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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悲不喜不痛不癢不哭不鬧不等亦不待,她現在想做的,只是自己安靜的生活,以此來證明,在她的生命中,他只是一個過客。
“這對你不公平。”洛凡生一直都沒走,大家都知道,但也沒人去趕他,他似乎沒打算開口的,但還是沒忍住。即便知道這個結果是自己造成的,但他還是有點心疼孫蝶,那樣一個身子單薄的姑娘扛著那樣的傷痛,這不太協調。很累。
“公平?”孫蝶連對洛凡生都含著笑容,“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弱者沒有資格要求公平。”略頓,似乎是安撫大家的話,也似乎是對自己的要求,“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做弱者。”
“小蝶……這……”洛凡生仍欲語,卻被孫蝶揮手打斷。
“奉勸劍神一句話,少做一些無聊的事,有利於身心健康。”孫蝶將落葵交到海桐手中,轉身朝門外走去,“夜已深,今天大家都累了,回房歇了吧,我也累了,不要來吵我。”
一個女人可以沒男人沒親人沒友人,什麼都可以沒有,卻不能沒自尊沒自愛。
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還拿什麼去愛別人?
“也好,若小蝶有何煩悶,一定要來和我說。”洛凡生高聲的呼喚就在身後,體貼無比,聽起來很真誠。
孫蝶微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她很想讓他滾,他以為自己是婦女之友麼?
如果不是他,她又何苦淪落到這個地步?明天她就把華山劍譜交給他讓他滾蛋,從今往後華山上再不招待這等負心薄情的男人。
明天,就明天,她還有明天,這就夠了。
男人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孫姐姐她……真的沒事嗎?”落葵哭得淚眼模糊,靠在海桐懷裡,緊張得難以自持。
海桐眯眼望著孫蝶的背影,忽然覺得過去從未認識過她。
“她沒事。”略頓,他堅定道,“她可以!”
你不在乎我,我為什麼要在乎你?
一味的付出,一味的自我開導,孫蝶真的受夠了。再有耐心的人也會有盡失的一天,白夜他千不該萬不該,去觸碰孫蝶的底線。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慡死了,真他媽狗血呵呵呵呵呵……
052
冬日的暖陽籠罩著整座華山,白紙格子的窗扇外透進來的是迷濛的晨光,孫蝶雙膝交疊端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兩個杯子,其中一杯是茶,另外一杯是……
“小師妹,你真的想好了?”唐劍愁拿手擋著其中一個杯子,神色嚴肅地看著孫蝶。
孫蝶短促地笑了一聲,眉梢輕挑,睨著門上映著的兩個小人影,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在偷聽,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其實白夜當時那麼做也有情可原,那顏凌霜畢竟是他青梅竹馬的師妹,他總不能看著她死……”
“大師兄。”孫蝶抬了抬手,“別說了。”掃開唐劍愁的手端起那杯東西,孫蝶嘴角漸漸沒了笑意,“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你現在應該多花點心思在華山劍譜上面,早點找到交給我。”
“小師妹……”看著孫蝶將那杯子放到嘴邊,唐劍愁忍不住驚呼一聲。
而隨著他的驚呼,房門也被由外而內猛地推開,海桐和落葵沖了進來。
“孫姐姐,萬萬不可啊,那可是公子的骨肉,你千萬不能這麼做啊!”落葵慌張地跑到孫蝶身邊,伸手就要奪過那杯東西,可惜她到底是胳膊短了些,步子慢了些,等她到了孫蝶身邊,孫蝶已經毫不猶豫地將那杯東西喝了下去。
“你……”海桐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孫蝶,仿佛眼前的女人他根本不認識一樣。
孫蝶抿著嘴唇,沉吟道:“白夜既已走了,你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抬手擺弄著指甲,孫蝶眼神定在指尖上,“早些回百糙山莊吧,下了雪,上山下山便沒那麼容易了。”
“孫姐姐……”落葵終於回過了神,眼淚唰一下子掉了下來,“你真的不要公子了嗎?”
聽了這句話孫蝶面色沉了下來,一雙水眸里閃著凜如霜雪的寒光:“不是我不要他,是他不要我。小葵,你若想留在這,孫姐姐自不會趕你走,只是你莫要再提起那兩個字。”
“孫姐姐……”落葵垂下了頭,她當然知道是哪兩個字,也明白孫蝶的意思,她無法替公子辯解,只能無能為力地沉默。
“我有些累了,你們出去吧。”孫蝶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大師兄你也出去吧,我與你說的事,今晚之前我想知道結果。”
唐劍愁見孫蝶心意已決,嘆了口氣離開了房間。
海桐握住了落葵顫抖的手,眉頭緊蹙,眼中似有疑惑,但稍縱即逝,他領著落葵離開了房間,臨走時還不忘把門帶上,只是看著孫蝶的眼神由始至終都有些似是而非。
等門關上了,房內的光線也暗下了些,孫蝶把玩著桌上的兩個空杯子,莫名地微笑。
不過是杯安胎藥而已,瞧他們那緊張的模樣,看來是把這杯藥當成了墮胎藥。
也好,這樣一來也省得白夜再與她糾纏,孩子是他們現在唯一的關聯,斬斷這層關係,他們將重歸回兩條平行線,永無交集。
“小蝶可睡了?”
