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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從簡笑了起來:“這自然不是太傅寫的。而是太傅的外甥許濛與烏南國使的通信。按這信中說法,許濛共收了烏南國使黃金白銀若干,三次共計有五千兩左右。”

  宮人將信拿了呈給皇帝,李諭粗粗看了,道:“確實是如此……”

  文太傅想笑。

  烏南國使去年夏天時候在京中活動,拿了銀子到處撒,並不止一家收了國使的錢。許濛是貪財,可與姚中秀的事情沒有關係——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外甥,什麼事都不放心讓他去做。

  若沒有姚中秀的事,許濛收受錢財的事情還可以抹過去。可蕭從簡太狠了。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說,是擺明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這兩件事情放在一起,蕭從簡說他是串通烏南國使,所以給蕭桓,給大盛軍下毒都可以。文太傅想,他輸了,而且輸太多了。蕭從簡手中握著人證物證,全是鐵證。他對蕭桓的構陷與之一比,完全不算什麼事了。

  蕭從簡道:“我要說的事就這兩件,太傅要議論什麼事?”

  文太傅真的笑了笑,他向皇帝道:“臣忽感不適,請陛下允許我暫且退下。”

  李諭只是看著蕭從簡。他早就知道蕭從簡只要身體稍好一些,就肯定能把事情處理好,但他沒想到蕭從簡會這麼幹淨利落地就把文太傅解決了,一點餘地都不給文太傅留了,這是打算徹底剷除文太傅了。

  他覺得蕭從簡就好像受傷的野獸,暴露出受傷的脆弱,引誘敵人靠近他,在敵人放鬆警惕的一瞬間,他已經積蓄好力量,一躍而起一口咬斷敵人的脖子。

  這就是他的丞相。

  “陛下,臣請告退。”文太傅又說一遍。

  李諭這才和藹道:“太傅先回去吧。”

  文太傅想站起來離開,但他試了幾次都沒有力氣站起來。蕭從簡站起來,拿起靠在一邊的拐杖,走到太傅面前,將那根拐杖遞到文太傅手邊,道:“太傅老了。”

  蕭從簡能康復,文太傅卻不可能返老還童。文太傅伸手顫巍巍握住拐杖,他想揮起拐杖敲破蕭從簡的頭,但他勉力靠著那根拐杖站起來就已經耗盡了力氣。

  宮人將文太傅送出了宮。

  李諭知道這事情結束了,他看出來這會兒蕭從簡也已經累壞了。朝會一結束,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

  李諭要蕭從簡在宮中歇了歇。蕭從簡沒有全好,只是心腹大患解決,蕭從簡的臉色比前幾天好多了。李諭問他:“蕭桓的事情,什麼時候辦?”

  京中都知道蕭桓要納烏南公主,當然只有把人迎進門了。

  蕭從簡說:“這兩日就辦。”他這會兒說話懶洋洋的,沒了上朝時候的鋒芒畢露。李諭又心痒痒的,與他調笑:“要不要朕再賜他兩個公主?”

  蕭從簡看了皇帝一眼:“陛下別再奚落我了……”

  李諭看出他神色是真倦了,而且又像要發熱的樣子,就寬慰幾句,命人護送丞相回去了。蕭從簡走時,天落了雪,李諭盯著看他穿好大氅,又拿了個手爐給他,目送他遠去,站在殿外看了半天,也不覺得冷。

  第65章

  文太傅回去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他家人怕他自殺, 日夜看著他。事情到了這地步,只能向蕭從簡低頭。

