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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事情是沒有意義的。」魯肅立在那裡嚴肅駁斥道。「這屬於小節,而小節可能會因為時局變動而改變,真正應該注意的乃是大局,因為只有窺的大局才能知道天下大勢的所趨……」

  「想來足下此行半載,必得大局!」說話的乃是座次更往下的陳群,其人儼然是不服魯肅居然居於其父之上。

  「不錯。」魯肅看著陳群認真答道。「在下此番北行逗留許久,算是盡得河北大局。」

  「敢問大局又從何得來?」陳群眉毛一挑,當即再問。「子敬兄不是說此番河北之行未得往機密處嗎?」

  「欲得大局,當從微小處入手。」魯肅不慌不忙。「什麼機密軍情、幕府謀劃,反而無用……而在下此番在河北,其中有四件小事觸動良多,正所謂見微知著,所以才有了今日憂懼之意。」

  「河北半年,除去出使、祭祀本務,只得四件小事?」陳群愈發難掩不滿之意。「足下……」

  「說來。」就在這時,許久沒有開口的劉備忽然出聲,而陳群也立即不再多言。

  「其一,臣初次見到衛將軍,結果衛將軍卻一口道破了臣的籍貫、姓名,並點評了臣與子揚、公瑾……這件事也已經回報了過來……臣的意思是,想臣等三人雖得主公任用信任,可在天下之大又算什麼呢?不過是三個剛剛晉升掌些俗事的年輕人罷了,而衛將軍卻瞭然於心,可見其人於中原、於主公並無半點輕視之意。」魯肅侃侃而談,周圍人,哪怕是張昭也不由微微頷首認可。

  「其二。」魯肅離開座位,面朝壽春文武言道。「我與元龍到了涿縣替主公祭祀先人與子干公,見到了主公的不少宗族舊人,昔日故舊,其中便有當初為主公捐資助學、與在下恰巧同字的子敬公……去時主公有叮囑,於是在下便替主公邀請他們一家往淮南,以盡孝意……結果那位子敬公非但沒有同意,反而寫了一封勸降書,讓主公早日引中原之眾歸降於衛將軍。」

  說著,魯子敬真的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轉身遞給了劉備,而堂中文武不由一片譁然。

  劉備接過信來,隨手打開一看,卻也是搖頭而笑:「是叔父大人的筆跡……他的意思我也明白,絕非作偽。」

  「正是此意!」魯肅當即應聲。「連當世主公宗族中最近的長輩都勸降於主公,難道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主公成事嗎?說到底,不過是覺得天下註定是衛將軍的,主公在淮南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這是長輩的關心。」

  「還有兩件小事呢?」劉備將信函仔細收入懷中,方才繼續問道。

  「一個鄴下大學之盛大,其中少年、青年俊才綿延不斷。」魯肅繼續言道。「往來求學者絡繹不絕,著實讓臣震動。」

  「一葉落而知秋,人才靠發掘終究是落了下乘,文教之盛使人才源源不斷,這才是教化本意。」座中張紘一時感慨。「之前鄴下大學講師樂公、魏公至此,不過數月,就使壽春大學一改前貌,這一點我們在壽春早有議論。」

  「子綱公所言極是。」魯肅一聲嘆氣。「這便是河北真正可怕的地方,其實彼處不止是大學,我與元龍走了半個河北,發現彼處從教學到兵役,從稅賦到郵驛,從官員流動到鄉里什伍,凡事皆成制度,而不是因人成事,而這則意味著衛將軍在河北是真的根基深厚到了極致,其人在彼處的統治絕不會因為一時挫折而有所動搖的……與之相比,我們差的太多,須知,成事在人,而行事在制。」

  堂中頗顯安靜,而劉備微微一怔,卻又緩緩頷首再言:「我當日在我兄身側,學的最多的便是凡事以人為本,因而忽略制度,這是我的過失,那第四件事情呢?」

  「回稟主公。」魯肅面色愈發嚴肅。「臣發現河北鄉野之間,百姓居然不懼兵馬刀兵!」

  此言既出,不少人茫然不解,但也有如張昭、劉曄等人紛紛變色。

  劉備稍作思索,也是終於變色:「果真?」

  「確實!」魯肅認真答道。「眾所周知,亂事不過數載而已,如我等淮南治下,百姓雖膺服主公,但見刀兵軍馬行於道旁,依舊惶恐不安……而臣在河北,與郭奉孝同行,有兩曲騎兵沿途護送,兵甲精銳,四五百騎橫行原野,而道旁百姓非但不懼,反而常來圍觀詢問,知道不是打仗後,甚至有人失望行於色……」

  「這真是荒謬!」滿堂靜聽魯子敬言語之時,張昭忽然出言呵斥。

  「在下一開始也覺得荒謬!」魯肅即刻肅容對道。「後來一問才知道,衛將軍在北面居然早就開始大面積解散屯田,並收原屯地與無主之地為公有,再計丁口授田……」

  「這是萬世之法!」劉曄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錯,這是萬世之法!」魯子敬回頭答道。「可如此授田也有隱憂,那就是人死之後,這公田要收回於公中的,可憐百姓辛苦一生,卻無田產傳後,不免心憂。於是今年春耕後又改為以戶口授予部分永業私田,若人死則可買賣傳承。而後又定下規矩,軍功、治功、發明、著書、進學、出仕等事皆有賞田為永業私有,而這些賞賜下去的私田甚至不准買賣,生死隨戶!所以那些授田之後的屯民幾乎人人求軍功而得永業私田!」

  「授田、私田,百姓聞戰則喜……這才幾年?」劉備終於悚然動容。「可憐我辛苦數年,不過勉強度田成功,連三長制都不穩,科舉大學更是表面功夫,攤丁入畝看似成功,其實卻是因為各地以軍屯為主,所以空有虛名罷了。我這位兄長,怎麼就能把這麼難得事情辦成的?莫非真的是天授嗎?也怪不得你斷定河北即將大舉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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