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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春的夜晚,依然有幾分寒涼。院子裡的雛菊,點點斑斑的發了芽,竟有些嫩綠色的生氣。我傳了毓音來,問她道:“那日被火焚的宮殿,修繕的如何了?”她道:“永寧宮已經修好。”

  我懷著疑慮的心入睡,卻總覺著永寧宮那顆夾竹桃樹有了蹊蹺。等到天邊翻起魚肚白時,我才醒來,卻聽到殿外又一次出現了那年的竊竊私語。只聽到那宮女道:“鴛鴦斷氣時,眼睛瞪著,闔都闔不上。”

  又一人道:“沒想到麗妃平日看著寡言少語,對待底下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此時又有一人道:“她仗著陛下寵愛,竟然如此囂張跋扈。為何敬榮夫人也不為此事出頭?難道也畏懼她不成?”

  謠言都傳到了傾櫻宮門口,那麼傾櫻宮外面,又該是怎樣的光景呢。我沉著臉起身,也不著急出去,只見毓音上水洗漱後,換了衣裳才出門。又吩咐宓鳶去查,這些話從哪裡傳出來。她回稟時,只道:“娘娘,聽聞是去了永巷之後才傳出。”宣紙上,我一筆一划的寫下沈鎏吟,蘇瑜琉,雪霽三人。蘇瑜琉心思不夠縝密,沈鎏吟也沒這膽子,最後,我的目光落到了“雪霽”這兩個字上面。當年,她立下軍令狀查欽鸞殿刺客案,後來又牽扯出陸晴笙滑胎案。在一些低位中,她行事作風倒有些陳晨的風範。

  思量左右,我吩咐毓音著:“把後宮那些竊竊私語的,都給本宮帶到傾櫻宮來。至於璉嬪雪霽……叫她來傾櫻宮。本宮要好好會會她!”

  ☆、六十八??破局後漫漫等待

  二三月天氣,冰雪漸化,天氣越來越暖和。我倚窗而靠,心思卻跟著連瑾禮飛到了那遙遠的江南。也許,他應該到江南了。卻也不知李安是否有照顧好他,或者……他有思念遠在京都的我嗎?毓音進來時,才打破了我的沉思,她只道:“娘娘,璉嬪來了。”

  我回神過來,思緒落到近日謠言上。人人只說,我行事果決,為人狠辣,又報復心強,顧雲祠落得如今下場,只因得罪了我。思索間,我揚了手:“把那些個嚼舌根的安排到後院頂三角鼎。至於璉嬪,安排她坐下,一炷香後帶到後院來。”說完,我披了一件漿果紅的外裳,點了漿果唇妝,才往後院而去。

  到了後院,只見那些宮娥紛紛頭頂器皿,宓鳶看到我,行禮後,才對著那些人道:“既然你們閒著沒事幹,就好好頂著這些。若是做不好,那只能換成頭頂陶瓷碗熱水了。”毓音搬了坐席來,我冷冷坐下後,端了一盞龍井茶,吹拂著道:“本宮心狠手辣嗎?”

  那些小宮女太監,頭上頂著各種陶瓷器皿,只一動不動的張口答道:“娘娘饒命。”

  彼時,毓音帶著雪霽從前面進來。我沒給她準備坐席,只任她跪在腳下道:“雪霽參見娘娘。”須臾,我看著那茶冷了不少。吩咐人道:“添些熱茶來。”毓音添了熱茶來,我品了一口那龍井,心裡不由得感嘆一句,太苦了。我面色如常的放下茶盞,才抬了眼色看著雪霽:“本宮報復心強麼?”

  她對我絲毫沒有懼怕,眼色直視著我,沉默良久,竟放肆的開口道:“娘娘慈悲,六宮皆知。方才妾在前院看到那長出嫩葉的雛菊,更加確定娘娘慈悲惜命。”

  “那為何這些人都說本宮心狠手辣,報復心強呢?”我垂了眼色,暗自思量雪霽不似陳晨那般,我甚至有些懷疑我的判斷。然而,此時卻迎來了雪霽的回話:“不過,妾有一事不明。娘娘如此慈悲之人,為何能輕易杖斃他人?”

