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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公孫珣便親眼看到了一個熟人——劉焉的長子劉范,這位昔日親自父趕車的年輕人,如今衣著華貴,前呼後擁,儼然是個標準的公族子弟做派。此刻,他正與幾名年紀相仿的洛中士子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儼然是要砸河內本地人場子的意思。

  畢竟嘛,漢代士子是從來不諱言功利的,而且非常好鬥,這都是辯經時常見的情景。

  回到眼前,公孫珣既然到了,那辯經也自然就要開始。

  這種明顯有招聘會性質的辯論比賽,司馬直當然不至於親自下場。實際上,首先出面做上主位擺出架勢的,乃是衛將軍幕府中的掾屬楊俊。其人年紀輕輕,卻終究是陳留名士邊讓的弟子,可以說,無論是水平、家世、官位、名望,都是一個很合適的被挑戰者,也是一個極佳的試金石。

  但是,今日的情形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坐在下面抱孩子的公孫珣還沒順著這些人的話把自己那充樣子的經學知識調度起來呢,率先提出問題的楊俊便被一個跟著劉范過來的洛陽子弟給輕鬆上台駁倒,一答一問,所謂一個回合便尷尬讓出了主位。

  也就是被人乾脆利索的奪席了!

  而接下來,河內子弟自然不願在主場丟了面子,從常林以下,一眾本地士子紛紛上前應對。然而,除了一個王象算是與此人有來有往折騰了幾個問答外,其餘所有人紛紛鎩羽而歸,連戰連敗,便是學問最好的王象在幾個回合後也是大汗淋漓,尷尬退席。

  這下子,誰還不知道是遇到行家了?

  這個喚做孟光的年輕洛陽士子,怕是劉范這小子專門從洛陽請來的專業人士。

  於是乎,呂范等二把刀連上去都不敢上去了,而等到河內士子中地位最突出的張范上去後也被立馬攆下來,河內士子們也算是一敗塗地……卻又忍不住交頭接耳,儼然是不忿被一個洛陽士子給奪去了整個郡中的威風。

  然而,張范、常林、王象、楊俊全都敗退,他們還能如何?莫非要司馬直一把年紀上去以大欺小?且不說要不要臉的問題,這要是上去駁倒了對方倒也罷了,可若是連司馬直也落敗而歸,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公孫珣搖頭笑了笑,身為河內郡守,他也得照顧本地士子情緒不是?

  於是乎,大庭廣眾之下,這位衛將軍忽然一抬手,指向了宗正劉焉之子,也是這次鬧事洛陽子弟的首領劉范:

  「伯道(劉範字)!」

  劉范猛地打了個激靈,趕緊收起臉上的得意勁,呼啦一下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衛將軍。」

  「你父為我知交,你弟為我學生,我也算是你長輩了對不對?」

  劉范二十好幾的人了,其實不必公孫珣小哪裡去,但此刻也只能捏著鼻子點頭:「衛將軍所言甚是。」

  「長者有事,少者服其勞……」公孫珣抱著孩子戲謔言道。「如今我郡中士子俱被駁倒,你上去以我的名義與這位孟孝裕辯一辯,也算替我爭點臉面!」

  劉范如吃了一個蒼蠅一般憋在那裡,偏偏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登台與自己的同伴相對……而河內士子們也紛紛失笑,所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管是劉范駁倒了孟光,還是這些洛陽人也敗在孟光嘴下,那河內士人終究是省的尷尬了。

  果然,劉范上去以後,吭哧吭哧扯了幾句,倒也乾脆被孟光給攆了下來,然後公孫珣一一指名,將跟著劉范一同前來的那些洛陽士子,如劉范妻兄龐羲,故司空來艷幼子來敏(也是劉焉家中親戚),紛紛攆上台去,然後紛紛又被孟光一人給攆下來。

  而最後,公孫珣倒也沒準備就此賴帳,而是乾脆判定了這個孟光為今日之首席,並讓人去取重做獎品的書籍過來,準備贈送給了這個精通《春秋公羊傳》的年輕儒士。

  至於這個孟光本人嘛,據說年紀輕輕便已經成了太學負責講經的講部吏,否則留下來做個老師想來還是合格的。

  然而,去取書籍的使者剛剛離開,就在司馬直於台上稱讚孟光之時,忽然間,一騎白馬匆忙而至,不管不顧,疾馳到了辯經的地方,並翻身下馬在公孫珣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眾人紛紛停下,如司馬直、張范這種人自然是恬淡沉默,其餘年輕士子還有圍觀的衛將軍幕府眾人、郡吏、郡中豪右卻忍不住交頭接耳……畢竟,這次射犬聚春社大會本就是為了安撫人心才搞出來的,人心不定的。

  公孫珣見狀不以為意,一邊雙手抱住已經睡著的自家女兒,一邊坦然直言:「諸位不必驚慌,乃是隔壁魏郡學著我們以井田制安撫百姓,時間上卻趕不及,春耕缺少種子,所以魏郡太守請左車騎將軍出面,遣使者至此,希望能從我們河內這裡借幾千石過去,秋日時願雙倍奉還。」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張范當即起身表態,說家中尚有餘糧,可以充作種子,願意獻出來無償贈予魏郡百姓……這下子就更是皆大歡喜了。

  而這一次,喧鬧聲再起,眾人卻是又紛紛稱讚起了本地士子領袖張范……好在張范是個恬淡性子,倒並不是很在意。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公孫珣剛剛打發了張范親弟張承去做此事,那邊忽然又有一白馬騎士不管不顧匆忙自難免郡城方向打馬而來,然後再度小聲在公孫珣耳旁說了幾句話。

  這一次公孫珣微微色變,善於察言觀色的眾人一時安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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