  文太傅給皇帝上書,自請致仕,要回老家。但皇帝不許他致仕。

  文太傅毫無辦法。若這時候皇帝允許他致仕,他還能少受些羞辱,保存點顏面。現在皇帝和蕭從簡把他扣在京中,把文家抄查個底朝天, 文家的將來就全毀了。

  文家這邊淒悽慘慘, 族人親友全在四處打點, 丞相府上是另一副光景,正在準備喜事。

  家中長輩都知道鄭瓔受了委屈,鄭家接鄭瓔回去住了兩日。宮中送了賞賜,馮皇后和蕭皇后都召鄭瓔到宮中說話。

  馮皇后那裡還好,到了清隱宮, 蕭皇后一出來,鄭瓔就忍不住哭了。

  蕭皇后給鄭瓔行了禮, 鄭瓔忙扶住她:“皇后大禮,我如何受得起。”

  蕭皇后心裡也難受。蕭從簡病得最重的時候, 她在清隱宮中夜不能寐。出了烏南女這事, 她心裡就明白,蕭桓根本還承不起蕭家的重擔。雖然文太傅想攻擊蕭家總會想出辦法,但蕭桓這也太大意太天真了。

  這會兒她與鄭瓔面對面,兩人都流下淚來。

  蕭皇后拭了眼淚,向她囑託:“蕭桓之事, 還請你多擔待了。經此一事,他該長了些智慧。”

  這一關是有驚無險過去了。但蕭桓損了的名聲,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

  宮中人都憐惜鄭瓔。皇帝去皇后宮中吃飯時候,也問起鄭瓔。

  馮皇后道:“小鄭真惹人憐,人比之前瘦了一圈,心中到底不平。”

  李諭知道這事情沒辦法,若在現代妥妥的離婚了事。可在這時候要鄭瓔為這事情就離婚,鄭瓔想離,鄭家也不答應。

  “你和她說了沒,讓這烏南女進門就是做個戲。等過段時日,她讓這人搬出去住都可以。”

  馮皇后道:“說了。她說這些她都知道,她知道烏南女只是個妾,只是……”

  她頓了頓,鄭瓔說話大膽,她不知道該不該學給皇帝聽。

  李諭好奇:“只是什麼?”

  女官們都笑起來,馮皇后才道:“是這樣,鄭瓔說如今京中百姓都只說道烏南公主和小蕭將軍,有文人墨客都開始給烏南公主寫詩了,這一段風塵倒像是成了傳說。至於小蕭將軍的正妻是誰,誰都不會提起。”

  李諭也忍不住笑了。鄭瓔這角度雖然刁鑽,卻有幾分道理。他笑著搖搖頭:“這小姑娘……”

  蕭府的喜事沒準備兩天就辦了,自然不能同鄭瓔進門時候相比。只不過是走個過場。

  翡翠已經改了名字,改叫月城公主,就在蕭桓安置她的那個別院出嫁。蕭家派了些嬤嬤丫鬟,衣物首飾,給她裝扮一番。人靠衣裝,她穿了婚服,帶了金飾,濃妝之後也顯出幾分華貴。

  有不知事的小丫鬟,只覺得辦婚禮就開心,邊收拾箱子邊道:“難怪小將軍喜歡她,她又是公主,又生得這樣美。”

  一旁大丫鬟就冷笑一聲:“蠻夷之地來的狐媚,也配叫公主麼?還不如京中的閨秀知書達理呢。就算叫她一聲公主又如何,還不是要給鄭娘子磕頭敬茶。等她進了府,你就看著吧,磋磨還在後面呢!別怪姐姐沒提醒你,以為伺候公主是個什麼好差事。”

  她說得大聲,也不怕正在隔間梳妝的月城公主聽見。周圍的嬤嬤們只是笑嘻嘻罵道:“快做你的事吧,還有功夫磕牙?好歹有個吉時。”

  月城公主進門當天,鄭瓔就從原來的院子搬了出去,和蕭桓一個住東,一個住西。當晚蕭桓去鄭瓔住的院子,鄭瓔叫下人把院門緊閉,不讓蕭桓進門。

  下人傳話給蕭桓:“娘子說了,今天是將軍的好日子,將軍去公主那邊休息吧。”