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喚,孫蝶一直保持著雙腿交疊的姿勢,閉上了眼,低聲道:“進來吧。”
隨著她的允許,房門應聲而開,洛凡生黑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關好門,洛凡生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彎成月牙的鳳眸一閃一閃,透出點點魅惑來:“我以為你睡了。”
“就算是午睡,時間也還早,我又不是豬,哪裡用得著一直睡。”孫蝶依舊閉著眼。
“你不想看見我?”洛凡生輕聲猜測著,緩步走到桌子邊坐下,自斟一杯茶水,嘴角輕揚著一點點飲下。
“既然知道還來做什麼?”孫蝶平淡地反問。
洛凡生被反問地無語,半晌才尷尬道:“可是我想見你。”
“為了華山劍譜?”孫蝶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他。
今日的洛凡生依舊是一身黑衣,領子卻與往日不同,是高高的立領,黑邊壓著的銀色中衣與白色褻衣的衣角也都拉得極高,除了性/感的喉結外,白皙的脖頸被遮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
孫蝶眼光疑惑地在他頸項處徘徊,洛凡生似乎有意掩飾,咳了兩聲又將領子提了提,精緻的眉目瞬間在孫蝶眼前放大,竟是不自覺向前俯了俯身,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你做什麼?”孫蝶嚇了一跳,白著臉後撤開來。
洛凡生微笑著正了正身,深深地看著她:“我以為你盯著我看,是希望我這麼做。”
胡扯蛋,孫蝶幾乎就要吐出髒話,但想了想兩人的身份,又忍了回去:“太子殿下,咱們也別兜圈子了,論起玩心眼我玩不過殿下,也不喜歡那麼累,所以我們直接攤牌吧。”
洛凡生勾唇輕笑,他抬手一個掌風震開了一扇窗,側頭望著窗外悠然道:“小蝶此言差矣,孤何曾與你兜圈子?孤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得了吧,孫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道:“殿下的肺腑之言真是讓民女惶恐不已。”
“不必。若你喜歡,我可以天天說給你聽,你要聽麼?”洛凡生轉過了頭,難得沒有笑,眼神十分認真。
認真的男人最美,現在的洛凡生看起來異常魅惑,華貴逼人。
孫蝶不自在地別開頭不與他對視,扯開話題道:“你害死我父母,重創我華山派,不就是為了華山劍譜嗎?”
孫蝶這句話里的兩個點讓洛凡生微微愣了一下,許久許久沒有說話。直到孫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聽到他略顯受傷地低頭道:“那些事皆是紫慕塵所為,孤並不知曉。”
“但那卻是你授意的,不是嗎?”他不看孫蝶,孫蝶反而看他了,“紫慕塵那麼做,還不是為了找華山劍譜給你?”
洛凡生抿著嘴唇,低頭不語。
“你的劍法已經天下第一,為什麼還執著於一本破劍譜?”孫蝶實在想不明白。
洛凡生抬起了頭,顯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輕描淡寫道:“你不懂。”
“那如果我將華山劍譜給你呢?”孫蝶很快說道。
洛凡生驚訝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孫蝶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側身立到一旁:“今晚用過膳你來找我,我將華山劍譜給你。”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洛凡生哪裡想到孫蝶會這麼輕易將劍譜交給他,竟然愣住了。
“怎麼,你不想要了?”
“要。”洛凡生回神,起身走到她身邊,“你想得到什麼?”他凝視著她的雙眼,帶著玩味的笑意不斷湧上嘴角,他控制著嘴角翹起的弧度,儘量不讓它看起來輕浮虛假。
孫蝶本想霸氣地回答什麼都不要,但她歪頭想了一會,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安寧。”
洛凡生鳳目發亮,裡面儘是奇異的光彩,他許久許久不語不動,半晌後才負手離去。
夜。
孫蝶沒去用晚膳,只是到唐劍愁呆了一會。
此刻,她走在偌大的華山之頂,抬頭望著無邊無際的夜空,享受著少有的靜謐。
今晚的月亮很圓,大大的一輪掛在天上,照亮了漆黑的夜。
自那日婚禮不成過後,各大派的人已經識趣的離開了,華山上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夜晚走在外面,一個人也看不到。
孫蝶收回視線,雙臂環胸慢慢踱步,心裡計算著洛凡生這會兒應該快到了,便加緊腳步朝寢房走去。
到了房門口,她直接推門而入,反身關好門後也沒急著掌燈,只是伸開雙臂,將放在裡衣中的一個布包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擱到了柜子里,這才走到床邊,長舒一口氣躺了下去,準備休息一下,呆會應付洛凡生。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一躺下去非但沒有挨到床身,反而似乎壓到了個人。
孫蝶嚇了一跳,蹭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個黑影,大驚失色道:“什麼人!?”
適應了黑暗,孫蝶漸漸看清床上那人穿著的是一身白衣,長發披散在肩上,面龐朝里,背對著外面,她只能丈量出身形是個熟悉的人,卻不確定是不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