  我的眉心微挑,死了一個鴛鴦也能引起眾人不憤。不由得心生冷笑,打量著她身後的宮女道:“璉嬪若犯了錯,本宮該追究璉嬪?還是該追究身後這端正的宮女兒呢?”

  “若乃妾所犯,自然該追究妾的過失。”我有些詫異的抬眸,未料想璉嬪的回答竟讓人有些正氣之態。我揚了手,“你先起來。”

  看她坐下後,我才徐徐道:“顧氏入宮同俞氏永巷大打出手,又三番五次偷出桂宮,還被洛貴人抓住把柄。如你所言,本宮是否該把顧氏拉出去杖斃?如此,才能警醒六宮?”

  她一時被我問的語塞,只垂首一言不發。我才讓人換了一壺清茶,柔聲道:“本宮素來不愛爭搶,不過若陛下信得過本宮,本宮自然行得正做得直,為陛下理好這三千佳麗的六宮。璉嬪安排人散播本宮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名聲,試問妹妹真心了解過本宮嗎?”

  我遞了她一碗清茶,吩咐人將那些宮女太監頭上的陶瓷器皿都拿下來,字字珠璣:“璉嬪侯門貴女,莫被他人當了槍使。”復對著那些宮女道:“今日算罰了你等亂嚼舌根,本宮重複一次,顧氏從未得罪本宮,本宮不過是依法辦事。若你等還要如此。下一回可不是這般簡單。”

  散去了那些宮女太監,又聽到雪霽的聲音道:“娘娘今日招妾,不過是為了言明此事。既然事情已明,妾告退。”

  我允了她,又不忘記添一句:“希望妹妹下次來見本宮,你我不是對立。”

  雪霽離開後,我安排宓鳶叫人查她的底細。不知多少日後,宓鳶來道:“璉嬪乃一品太子少傅的女兒。”我不禁有些感嘆,陳晨一介商女當年是如何收攏了這些侯門小姐。當年欽鸞殿刺客,連瑾諼白薏歌爭鬥時,僅雪霽一個小小璉嬪來立下軍令狀,她得有多大勇氣,才敢踏出腳步擺平。想起她那天見我,後來卻被我說服,我才道了一句:“既然是溟兒老師的女兒,自然正氣不少。只要我行得正,她豈有不放之理。”

  ☆、六十九??東宮逢良師益友

  四月的天總是陰雨綿綿,上林苑山頂有些花才盛開。桃花林的花,稀稀落落凋謝得所剩無幾。我看著那計算著時刻的沙漏,陷入了惆悵。連瑾禮離開已經月余,也不知他現在如何。後宮除了夾竹桃案,也沒有別的生氣。那天,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得人愁緒滿腸。宓鳶輕聲道:“霍更衣沒了。”我抬了眼色,是那個有幾分像顧芊芊的霍水。

  院子裡的雛菊已經一片嫩綠,我每日的悉心照料,它似乎比想像中長得好。溟兒已經將近五歲,雖說每日有奶娘照料,我畢竟還是會用心些。我穿了一身湖水藍的曲裾,隨意梳了墜馬髻,只配了兩支金質喜鵲登梅簪,個幾支簡單的步搖,毓音在一旁道:“娘娘這也太素了些。”我自嘲道:“他不在,穿了也沒人看。就這樣吧。”

  我撐了一把青的油紙傘,提著做好的食盒,冒著濛濛細雨,踏在溜溜滑滑的青石板上,一路往東宮去。到東宮時,奶娘只說溟兒在溫書。我把食盒遞給當值宮女,收了傘,在東宮偏殿等候溟兒。良久,午時將至,我出了偏殿往書房去。隔著珠簾,隱隱約約見到一穿著月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和一穿著銀色深衣的孩童,仔細一聽,竟是:

  “ 為君者,將良將,友蒼黎,任忠賢,歸興國。”男子讀一句,孩童跟著頌一句。我不由得嘆道,溟兒不過五歲孩兒,竟然已經在學《廿二史札記》。只聽到男子道:“這幾句乃何意?”溟兒答道:“這是說,君王當知人善用,親忠賢者,才能安邦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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