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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清晨,朦朧中睜眼,看見金髮藍眸,一臉冷漠的人--維拉站在他的床前,伏下身……

  那一刻,靳少伍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似乎在猜度著下面會發生什麼。

  維拉的手滑過床內側,沒有碰觸他的身體,撈起一個剃刀。

  "原來掉到這兒了。"平板的自言,顯然不是對著人說的。

  獄警來開牢門,是早飯時間了。

  維拉坦然轉身離開這個充滿潮霉的房間。

  "該死的,缺一個,哪個狗娘養的沒出來?"獄警粗魯的叫罵驚醒了靳少伍。

  他幾乎是彈跳而起,搶到洗漱盆前拼命用冷水潑打著臉,抬頭狠狠瞪著從鏡中裂痕中泄漏了脆弱的自己。

  食指沿著裂痕的邊緣滑過,血滴在水裡泛起很小的紅花。放進口中吸吮,靳少伍的面孔又恢復成死灰一般的無知無覺。

  麻木的挪動著身體,接受發霉的硬麵包作為早餐,看見被獄警作為玩樂毆打的囚犯,早沒了曾經的憤恨驚訝,只是把目光低垂下來,轉身走開。

  靳少伍在心底鄙視自己,那個曾經被維拉笑為幼稚的男人,為了心中所謂的公理義憤填膺的男人已經不存在了。為了生存,他已經倒向卑微的一邊,只求自保,只求有一天能離開,把這個惡夢忘得乾乾淨淨。

  吸引維拉傑立卡的那些東西,終究是消失無蹤了。但總有個聲音,反覆在那裡叫囂--這真的是你要的嗎?真要就這樣下去嗎?

  今天輪到靳少伍所屬的一組五人打掃廁所,他默默拎著工具,不吭一聲的走在最後。

  遠在走廊就能聽到歡愛的喘息,對於這種早不陌生的糜爛聲音,早有了充耳不聞的本事。

  走在最前面的湯馬斯一臉yín色的推門,似乎正想揶揄上幾句葷話,卻像突然間被人堵上了嗓子,慌忙退出一步,順勢伸手攔住後面的人。

  對裡面揚揚下巴,湯馬斯低聲道:"是維拉和那個漂亮小子。"

  緊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囚犯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像要火中取栗的猴子,想偷嘴又怕被燙了爪子,猥瑣的擠在門口聽裡面的動靜。

  靳少伍站在走廊口,仍能聽見不絕於耳的yín聲浪響,卻無動於衷的木然,直到聽到一個少年清晰的話語,"你的殘忍,是被那個東方男人挑起來的嗎?"

  仿佛被冷水澆得通透,靳少伍從心底泛起的寒意刺穿了前胸後背。

  這話像開了一道閘門,釋放了兇猛的野獸……

  更為激烈的聲響隨後傳出,皮肉撕裂聲伴隨著少年斷斷續續無法壓抑的短促叫聲顯得異常清晰。

  清潔用的拖把和水桶掉落在地,靳少伍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是自己讓那個新來的男孩遭遇這些非人凌虐的嗎?

  而此時湯馬斯一干四人已興奮得難以自制,小心翼翼推門,讓目光擠進情慾的世界,更恨不得把身體也擠進去親自享樂一番。

  "看得過癮嗎?"維拉背對著門,即使在交合中仍敏銳洞察著四周,或者說他根本沒把心思真正投入到情慾中。

  從少年虛弱不堪的身體中離去,他轉身漫不經心揚起聲:"你們喜歡就隨便玩吧。"

  門外的囚犯聽到這話,都渾身激戰一下,卻也恐懼分不清維拉是虛是實。

  維拉對癱軟半躺半倚在牆角的李安邪笑了一下,好整以暇道:"我倒想看你還能不能忍下去。"

  李安像個殘破的娃娃,汗透的黑髮凌亂貼在臉上掩住了五官,胸口劇烈起伏著,纖細的胳膊無力垂在身體兩側。

  維拉卻絲毫不被這番表象迷惑,他心中清楚,那胳膊可以瞬間爆出堅實的肌肉,足以瞬間扼斷任何人的脖頸。

  拉開門對著四個色慾急切的男人,維拉笑得親和:"我是認真的,你們盡興吧。"

  聽見維拉的話語,靳少伍只覺得背脊僵直,看著湯馬斯四人爭先恐後從維拉身側衝進廁所,裡面只剩下那個已不知被折磨成什麼樣的少年。

  "要進去救那個少年嗎?"靳少伍問自己,他要活著走出黑森林,就不能招惹任何麻煩。

  可怎麼能讓無辜的人代他受過?這跟他親手蹂躪踐踏人有什麼區別嗎?

  靳少伍目光漸漸澄明,他要去阻止!抬頭,身體卻驀然被定住--

  維拉筆直衝他走過來,擦肩而過時略側過臉,瞥向他,然後揚長而去。

  只是電光火石的瞬間,靳少伍卻捕捉到了,那裡面紋理清晰的嘲弄和不屑,如同居高臨下冷笑著訴說--你也終究屈服了。

  曾說過什麼?