  蕭桓也沒去月城公主那邊,只在書房睡下了。新房中冷冷清清,只有月城公主一人默默垂淚。

  到了過年時候,月城公主被挪到了一個偏僻小院子裡。鄭瓔仍與蕭桓分開住兩個院子。三個人三個地方,幸好這府上地方大,撒得開。蕭從簡也不管他們,隨他們兩個人鬧去。小夫妻兩個,鬧來鬧去總歸鬧不散。

  今年過年就比去年開心多了。除了和文太傅相關的人,京中一片喜氣。大盛收了烏南,沒有大災害,朝廷不會加征,樣樣都是好事。

  對李諭來說,還有蕭從簡病癒這件大好事,他龍心大悅,因此今年給各宮宮人的賞賜格外豐厚。他也有功夫繼續展開他的各種小研究了。除了改良食譜,還有各種園藝研究和宮苑裝修,他最近還給孩子們在院子裡造了冰滑梯,可把小公主樂壞了。

  快過年時候馮皇后提起選秀之事。前兩年宮中都沒有充實新人,今年該選秀了。她心裡清楚皇帝根本不碰後宮——她不敢妄自揣測是為什麼,這事情她只能裝作不知道;但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否則就是她皇后失職。

  皇帝聽了此事,仍是淡淡的,並不贊同:“宮中不缺人,烏南又剛剛俘虜了那麼多人來。何必再選。”

  馮皇后說宮中不少宮女年齡到了,要放出一批,明年必定要補充一批新宮女。李諭這才同意了,只要選些宮女。其他美女就不必選了。

  到了正月初一,新年頭一日早晨,蕭從簡進宮來。李諭前一夜剛和幾個孩子一起守夜,玩得開心,只睡了一小會兒就醒了,他巴巴盼著蕭從簡來。

  丞相領著百官向皇帝恭賀了新年。李諭又留了蕭從簡單獨說話。

  蕭從簡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大病一場,還沒徹底恢復過來,臉上少了點血色。李諭與他一起喝了點酒,說說笑笑間蕭從簡的臉色才漸漸好看起來。

  李諭怪高宗——高宗皇帝把能封給蕭從簡的都封了,蕭從簡已經是丞相,國公,還有幾個虛銜,位極人臣,再加幾個虛銜也沒意思了。

  他只好賞給蕭從簡另一件東西。

  “待朕百年之後,請丞相配享太廟。”

  蕭從簡這時候總算謙虛了一番。李諭微笑道:“丞相不必謙辭,朕心意已決。丞相當得起。”

  他沒有告訴蕭從簡,他這一朝,只會讓蕭從簡一個人配享太廟。

  第66章

  正月十五時候又到了賞燈時候。今年皇帝開心, 宮人想出宮賞燈的,只要提出來都被允了。留在宮中當值侍奉的,都有紅包。

  宮中也辦了賞燈。除了宗室皇親,平定烏南的功臣們都來了。李諭還特意請了蕭皇后過來。

  蕭皇后自從孝宗皇帝駕崩後,一直隱居深宮,節日宴會,從不露面。今日實屬難得。

  蕭皇后這兩年傷心漸漸散去, 往者不可復, 她還得為活著的人多做打算。

  蕭從簡與她一起沿著湖邊散了散步。李諭遠遠瞧著, 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天色又暗,只看得到蕭從簡神色還算安詳,甚至還笑了笑;蕭皇后沒有哭,也是恬淡神色。

  李諭低頭看看自己牽著的小公主,他捏了捏金妞的鼻子:“你看, 你以後要像那個蕭姐姐一樣文靜就好了。”

  金妞說:“那不是蕭姐姐!那是蕭皇后!”她氣鼓鼓地說。

  李諭立刻向她承認錯誤:“對對對,公主說得對, 那是蕭皇后,是你的嬸兒。”

  金妞又說:“我以後也要做皇后!”

  李諭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她現在正是最好玩的時候, 什麼話都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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