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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幾個老人已經忍不住抹淚了。

  皇后有些不安地看向她的父親。

  蕭從簡正極其專注地看著汝陽王,並沒有生氣的神色。

  第5章

  宮中的酒宴,總是持續的時間很長。杏色裙子的宮女梭巡著上菜換盞,姿態輕盈優美。

  李諭演完了戲就坐在自己席位上,先是研究了下參加宴席的人。皇帝這是他第三次見了,皇后還是第一次看見。雖然漂亮,但五官並不怎麼像蕭從簡,只是體態修長似乎隨了蕭從簡。對李諭來說皇后只是一個才十五歲的蘿莉,他的內心完全比皇后長一輩,體會不到原裝汝陽王的想法。

  研究完了皇后,李諭就一臉嚴肅地研究宮廷酒,宮廷菜。酒很好,度數不高,口感佳,醇香濃郁。菜也不錯,雖然他對宮中流行的各種五顏六色的米糕並不感興趣,不過炙烤的肉類和菌類很可口,魚羹出乎意料的鮮美。

  不過總體來說,菜式沒有後來豐富,某些李諭愛吃的特色菜還沒誕生。李諭想著滿街的飯店想得有點神思恍惚,看上去愈發憂鬱了。

  眾人窺探他的臉色,心中都想:汝陽王進京一趟,被折磨得性情大變,真等去了淡州還不得去了半條命。

  李諭在想:莫非我穿越過來就是為了去開荒種田發明新菜譜的?

  正胡思亂想時候,忽然就有人走到他的席位前。李諭抬起頭,就看到是有人端了酒,來向他敬酒。大多都是說些路途漫漫,請自珍重之類的送別之語。

  蕭從簡沒有過來,李諭席位與他離得不遠,能清清楚楚看到他正與身旁人說笑。

  說來奇怪,李諭第一次見到他時候,覺得這個人很冷,其實現在看看,蕭從簡笑容並不少,李諭甚至能聽到他大笑的聲音。

  想想也是,蕭從簡是正春風得意的時候,還剛把一隻看不順眼的臭蟲掃出京城,沒道理不笑呀。李諭酸溜溜的想。

  可他笑起來又是那麼好看……

  蕭從簡回應了李諭的視線,他臉上掛著一絲得意洋洋的微笑,向李諭頷首舉杯。李諭在桌子下面比了個中指,然後舉頭望天。

  艹你。然而並不是真的很想艹你。艹你。只是你的所作所為太過分讓人想艹你艹你,就是艹你艹你。李諭在心中唱了起來。

  蕭從簡這邊並沒有在意汝陽王的態度。雲州收回來,他心情大好,正盤算著怎麼好好利用。宴席中途上了樂舞,終於將離愁別緒沖淡許多,眾人都暢飲起來。

  蕭從簡掃了眼皇帝和皇后,皇帝將汝陽王叫到了身邊說話,而皇后目不斜視地欣賞著琵琶演奏。

  正巧有宮女來為蕭從簡斟酒,蕭從簡看到她耳後有一塊胎記,認出她是皇后身邊人。

  “皇后請國公宴席之後留下說話。”宮女沒有抬頭,低聲說到。

  蕭從簡端起酒杯,又看了一眼女兒——她長得很像她的母親,連性子也很像。他從不懷疑她會是一個好皇后,只是她現在還離不開蕭家,也離不開他的支持。

  這場各懷心思的宴席結束之後,李諭幾乎累到虛脫,回去路上他就歪在馬車裡睡著了。一直快到王府時才醒來。

  “趙十五,”他問道,“我們這就要回雲州了?”

  趙十五的聲音隔著車壁傳過來:“是的,殿下。明天再休整整理一日,後天一早,就從京中出發。”

  李諭喃喃說:“我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趙十五的聲音終於也放鬆了:“誰說不是呢。”

  李諭終於睡了自他來到這裡之後最沉的一覺。在他沉睡時候,宮中仍燈火通明。

  皇帝在棠棣宴上也稍稍多飲了些,到這時候才漸漸酒醒,皇后一直在他身邊照料他。

  “後日三哥就要走了……”他說,像提問又像在自言自語。

  皇后柔聲說:“是啊。他總得離京的。”

  “霈霈,”皇帝喚她辱名,“丞相……你父親很高興吧?”

  皇后的眉毛都沒動一根,她坐在皇帝榻邊,柔聲說:“父親一心只為陛下。”她一邊輕輕用篦子梳理著皇帝的頭髮,一邊說:“我看汝陽王有了悔意,知道約束自己行動,安安穩穩的不好麼?若像之前那樣,仗著與陛下寬容,竟對我……”

  汝陽王出言輕薄皇后一事是個陰影,只是現在汝陽王已經受到了足夠的懲罰,皇帝才將這事情放過不再追究。

  “陛下,我是家中長女,又年幼喪母,如今嫁入宮中,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陛下,”皇后垂下眼睛,“還請陛下憐我。”

  她想起棠棣宴後,父親對她說的話。

  父親說:“皇帝心焦是在所難免,他對汝陽王未必真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只不過是擔心自己在宮中孤立無援而已。只要你咬定了蕭家的忠心不二就可。”

  皇后還記得自己當時脫口而出:“蕭家是嗎?”

  父親訝異:“你說什麼?”

