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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紀綱點點頭,隨即簡單地道:“巡查之事交給下頭去辦,爾跟我走一趟!”

  “是!”貫義利落一應,隨即一招手,命遠處的屬下牽了匹馬過來,又交待幾句,然後趕緊躍身上馬。

  紀綱折而向西,緩緩穿過熱火朝天的工地。一路上,貫義幾次試圖與紀綱搭訕,但見他面沉如水,一聲不吭,貫義頓也不敢多說,只默默緊跟其身後。

  出了宮城工地,又穿過一大片堆著各式石料的廣場,便看見一大片用簡陋木板搭建的棚戶。此處位於未來皇城的西安門以南,再往西穿過正在挖掘中的南海,就是永樂居住的舊宮。現在,這裡是四萬營建皇城的工匠暫居之所。由於這一段皇城城牆尚未開建,為保證舊宮安全,工部臨時在營區和南海間修了一長排柵欄,並派兵馬把守,將工匠營地與舊宮隔斷開來,而這營盤和柵欄的守衛則都由貫義負責。紀綱進入營地溜了一圈,又到柵欄處巡視了一個來回,才在一個角落處停了下來。紀綱下馬,將從人悉數摒開,只留下貫義一人。待眾人都走遠了,紀綱突然一臉鄭重地道:“貫義,本帥有一件殺頭的買賣,要爾去做!不知爾敢是不敢?”

  貫義稍稍一愣,繼而抱拳堅聲道:“緹帥但有所命,卑職在所不辭!”

  “恩!”紀綱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本帥問爾,現此工營和柵欄處有多少兵馬把守?其中歸我錦衣衛的占幾多?”

  “營盤裡共有一千三百,其中兵馬司巡捕五百,咱們的番子有八百。柵欄守衛共七百,咱們和兵馬司各占一半!”

  “混進工匠中的番子有多少?”

  貫義想了想,又道:“原先只有七八十號。不過前年陛下從漠北回來後,修宮室的工匠增了好多。工部怕出事,便請咱們多派些人安插進去,這兩年內又混進去兩百多。有咱們在暗中安排,他們大都成了工匠中的大小頭目。”

  “那這些混進去的細作中,咱們自己人有多少?”

  紀綱特意強調“自己人”,貫義一聽便知,他問的是緹騎中的紀綱嫡系。貫義想了想,道:“大約六七十號吧,不是太多!不過這批自己人大都占據要職,最多的手下領著上千號工匠,其他番子也都聽他們吩咐!”

  “做得好!”紀綱誇獎一句,隨即面色一寒,幽幽道,“從今日開始,爾可逐漸剋扣工匠口糧。其次,命番子們在監工時,對那幫子工匠嚴苛些,該抽鞭子的就抽、該打板子的就打,把他們的火氣慢慢撩起來!”

  貫義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他不可思議地望著紀綱,哆哆嗦嗦地道:“緹帥,您這是要……”

  紀綱一臉陰沉地道:“鬧上一個多月,到七月十四晚二更時,本帥會命人在宮城工地裡頭舉火,爾看見火光,便以救火為名,將柵欄和營盤裡的緹騎全部調往宮城,只讓兵馬司的巡捕留守。同時,爾可將安插在工匠中的嫡系細作們聯絡起來,待爾率軍離開後,由他們鼓動工匠殺散兵馬司的巡捕,越過柵欄,攻向舊宮,屆時本帥自會派人打開舊宮東華門,讓他們殺進宮內。”

  “啊!”貫義面如土色,一時木在當場。半晌,他方回過神來,顫抖著嗓音道:“緹帥,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是要掉腦袋!”紀綱點點頭,又道,“所以問爾有沒有這個膽子?”

  貫義陷入沉默。他垂著腦袋,思忖許久,終於抬起頭,一臉堅定地道:“卑職是緹帥從死牢里救出來的!這條命早就給了緹帥!既然緹帥有命,卑職豈能推辭?”

  “好!本帥沒看錯人!”見貫義答應,紀綱的心頓時落地,他親切地道,“風險雖大,收穫亦是不小,只要做成,少說能賺一個伯爵!”

  “伯爵!”貫義的眼睜得老大。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千戶,連將軍都算不上,而紀綱一開口就許給他一個貴族的身份!貫義精神一振,道:“卑職為緹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服貫義後,紀綱直接回到衙署。進入大門,便見自己的另一個心腹百戶劉德迎了上來。紀綱使了個眼色,將他帶入籤押房,將門關好,壓低聲音道:“下個月十四日晚,爾領幾個精幹之人潛入宮城工地……”

  六

  夏去秋來。立秋後,北京接連下了幾天小雨,天氣也漸漸涼了下來。但與天氣截然相反,紀綱的內心卻日益狂熱。到七月十四日上午,紀綱再一次來到皇城工地,所到之處,工匠們的情緒中明顯帶著憤怒和不滿,一股躁動的氣息在工地上空悄悄蔓延。中午吃飯時,紀綱特地看了看飯菜,見全是些微微發霉的陳米,菜里也見不到一絲油腥,紀綱心中暗喜,遂又跟貫義囑咐幾句,便回到衙署。

  衙署籤押房內,劉德和另兩位千戶李禮、楊真已等候多時。紀綱望著他二人,問道:“交待爾等之事,都準備妥當了麼?”

  “準備好了!”劉德沉聲道,“卑職選了二十個精幹的番子,都安排在今晚守備宮城,引火之物也都預先藏在工地里了。晚上二更一到,卑職便帶他們舉火!”

  紀綱又轉向李禮和楊真。紀綱特地安排他二人今晚值守舊宮西華、東華二門。工匠們衝到舊宮時,楊真將負責打開東華門,放工匠進宮,而李禮則打開西華門,讓紀綱進入宮內,控制惶不知情的永樂和太孫朱瞻基!見紀綱望來,李禮、楊真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緹帥放心,卑職這裡絕無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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