抬手啃著拇指的指甲,露出一絲傷腦筋意味的古怪笑容。

  "何必這樣對他?"一直坐在外面牆根處的莫比,見維拉走出來,轉過頭向里張望了片刻,搖頭嘆道。

  維拉斜挑起嘴角:"難道你猜不出他是個什麼角色?"

  莫比微微笑道:"但以前的你不會這樣處理,不會遷怒執行命令的人,更不會做白費功夫、沒有實際意義的事。"

  維拉抄亂了頭髮,蓬亂的蓋到眼下:"我在發泄。"

  "那拜託你……"莫比不知死活的調侃,"起碼有點發泄後舒暢的跡象吧!"

  "你想我宰了你嗎?"維拉彎腰一手扣住莫比的脖頸,"就像這樣,這樣--"力道在增加。

  "能死在您手裡我沒有遺憾,維拉少爺,"莫比淡淡笑道,"可惜你真正想掐死的人不是我。"

  維拉鬆了手,站直身子,嘴角勾起自嘲的澀然弧度:"你還知道我早就下不了手嗎?"

  "所以……"莫比沒有說下去,而是陪維拉一起沉寂。

  所以--你選擇為他不顧一切嗎?

  在流水線上做工的靳少伍,很突兀的感到一陣窒息的悶痛,那種感覺就像他站在一堵高牆下,聽到牆的另一邊有人在拼命捶打、發瘋叫喊,然後在恍惚里發覺,那堵牆--是他壘起的。

  監獄裡的日子是爬行的蝸牛,盯著它時好象一動不動,但轉眼間又拉出老長一段距離,不變的是枯燥、渴心的寂寞。

  轉眼又是秋天,天空明淨得刺眼,寬廣得壓人,沒有平靜的心,看什麼景象都不會感覺舒暢。

  落葉滿地,靳少伍幾乎天天去掃,只有聽著踩碎落葉和荊條刷地的窸窸窣窣,才能感到自己還在喘氣,還有心跳。

  尚未入冬,跟維拉之間的關係卻始終凝固在冰點。靳少伍每天對著牆壁說話,經常含糊不清如同孩童時的囈語。

  明明有一個活生生的人跟自己關在同一個空間,卻要視若無物,不聞不問。

  當一個人被透徹的孤獨煎熬上幾百個白天黑夜,這種折磨幾乎如同發情野獸不得宣洩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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