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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熾噗哧一笑,罵道:“爾個狗奴才,方才在集裡活蹦亂跳地鬧了個歡,眼下知道怕了?我瞧爾一向忠心,才讓爾跟著侍候,原來爾卻是怕自己受罰!等會兒回了府,我便打發爾種一冬的花去,莫非本公子還治不了爾?”

  兩人說笑一番,見時候不早,便準備打道回府。剛走幾步,狗兒忽奇道:“公子您看,那有個卜卦算命的。”高熾笑道,“算命先生有什麼奇怪?你又不是頭一次出府,莫非還沒見過?”狗兒又道,“算命的自是見多了,可向來都是在人多的地方擺攤兒,這人放著熱鬧的集市不去,卻在此僻靜之處擺攤,還打出個‘天下神算’的幌子,卻是稀奇!”高熾放眼望去,見這算命先生不像尋常江湖術士般見人就攀,卻只拿著一本《周易》悠然品讀,對生意毫不在意,看上去倒有幾分名士派頭。高熾心中也是一奇,遂生了興趣,便對狗兒道:“走,瞧瞧去!”,說著便走了過去。

  算命先生見有客來,卻也不起身相迎,只是緩緩放下手中書,微微一笑道:“這位公子是要測字,還是卜卦?”

  高熾見一上來便直入主題,不由一愣。旁邊狗兒卻不滿道:“你這算命的也忒古怪了吧,哪這般待客的?咱不卜卦也不測字,卻是見你這般大言不慚,居然打出‘天下神算’的幌子,於是犯了稀奇,特來見識見識。”算命的聽狗兒言帶嘲諷之意,倒也不惱,仍是微微笑道:“既是要見識,也得卜完卦、測完字方知實與不實。小兄弟不測不卜,卻不知如何個見識法?”

  狗兒自知說錯了話,不由臉上一紅,旋即冷笑道:“試便試!是騾子是馬,一溜便知,只怕你到時說的不准,我可要把你這幌子扯了!”

  “狗兒住口!”高熾輕聲一喝,隨即對算命先生笑道,“家奴不曉事,讓您見笑了,先生莫怪!”

  “呵呵,無妨,這位小兄弟說的卻是在理。我若真說的有誤,這‘天下神算’四字便是當不得了,被扯了也是應該!”

  高熾本沒打算算命,不過見此人雖是謙恭,言語間卻頗為自信,不由心中大奇,便道:“既如此,便求教於先生了。”

  “公子客氣!敢問公子是要卜卦、還是測字?”

  高熾聯想到近來朝廷又擒齊王,削藩之意已明,自己身為燕世子,也有朝不保夕之感,心中不由一動,想了一想道:“便測字吧。不瞞先生,欲乃官宦子弟,打小便承著世職。吾既受朝廷恩蔭,效忠明室,便測個‘明’字。”

  “既如此,請問公子是測姻緣、財運、還是前程?”

  高熾道:“吾素來關心時局,今日不測自身,便問國事!”

  算命人略為奇怪地瞟了高熾一眼:“敝人於北平擺攤已有數載,前來求解之人不知凡幾,卻都只關乎私人之事,今日公子問國事,於敝人倒是頭一遭!”

  高熾笑道:“也不過是個人喜好罷了。”

  “願來如此。小人多此一問,倒是孟浪了。”其實算命人心中仍有些許疑慮,只是撇下不提。略想片刻,算命人侃侃道:“‘明’乃我大明國號,其事亦應為朝廷大事。‘明’字左為日、右為月,日主陽,月主陰;而四海之內,北為陽、南為陰,若敝人想得不差,公子所問,必是朝廷關於南北之間的大事。”

  算命人寥寥數語,高熾聽得卻是大驚:諸藩大都在北,燕藩更是位於正北之地,而京師正在江南!如今南北大事,除了削藩還有什麼?這算命的竟是一語中的!過了好一會,高熾方回過神來,面帶恭敬地問道:“那依先生所言,這南北之事,最終又是何解?”

  算命人見高熾臉色數變,心中不由更奇,方欲作答,卻突然瞄了一眼侍立一旁的狗兒,卻忽然想到:這家奴年紀約莫十七八歲,但嘴上卻是乾乾淨淨,一根鬍鬚也沒有,且先前說話,儘管故作深沉,仍掩不住一絲尖細之音;而眼前這位公子應是二十左右,氣度卻是十分雍容和藹,且又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樣。將眼前情景與所測之事聯繫到一起,再加上以前道聽途說的一些王府傳聞,算命先生心中一噔,似乎已明白了眼前公子的身份。不過他亦是精細之人,只是心中一念而過,隨即又神色如常地繼續說道:“陰陽本為兩極,雖可相調,但亦相爭,唯看環境變化及兩極自身氣數而已。”見高熾臉色有些發白,算命人哈哈一笑道,“不過以敝人陋見,自太祖橫掃海內,統一天下以來,我大明聲威日漲、國運昌隆,正是陽氣旺盛之時。這南北之事,若真遇陰陽不調,兩極互爭,雖一時之勢不可妄測,但於最終,應是陽者居上!”

  算命人一番解釋,讓高熾本已撲撲之跳的心略為安頓下來,不過一個新的疑惑又在他腦海中泛起:“若真是陰陽不調,那會是何情景?朝廷與燕藩之間又會發生何等故事?”本來他想再向算命人諮詢清楚,可轉念一想:今日所言已是過多,若再問下去,恐露了身份,遂笑道:“我也就是隨口一問,不想先生高明,竟得如此透徹,實在讓人佩服。我出來已久,尚需回家侍奉雙親,便改日再來討教!”說完便掏荷包,卻又突然一愣,卻是忘了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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