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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足夠了!」郭圖不由輕笑接口。「明年夏至,咱們也能緩過氣來的,彼時說不定就是咱們去找他了……」

  沮授不置可否。

  「沮君啊。」郭圖稍作遲疑,忽然向前一步,逼近了對方。「得你一言,稍作心安,可還有件事情……不知鄙人能否將剛才你說的這個魏郡防禦策略稍作整理,以你我共同的名義呈送給咱們主公?」

  沮授稍作警惕。

  「沮君。」郭圖見狀也不在意,倒是乾脆露了底。「我直言吧……主公麾下,派系繁雜,但歸根到底無外乎是本土派與外來派,外來者多有資歷,而本土者卻不願意外來者居於其土還在其上,這是天然競爭之勢,躲不過的。而本來咱們主公起勢太快,不得不多倚重於本土三州人士,以作安撫,這就有了陳公台之前宛如副君一般執掌三州大權。而如今兵敗,陳公台也去了,主公看似是用了逢元圖這個元從之人,可大敗之下,卻只會更加依仗你們這些三州本土之人,絕不會稍有削弱的,用逢元圖更只像是不得已下展示主君權威罷了。實際上,有陳公台死前遺言擺在那裡,辛仲治無能為事,那能接手幕府實權的,人盡皆知,就只有你沮公與一人罷了……」

  沮授定定看著對方,既不言語,也沒有任何表情流露。

  「鄙人知道沮君的心思,足下愛子喪命,家鄉被劫掠,兄弟相戰於故土,什麼爭權奪利之事在足下看來都不以為然……但是沮君,既然上了船,就身不由己了,足下一個士人,當日受了主公親自大禮延請出山,難道還仕二主不成?一敗之下,車騎將軍所屬各處什麼問題都難以再遮掩,值此存亡危急之冬,足下難道還能棄主公而走不成?」郭圖依舊從容。「大勢之下,何止是鞠義、李進、于禁這些領兵之人無奈,大家都身不由己。來之前,鄙人與辛仲治懇談過了,他到底是個顧全大局的君子,願意不再與足下相爭;而鄙人是個不修經典,卻善法術的小人,無論如何,鄙人是想繼續做事的,繼續尋些權責的……這個方略,鄙人替足下送過去,而且還會趁機正式推薦足下總攬幕府,統領魏郡大局,想來主公在這個時候看到咱們和解,多少會欣慰的,並依舊信重於我。足下以為如何?」

  沮授依舊不語。

  「我知道,足下看不起鄙人,看不起鄙人如此局勢下還想著保全自己的權位,但足下真要為此事便趕盡殺絕嗎?我們潁川人就該為了當日驅除韓馥一事死無葬身之地?」郭圖還是不以為意。「這樣好了,鄙人就這麼去做……足下真要是不耐,可以上書主公,將鄙人的陰私心思直接說出來,看看主公會不會將鄙人逐出幕府?其實,如此局勢,若非一日為主,終身從之的道理擺在這裡,鄙人倒還真想跳到衛將軍那裡求個位置呢!」

  言罷,郭圖也扶著腰中佩刀,如之前李進那般自顧自昂然而去了。

  程武看著後半程根本未說話的沮授,欲言又止,而沮授卻是終於不由尷尬一笑:「程將軍怎麼看?」

  將軍一言非是客套,而是此番前來臨陣招攬鄉人舊兵之前,袁紹已經正式給了程武一個中郎將的身份。

  當然,程武倒是依舊小心如前:「小子年輕,如此大事如何敢輕易置喙?只是來之前家父有所言,說讓我小心保全自己之餘,大事盡從陳長史,而如今長史既亡,我也只是不知何去何從了……沮君,你是個君子,如今誠心問我,我只有一言,那便是不管讓我從辛仲治也好,從沮君也好,亦或是讓我從李退之呢,你們這些真正的人物總得有人站出來讓我們去從才行,而不是這麼亂下去!」

  「時來天地皆從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沮授一時感慨。「這話是當日田元皓在魏郡居住時,從衛將軍信中學來說與我聽的,今日看來真是精闢……之前明公勢力越滾越大,那兵敗一時也好,稍有失措也好,內外紛爭也罷,萬事皆可容忍,而如今一朝勢頹,卻又處處皆為險域。但偏偏人在其中,避無可避,我……我倒是羨慕令尊的先見之明,早早抽身於側。」

  話語中途改意,程武卻是已經心下恍然。

  說白了,以沮授的智計和眼光,心裡始終是信不過郭圖那種小人的,也不信此人會如此坦誠與老實,但是這種局面下,沮授又能如何呢?他的上位是必然和唯一之解,而且哪裡沒有麻煩?

  譬如說,袁紹身為主公,一敗之下看似志氣仍在,而且屢有振作之意外顯,可其實真正有眼光的人早就看出來他內心畏懼失態,至今未沒走出那日大敗陰影,多日間殊無謀劃決斷,只是被辛仲治、許子遠推著走而已……那麼主公如此,你讓下面的人怎麼辦?

  然後是軍事上的麻煩,公孫珣的大包抄策略已經來不及阻止,接下來何去何從?關雲長三萬大軍繞後,審正南東出漳水進取廣宗,雖然說沮授認為可以守,但真守起來是那麼簡單的嗎?沒有一敗塗地的風險?

  而且這還只是目前的情況,別忘了,鞠義的屍首還在旁邊,腳下還是戰場,剛剛就有一場差點讓袁紹差點徹底覆滅的大亂被消除。至於隨著戰敗的消息傳出去,南面中原諸侯會是什麼動向?三州其他地方又會不會出亂子?恐怕都不好說。

  那麼與這些事情相比,陳宮之死與其遺言引發的派系鬥爭,固然嚴肅,固然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嚴重後果,但最多只是諸多嚴重的麻煩之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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