  "我和你們不同。"

  "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放棄信念!"

  --是誰說的?

  靳少伍的拳頭逐漸握緊,修剪到很短的指甲扎住手心的那根筋脈,似乎聽得見,脈搏跳動,一次比一次強勁。

  維拉傑立卡,你憑什麼鄙視我!你以為你是公理?你以為你贏了嗎?

  碰得一聲響,靳少伍踢門沖了進來,對正在施暴的野獸怒道:"放開他!你們這群畜生!"

  靳少伍驚雷般的出現,讓浸yín欲望中的湯馬斯四人駭然半晌。

  "我說拿開你的髒手!"尚未反應過來,已被靳少伍憤怒的拳腳擊得踉蹌摔開。

  趁機抱起遍體鱗傷的少年,親眼看見他滿身的暴虐跡象,靳少伍幾乎忍不住愧疚的淚水--

  為什麼不早些維護這個可憐的孩子?居然就打算放任這種禽獸行為不聞不問,閉起眼睛苟活下去。

  幸而醒悟,沉浸在沼澤里以為不管周圍就可以等待脫離的時機,卻沒發覺身體早已不聲不響的被侵蝕,就差一點,如果剛才選擇轉身離開,就再也改變不了徹底腐爛在這片沼澤里的結局。

  他將李安抱到一邊的洗手台上,脫下衣服裹住他裸露的身體,淡淡道:"別害怕,我保護你。"然後轉身,面對撲過來的托馬斯四人。

  李安慢慢抬手,撥開一攏頭髮,露出眼睛看著一群男人激烈的打鬥,邃黑的眸子裡,閃過狡黠色澤:

  看來好運氣在繼續……他就這麼悠閒的坐在安全地,欣賞越發兇狠的毆鬥。目中隱藏完美的戲謔之色始終持續著,直到--

  湯馬斯終於找准空隙,盛著廁所洗滌劑的玻璃瓶狠狠砸在靳少伍的後腦上,玻璃爆裂聲,水聲……鮮血自靳少伍頭頂洶湧而出,洗滌液滲進他眼中,無法再睜開,他只能盲目的胡亂揮著拳。

  李安的眼中,有些同情和嘲弄,深深沉入一層矛盾中。

  眼睛火燒得刺痛,什麼也看不見,腦袋裡擂起鼓,鼓點敲得又急又響,咚咚咚咚,直要把他的耳膜敲碎。

  但他不後悔,決不後悔自己所做的。

  腹部被狠挨了一拳,有人從後面踹他的腿,再站不住,靳少伍倒下去。有人粗暴的翻過他的身體,手被死死壓制住。

  聽見湯馬斯陰狠的低笑:"維拉不要你了,你耐不住寂寞吧?"

  "混蛋!"靳少伍猛踢腿,托馬斯低叫一聲,狠狠一拳打上靳少伍的膝蓋。

  "媽的!老子就先嘗嘗你這匹野馬的味道!"

  "你給我嘗馬桶水的味道吧。"

  --這聲音……是維拉?

  靳少伍怎麼也無法睜開眼睛,確實是維拉的聲音,只是未有過的冷酷決絕,像崩裂的冰川,排山倒海的壓落下來。

  他想像不出維拉此刻是什麼表情,那個一貫談笑自如、無所不能的金髮小子,空氣里滿是血腥的氣味。

  "救美英雄,有點狼狽啊!"靳少伍感到有人扶他起來,是莫比。

  "他……"靳少伍有點遲疑的問道。

  莫比輕笑道:"他正把那幾個不要命的笨蛋往馬桶里塞,擔心別人前先照顧自己吧,你的眼睛……"

  莫比一提,靳少伍更覺得眼睛刺痛難當,不由自主抬手去揉。

  "笨蛋!你想弄瞎自己?"手腕被豁然抓住,熟悉的強勢作風,絲毫不容人反抗。維拉的氣息突然離自己異常的近,溫濕的柔軟滑過他的眼睛,緩和了他的痛苦。

  維拉用舌輕輕舔舐著他的眼瞼和睫毛,同時從莫比手中圈過他的身體。

  靳少伍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不知所措,頭腦越來越沉,眼中卻難以抑制的不停滲出液體,他自己心知,不僅僅是受到刺激的自然反應,而是他--真的在哭泣。

  即使再怎麼倔強的否認,他的心還是有一面開始依賴維拉,甚至於被維拉漠視後還隱隱積留著委屈和無助。

  自己真是個差勁透頂的人!靳少伍的意識更加混沌,對於維拉的感情,一邊利用和依靠一邊詆毀和逃避。

  沉入徹底的茫茫黑暗前,隱約感到維拉橫抱起他,沉聲說了句:"這筆帳我會跟你算。"

  這話,他是對誰說?靳少伍心裡緩緩自嘲道,也許真的該算一算了,維拉,對你的恨,對你的感激,也許,還有比感激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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