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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林抿了抿嘴唇:「君侯所言甚是,是我不周……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什麼路?」

  「君侯可以學左車騎將軍那般,離開河內,去做個非親民官……入朝做公卿,出涼州平亂,大致如此。」常林無奈答道,但言道此處,他仍然忍不住多加了一句。「可要如此的話,換成一個別的官來,河內還是要加征的……」

  公孫珣啞然失笑,常林慚愧後退。

  然而,常林後退後,半晌卻無人再上前出言……畢竟,無論如何,常伯槐還是將事情分析的極為到位的,現在的局面是,天子亂命在那裡,從了便是助紂為虐,不從,那就是悖逆天子,是要承擔巨大政治風險的。

  這件事情,註定沒有一個好結果。

  「還有沒有誰要說話?」公孫珣坐在大堂上首,似笑非笑的看著滿堂俊才,卻也是心知肚明了。「我曉得了,這種事情註定無兩全之法,或者有損名聲,或者承受天子怒氣。伯槐已經說得很到位了……實在不行要收錢,便找豪強大戶去收;實在不行想要抗旨,那便趁早換個官做……這已經是最好的兩個法子了,對不對啊?」

  滿堂鴉雀無聲。

  「爾等何必如此作態呢?」公孫珣忽然收斂笑容微微嘆氣。「這本就是二選一的事情,真正需要做決斷的還是我一人而已……做幕僚做到這種份上,你們已經盡力了,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我自會為之。」

  自呂范以下,眾人紛紛告辭。

  然後,一日內,眾人又紛紛私下請見,或是勸公孫珣征豪強家產,或是勸他及早抽身。這就是純粹的表態了。因為,徵發豪強家產,有益於河內而無益於公孫珣;而及早抽身,有益於公孫珣而無益於河內……

  當然了,別看公孫珣在那裡跟常林說什麼這個那個的,但實際上他只是想要通過這種剖析將自己的為難展示出來而已,從而製造輿論,進一步彰顯出自己的犧牲精神,並削弱負面影響……

  沒錯,從朝廷公文到達以後的這幾日間,他本人早就跟幾個心腹做出了決斷,那便是找本地豪強下手,所謂打土豪、吃大戶而已。

  沒辦法,只能如此!

  然而,就在公孫珣拖了兩日,準備半推半就拿本地大戶開刀的時候……一頁新的公文輕飄飄的從洛陽飛到了一河之隔的河內,擺在了公孫珣那放著一罐子枯枝敗葉的几案之上。

  「我意已決,不收錢了!」公孫珣看完了新的公文,立即冷笑而言。「也不請旨調度了……」

  眾人不明所以,卻見公孫珣豁然起身,勃然作色:「我就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等著他!我倒想看看,北宮是要為此事殺我還是要把我檻車入洛?」

  言至於此,公孫珣豁然起身,一腳踹飛了面前的几案,便拂袖而去。

  陶罐稀碎,污水飛濺,一片狼藉。

  眾人不明所以,倒是王修不顧地面髒污,俯身將一隻還帶著尾巴的小青蛙捏去,然後從水漬中取出了那份被打濕的公文。

  而王叔治只看了一眼,便不禁一聲長嘆,然後對著面前依舊茫然的眾人解釋道:「中樞下令,讓各州郡發材木文石,部送京師……不知道多少商賈富戶也要家破人亡了。」

  眾人面色慘白,而呂范一言不發,便徑直入內去追公孫珣而去了。

  而就在同一日,大河之南,洛陽城,晚間,抱病在床的前太尉劉寬忽然讓人將兒子劉松還有兩名最近一直在身前伺候的學生,也就是公孫越、公孫范喊到了跟前。

  第十一章 文物多師古(下)

  ?  「涼州局勢如何?」劉寬斜躺在榻上,倒是顯得神色清明了許多。

  劉松和公孫兄弟各自互相看了一眼,卻一時無言。

  「事到如今,有什麼不能說的?」劉寬微微笑道。「如今的局面還能再敗壞到什麼地步?」

  「半月前,朝廷鎖拿了左昌,楊公、袁公,還有尚書令劉伯安聯名推薦,以扶風名士宋梟代替為涼州刺史,總攬平叛事宜。」公孫越老老實實言道。「但宋梟剛剛到任,朝廷便已經再度遣人鎖拿去了……」

  「吃了敗仗?」劉寬緩聲問道。

  「不是。」當兒子的劉松此時忍不住憤然插嘴道。「這宋梟之前看起來頗有學問和本事,卻不料能作出那種糊塗事來。大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到任後幹了什麼,他居然一到任便上書朝廷,讓朝廷徵調遼東版印之法,速速印製《孝經》萬冊,分發給涼州各地,說是如此便能消解涼州士民戾氣,並讓叛軍幡然悔悟,大亂也不戰自平……」

  劉松言語中憤然難平,而劉寬倒是微微一笑,顯得不以為意。

  「其實。」公孫范忍不住插嘴道。「中台那邊有傳言,說是宋梟並非糊塗至此,乃是到了涼州後見到局勢崩壞,無可救藥,這才想了這個法子以求脫身。」

  劉松一時愕然。

  「反正他也沒打敗仗,只是無能與糊塗而已,最多有暗諷張讓、趙忠阿父阿母之意。」公孫越也沉聲答道。「故此,檻車入洛後花點錢,還是可以從容脫身的,反倒是留在涼州,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劉松徹底語塞。

  「我曉得了。」榻上的劉寬嘆了口氣。「就是好奇而已,今日並非是論及涼州……叫你們另有他事而已。」

  三人齊齊在榻前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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