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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終於等到溟兒下學。我掀了珠簾,輕聲道:“溟兒,來母妃這。”

  溟兒看到我時,小小的身影迎了上來。撲在我懷裡好一會,才道:“溟兒今日學了‘為君者’,老師教導溟兒當任人唯賢。”聽到他奶聲奶氣的聲音,我不禁有些嘆息,他小小年紀就在學習為君之道。比起同齡孩童,他顯得卻是成熟了不少。我笑著道:“溟兒真厲害。母妃給你做了桃花羹,快去嘗嘗。”他嗯了一聲,屁顛屁顛的跑出了書房。

  溟兒離開後,我才抬首看那男子。他恭敬有禮道:“臣雪景參見娘娘。”我揚手令他起,又自己尋處落坐後,才問道:“本宮聽過你,雪景,字逸塵,是大夏有名的學士。若未記錯,大人應該號‘兮塵居士’。”

  “微名不足掛齒。”雪景沒有多餘言語。只行為舉止間,到多了幾分瀟灑出塵的氣度。我邀他落坐,吩咐了婢女上茶,柔聲道:“常聞學士不喜廟堂功利,不知大人為何甘為溟兒先生?”

  “娘娘所言甚是。然陛下當年多番相邀,臣為其誠意所動。若臣的學問能讓太子殿下將來成為明君,那也乃大夏之福,臣之幸。”雪景言語得當,周身那不愛權力的氣度卻是顯露無疑。我不由得想起當初,玄德三顧草廬拜相孔明一典故。思量間,隨口道:“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

  “娘娘這句出自《孟子。梁惠王》,其中喻人以忠孝先,方能修得忠義仁孝之君。娘娘這句,其意為,沒有見過懷仁心的人而拋棄親人的人,也沒有見過講義氣之人而反他的君王的人。”雪景一字不落的解說,我聽得卻也是趣味幾分。俄而,聽他道:“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臣卻不知娘娘如此博學。”

  “逸塵今日能遇娘娘此等才女,乃三生有幸也。”雪景眉眼間都展露出笑意,或是一去二來熟悉的緣故,他滔滔不絕道:“聞名不如一見,昔日倒是微臣斷章取義,有失偏頗。”

  我抬眸,柔聲道:“大人從前也以為本宮為前朝所出,苟且到宣仁,有違婦德?”

  “不敢不敢。”

  我看著天色,雨不見停,彼時未時已過。我才道:“今日與大人一番暢談,是本宮之幸。多謝大人對本宮公正以待。”

  “天依舊細雨綿綿,只怕大人回府不便。”說著,我在殿外取了那把油紙傘,彼時看他已經走出。望著陰雨綿綿的天空,我將那傘遞他道:“希望這傘能救大人之急。”

  他連忙叩首婉言謝絕著:“使不得。不過細雨,老臣無妨。”

  他話音一落,連忙往那正殿門口而去。彼時,濛濛細雨中,我隱約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跑過:“先生……”

  待得回頭,只見旁邊的油紙傘已經不見。我看那一大一小身影,也不知說了什麼,只見雪景撐著那把青色的油紙傘漸行漸遠。溟兒回來時,咯咯笑道:“母妃的傘,等溟兒改日還給母妃。”

  我和溟兒閒話了一會兒,又陪著他溫書了一回,這才在東宮拿了一把傘回傾櫻宮。

  ☆、七十??暗護雪收相思信

  回宮後,我想起那日被我叫來的雪霽。雪景與雪霽對比起來,兩人的氣度舉止倒有些異曲同工之妙。毓音說:“璉嬪這些日子,的確安分不少。”也許是雪景的受意,也許是雪霽當日的確理虧。無論如何,雪景既然乃我兒子的老師,那他的女兒我自然會關照些。索性吩咐道:“璉嬪為人端莊,性子正氣凜然,平日吃穿用度都按榮華的發。”毓音領命出去時,我不由得添了一句,“不要說是本宮特意如此。”

