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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還是一步邁出,行禮,開口:“臣有本奏。”

  ……

  房朝辭家的曝書會開在七月底休沐,一個天氣晴明之日。整個曝書會並不是一日就會結束,而是維持數日的大型活動。不過,達官顯貴、文豪大家受邀前來的日子還是集中在第一天,文圈交際的意義遠大於借地看書。

  有太多慕名而來的士子,不管是衝著房朝辭之才,還是衝著雲集的名流之名,總之是擠破了腦袋的想要參與房家的曝書會,甚至到了一票難求的地步。

  票?

  房家自然是不會公開買票的,這會瞬間沾滿銅臭味,拉低曝書會的檔次。但房家給不少人都發了請帖,而一張請帖最多可以帶三個人一同前往,不管是帶僕從、帶同伴亦或者是帶個同窗都是可以的。於是,勞動人民在金錢方面的創造力就有了極大的發揮空間。

  可以賣這三分之一的名額,也可以把整個請帖都賣了,來個四人組團價。好比跟著某大儒學習的寒門子弟,若隨同老師前往,便可以省去自己的請帖,把四個名額都轉賣出去。

  這讓不少手頭拮据、但有真才實學的學子解了燃眉之急。

  大家也清楚房家肯定知道這件事,房朝辭的沉默基本就等於是默認了這種貼己的方式,還充分照顧到了臉皮薄的寒門的面子,讓不少人都在心裡暗暗覺得房郎仁義。

  謝介卻在可惜:“這要是你自己賣,得賺多少錢啊。”

  謝介也知道現在的讀書人的臭毛病,視金錢如阿堵之物,不僅自己棄之如履,還要鄙視其他人的不“清高”,但凡要臉面的人就都不太好意思明面上說自己喜歡錢。哪怕大啟已經是歷史上商業市場最開明的朝代。

  謝介大概是這個奇怪的圈子裡,唯一一個敢直言不諱自己就是喜歡賺錢的。可惜的是,謝家曝書會上曬的上萬卷的藏書,都是謝介他爹的遺物,謝介若敢以此牟利,不說他會如何被天下人的塗抹星子淹死,他娘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在大長公主心中,駙馬死後的清譽與兒子是同等重要的,其實若謝鶴再世,大長公主也未必會這樣,但重點是,謝鶴死了,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

  為此,謝介一直很遺憾,每在自家的曝書會上看到一個人,就覺得又是一筆錢悄悄離開了他,不僅不賺錢,還要搭進去茶水,真的很虧。

  謝介是不怎麼在乎名聲的,總覺得那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又不能當飯吃,還要注意這個在意那個,活的太累了。不過,在說完之後,謝介又緊接著對房朝辭補了一句:“當然,在意名聲,愛惜羽毛也挺好的,人生在世嘛,總要圖點什麼,有些人求財,好比我;有些人惜名,好比大部分讀書人。我沒有指責這是錯的意思啊,你別誤會。”

  房朝辭握拳,抵唇,微微笑了笑:“我也不怎麼在乎名聲的,我只是暫階段需要利用它做點事情。”

  房朝辭這麼說的時候,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觀察謝介的反應。

  謝介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只擔線條的想著,真不愧是未來的大奸臣啊,什麼都可以利用,不過:“名聲能有什麼用?”

  “唔,一呼百應?如臂使指?”房朝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當然,名聲也能賺錢。好比我家的曝書會。”

  “那些都便宜二道販子了。”謝介撇撇嘴。

  “誰說我自己就沒私下悄悄賣的呢?”房朝辭笑的更厲害了,依舊是一張不食人間煙火、仿佛隨時可以乘風歸去的仙人眉眼,做的事卻比謝介大手筆多了。

  房朝辭給謝世子詳細的解釋了一下他的生財有道。他給顯貴名士的請帖,肯定是他親自寫上了對方的名字,甚至是親自登門拜訪後送出去的,但他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寫出所有人的名字,他只是會給出一個統一的模板,找書法好的人謄寫多份了事。

  不少人覺得這是為了方便拮据的士子低調的賣請帖,是房朝辭的一份貼心。但房朝辭也是可以利用這種沒有名字的請帖暗中牟利的。

  “我自己賣,還能一定程度上的控制人員名單,不至於真的放進來不懂事的,衝撞了誰。”

  其實真要衝撞了也不怕,大可以把責任怪在私下亂賣請帖的寒門學子身上,房朝辭作為主辦人只會從始至終都乾乾淨淨,若再帶頭為他沒做過的事情深表個歉意,那就是妥妥的高風亮節、大度從容了。

  “!!!”謝介再一次刷新了對房朝辭的認知,也再一次佩服起了過去的自己,到底哪裡來的勇氣覺得他一定能在這個大奸臣冒頭之前就摁死他呢?這個人明顯長著比乾的七巧玲瓏心,只有他玩死別人的份兒。

  “你怕了?”房朝辭也不知道帶著何種心理的問了句。

  “我怕什麼?”謝世子挺起小胸脯,挑釁的看了眼房朝辭,“你若是給我下套,就不怕我把你這些事都嚷嚷出去?我可是拿了你的把柄的。”

  “對,你拿了我的把柄,一定要好好利用啊。”房朝辭笑眯了一雙風光霽月的眼睛。

  “那你還不快來巴結巴結本世子?說不定我心情好,就忘了呢。”謝介也算是個戲精了,一個人在家都能腦補出一場大戲,更不用說如今有個幹什麼都特別配合他的房朝辭了。

  房朝辭順勢撈過了謝介的手,給他捏起了小臂,書經通脈,按摩放鬆。

  “爺您看還滿意嗎?”

  “湊合。”謝世子很矜持。

  不等兩人繼續,外面已經有了響動。謝介今天是一大早喝了粥就跑來房朝辭家“幫(添)忙(亂)”的,兩人一起吃了朝食,又聊了一會兒天。第一波客人也該到了登門拜訪的時間。

  第一批到的自然不可能是自持身份的大家,卻也不會是身份過底的寒門,大多都是和房朝辭有點交情、比較相熟的朋友。

  其實就有東海展家然字輩的嫡孫,展豁然。

  展豁然,人如其名,是個極其俠氣,又不免有些跳脫的青年,走到哪裡都是一派大大方方、爽朗義氣的樣子。來房朝辭的新居,和進了自己家也沒什麼區別。伴著幾個同圈子的世家子弟,一路有說有笑,高談闊論,遠遠看去,正是時間再難複製的意氣風發。

  走過前院時,展豁然一抬頭就看到了飛練。身為房朝辭真正的多年好友,他自然是認識這隻狸奴的,說是房朝辭的掌中寶都不為過。

  而如今這掌中寶,正心甘情願的馱著一隻莫名就能從它臉上看出點狐假虎威意思的鳳頭鸚鵡,那作威作福的派頭,別提多逗趣了。

  展豁然不免多看了幾眼。

  但不等他問引路的女使這鸚鵡哪裡來的,就見那個賤嗖嗖的鸚鵡已經極其敏銳的抬頭,看向了他,帶著飛練一起,兩雙眼睛,傲慢又警惕。

  “看什麼看?!”二爺這話明顯是謝介教的,和謝世子如出一轍的欠揍。

  展豁然不知內情,還以為鸚鵡真的會罵人,覺得這好玩極了。一群華服青年也難免跟著好奇,甚至有好事者追著問:“看你稀奇啊。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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