  她說:“忠心不二。”

  父親居然笑了,他說:“能讓你永遠忠心不二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你自己。”

  此刻她正使勁渾身解數,撩起心中的一腔柔情。但在心中某個深深的角落裡,她知道那裡藏著冰涼的利刃。她只能祈盼皇帝不要發現。

  皇帝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握,神色恍惚而溫柔:“我憐霈霈,霈霈也不要負我。”

  皇后輕輕用食指點了點唇,俏皮一笑:“一定。臣妾不敢食言。”

  兩日後,李諭把京都甩在身後,踏上了回雲州的歸程。

  第6章

  李諭回雲州了。

  從京城到雲州,五百公里,如果走高速,六個小時左右,差不多了。但目前沒有高速,李諭只能像個真正的古人,先走水路,坐船;然後走陸路,馬車。人多輜重多,走了足足八天才到雲州境內。

  聖旨比他們先到,雲州地界都已經知道汝陽王這回進京吃了大虧,回雲州是收拾收拾就要滾去淡州的。因此一路上來應酬迎接的都是些職位低微的小官。

  進了雲州之後,李諭的話就很少。他不是近鄉情怯,對他來說,京城還更熟悉些。不過雲州是汝陽王的老巢,他要靜觀其變,少說少錯。

  雲州的汝陽王府建造在雲州城北,地勢本就高,王府又巍峨高聳,李諭在老遠就在蔥鬱樹蔭中看見一片飛檐。

  臨到面前,李諭越發覺得這與其說是王府,不如說是一座宮殿,正門打開,李諭的馬車筆直地行了進去,跑了有幾百米才停下,已經有人抬了肩輦在車前等待。

  趙十五扶李諭下車,問他先去哪裡。

  李諭說:“我累了,先洗澡吃飯睡覺。你們先把行李下了,有什麼事晚上再說。”

  他突然難以言喻地憂傷起來。他真心只想一個人呆會兒。

  趙十五似乎也察覺到這幾日李諭心緒不佳。本來回雲州應該是件開心事情,可李諭除了離京那天亢奮了一會兒,這幾天是一天比一天憂鬱。

  “殿下……”趙十五輕聲問,“要招人侍寢嗎?”

  李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招人,侍寢?”

  趙十五又問了一遍:“請問殿下想招誰?”

  李諭扶額:“不用了……我沒心情。”

  從京中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李諭並沒有睡過什麼人。趙十五似乎對此很擔心。但李諭是真的不想要。

  汝陽王的侍妾大都是十幾歲的少女。他根本睡不下去。而且原裝汝陽王的口味偏好身材纖瘦嬌小型的,好像嫌十幾歲的女孩還不夠嬌嫩似的。

  李諭看到他的那些侍妾都覺得恐怖——放在現代一個個都是初中生高中生,不過話說回來,汝陽王要在現代還正是高考的年紀呢。只不過他自己已經三十歲了,所以才會感覺有些……變態。

  更讓李諭崩潰的是,他從趙十五的話里套出來,汝陽王有一個王妃——年紀到了,自然會有王妃。而且王妃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這還不止,除了王妃生的小世子。汝陽王還有一個寵姬生的兒子和一個侍妾生的女兒。

  十八歲的汝陽王,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爸了。

  三十歲的他,還從來沒考慮過當爸爸的問題。

  李諭認為自己的憂鬱,是因為在度過了最初的興奮期之後,陷入了巨大的文化休克。

  回到雲州,必然要見自己的那位王妃,和三個孩子。他不可能否認他們,只能裝鴕鳥,將這一刻儘量延遲些。

  這會兒趙十五問他想要誰侍寢,他是真心的,誰也不想要……

  他寧願洗個澡一個人躺床上自己自助一發,實際上,他在回來的路上實在無聊,已經好幾個晚上都自己擼過了。

  他假裝忘記了自己在擼的時候想的是誰。

  “誰也不要。我誰也不想見!”李諭瞪著趙十五和身邊的內侍宮女們說,他氣呼呼地走進自己的寢宮,轉了兩圈才找到床的方位。

  李諭終於得到了一個靜謐而漫長的午後,他洗過澡之後就躺在床上發呆,沒有手機,人生還有什麼意義。發呆真舒服。呆著呆著就睡著了。

  睡醒的時候,他側身盯著六折檀木大屏風上的山水看了好一會兒,才坐起身。立刻有宮女上前服侍他更衣。

  有內侍上前低聲說:“王妃求見殿下。”

  李諭在心中嘆了口氣,要來的早晚會來,躲也躲不過,他揮揮手:“讓她來吧。”

  有衣衫窸窸窣窣的聲響,人還未到跟前,就聽到孩童一聲奶聲奶氣的:“父王!”

  有一團小東西屁顛屁顛跑過來滾到了李諭面前。

  “父王!”

  李諭估摸著這就是自己的大兒子了。他雖然沒做過真爸爸,但朋友親戚家的孩子還是挺喜歡的,戲裡也帶過孩子。

  他一把抱起小東西,放在腿上顛了兩下:“好重!你原來有這麼重嗎?”

  小男孩大概還不滿三歲,肉肉的一團,坐在李諭腿上被他的鬼臉逗得笑了起來。

  緊接著王妃也來了。果然不出李諭所料,也是個年輕女孩,估計也就十八歲上下。只是相貌談不上美貌,看上去有些憔悴。

  李諭讓她坐在榻邊說話,他抱著兒子,向她溫言道:“我聽說你病了?有沒有看醫生?醫生怎麼說?”

  他只不過是客套寒暄,沒想到王妃卻猛地抬起頭,眼中竟隱約泛出淚光。

  “我……”王妃開口太匆匆,有些哽咽,“我已好多了,只是換季時候有些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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