  不知不覺,竟又過了一個月。陸曌晴的案子查的如何,陸晴笙的恩怨如何,我都一概不過問。只每日往東宮看溟兒,有時會遇到雪景。若尋得縫隙,我會索性與他博弈一回。他棋意精湛,又有君子風度,看我快輸時,不動聲色讓我幾步。一時間,東宮更是熱鬧了不少。

  那是宣仁四年五月二十二夏季已經悄然來臨多時。我安靜的坐在東宮院子裡,溟兒讓我手握團扇,面露微笑,一動不動的讓他照著作畫。只見他一筆一划的勾勒出我的相貌,時不時看我動了一下,又一本正經道:“母妃,你別動。畫丑了,你不能怪溟兒。”我端正坐著,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他一聲:“好了。”我才鬆了一口氣,看那畫作。不由得噗嗤笑道,雖說畫的不似大家那般,卻也有了幾分□□。尤其是眼角下那顆流淚痣,特別醒目。我忍不住抱怨著:“母妃這顆淚痣有那般明顯?”

  他凝視了我一會,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轉眼,他蹦蹦跳跳的躲開了。我追著他道:“母妃在你眼裡就那麼丑?別跑,看母妃抓住你了,好好收拾你。”

  他嚇得大叫:“啊……哈哈哈……母妃,別追溟兒了。”

  彼時,只見東宮的門開了。我仔細一看,只見門口探出一個和溟兒般般大的小腦袋。再一看,幾乎和溟兒一模一樣的長相。若不是溟兒耳朵上,有一個小洞,果真是難以區分。我迎上前,柔聲笑道:“渲兒……怎麼捨得到哥哥這來呀?”

  他有些羞澀膽怯的樣子,看著溟兒開心的笑臉,奶聲奶氣的怯生生道:“渲兒在門外聽見嘻笑聲,所以進來看看……哥哥,真好。有……有母妃。”

  是了,渲兒兩歲多和溟兒一起沒了母后。之後,渲兒一直是顧芊芊在撫養。去年,顧芊芊也跟著去了……我看他的樣子,不由得心生憐憫,想要伸手去抱他。可是,溟兒明顯比我快了一步,只見他抱著渲兒,一本正經著:“弟弟不怕,有哥哥在……我們的母后去了另一個地方,以後……以後哥哥的母妃就是弟弟的母妃。這樣,你也有母妃了。”

  我不禁感嘆,溟兒竟然看著有了少有的成熟。渲兒看著雖說膽怯,卻也跟著我們一起玩耍。畢竟是孩子,玩瘋了,自然就忘了。我看他兄弟二人,開心的模樣,不由得眼角泛起了淚,自言自語著:“皇后娘娘,你在地下,也會想念他們嗎?”

  我在想那兩個皇后,一個是永平皇后,一個是敬仁皇后。她們都有著相似的經歷,可她們的孩子,卻過著不同的人生。“也不知他們倆如何了?”我呢喃細語著。

  “他們不都很好嗎?”耳畔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我忙回頭,只見雪景已經站在身後。他見我看他,忙叩首道:“臣見過娘娘。臣今日來給殿下授課,恰好聽到娘娘說他們,所以斗膽回答了一語。太子殿下與二皇子殿下兄友弟恭,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

  我忙收起對安陽的疑慮,正色道:“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大人今日前來授課,不如讓渲兒與溟兒一同溫書上學吧。”他點點頭,對著倆孩子道:“兩位殿下,來跟著老臣繼續溫書了。”

  我坐在院子裡,隱隱約約聽到書房的頌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皮有些支撐不住,竟靠在藤椅上睡著了。宓鳶把我喚醒時,我睡眼惺忪的看著她,她手裡握著一紙信件,我接過看到上面寫著兩個字“雲漪”,那是我最熟悉的筆跡,我的眼睛一熱,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流下——他終於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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