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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卻笑著說道:“還不是姑娘愛吃,所以四爺惦記著。”說著,逕自將匣子打開。

  只見那口匣子裡果然放著一枚甜白瓷圓碟子,裡面齊齊整整的碼著六塊玉帶糕,恰是粉紅雪白橘黃三層,最頂上竟還印著一朵鳶尾花。

  明珠與琳琅頓時低低驚呼了一聲,明珠更低聲說道:“姑娘,這可是成記鋪子裡今兒早起的頭一鍋呢!”

  蕭月白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她本來在發熱,臉就紅紅的,此刻紅上加紅,旁人倒也看不出來。

  印著鳶尾花的玉帶糕,是有故事的。

  據聞當初這鋪子三代前的老闆娘還在做閨女時,喜歡上了一個來京赴考的書生,常將印著鳶尾花的糕送他做點心。書生彼時只是個窮酸小子,雖然也愛慕這姑娘,卻不敢造次。貧寒之中,這甜美的糕點成了他溫書乃至考場之中的糧食。後來,書生高中,再回來時那姑娘已經嫁了。書生悵然,卻也無可奈何。過得幾年,書生自外省返京述職時,再度經過這鋪子,赫然見當初的女子一身寡婦裝扮在店中張羅生意,詢問之下方知她丈夫早逝,她回了娘家重操舊業。書生尚未娶妻,便同這女子結為夫妻,成就了一段良緣。

  這故事縱不算十全十美,倒也是個圓滿的結局,更合了天長地久之意。

  成記糕點鋪將這印了鳶尾花的玉帶糕保留了下來,傳至如今,只是每日只做頭起的一鍋。京里人都傳,若是誰能買了這印花的糕,同心儀之人一起吃下去,便能久久遠遠的粘在一起,就如這玉帶糕一般。

  這固然不過是商家的手段,卻實在好用。每日這鍋糕,不到天光時分便能賣個乾淨。京里那些有心愛姑娘的傻小子,日日起個黑早來排隊,亦有女子買去送給中意的男人的。

  蕭月白當然也知道這段故事,但她卻覺得,陳博衍不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小女兒家的玩意兒,他什麼時候放在心上過?

  猶記得當初,中元節夜裡,長輩們領著他們在護城河邊放燈許願。她寫了個合家安泰,想想又悄悄添了三個小字:共嬋娟。

  這是取千里共嬋娟之意,她小小的心思里,她和博衍哥哥雖然不能總見面,但夜裡的月光總是一起照在他們身上的。

  陳博衍寫了些什麼呢?

  她記得自己跟著河燈跑了一陣,方才看清楚上面的字:國運昌隆。字體剛勁有力,風骨極佳,卻和她蕭月白毫無關係。

  蕭月白斂下了眼眸,將這段往事壓了下去,心有些沉沉的。她是決心和陳博衍劃清關係,退掉同他的親事,但想起這些事時,心裡還是酸澀難言。

  陳博衍為什麼要送她這個?她不明白,也……不太想明白。

  明珠一面將盤子取出,一面笑盈盈說道:“四爺當真是有心呢,這糕若不是一早去買,可就買不到了。去歲咱們府上的丁大成想買來討好琳琅,連去了三天都沒買到呢。姑娘既沒有什麼胃口,不如吃點糕?酸酸甜甜的,倒是開胃。”

  琳琅聽她揭了自己的事,羞紅了臉,啐了她一口。

  兩個丫頭正嬉鬧著,卻忽聽蕭月白說道:“我不想吃,放著吧。你們都出去,讓我睡一會兒。”

  二人頓時一呆,不知姑娘是怎麼了,望去只見蕭月白已重新躺下,面衝著牆。

  兩人也不敢勸說,收拾了匣子,將門帶上便出去了。

  蕭月白側臥在床上,望著雪白的牆壁,怔怔的出神。

  屋子裡很靜,靜的她心猿意馬。忽然,她爬了起來,下地踏著繡花拖鞋走到桌邊,伸出兩根細白的手指,捏起一塊糕放進了口中。

  糕果然對她的胃口,酸酸甜甜的,帶著玫瑰花的芬芳,直沁心脾。

  蕭月白的臉更紅了,她仿佛看見了男人那張清雋冷峻的臉,浮現在了眼前。

  第17章

  程嬤嬤回到安國公府之後,果然就將蕭月白的近況一五一十且加油添醋的告訴了老太太甄母。

  果不其然,甄母勃然大怒,將兒子蕭覃叫到跟前來大罵了一通。

  甄母今年年紀還不上六旬,滿頭烏髮夾著幾根銀絲,精神矍鑠,身體康健,面容白淨,紋路也沒得幾條,卻還是個活力充沛的婦人。

  今兒程嬤嬤來時,她正在明間兒里坐著同幾個丫頭閒話,一聽程嬤嬤說起自己那個當做心肝寶貝的小孫女,正在南安寺里吃苦遭罪,頓時勃然大怒起來。

  她將手在炕几上一拍,那芙蓉玉串成的手釧頓時碎了兩顆珠子,大聲怒道:“這些人是打量我老了,管不動了,才敢這樣子糊弄我來著!昨兒還打發人來說月兒好了,今兒可就又病了,一夜的功夫,就是兩樣話了,可見都是騙我的!”

  甄母這一怒,唬的一旁侍立的丫鬟忙忙上前勸慰:“老太太仔細手疼!”

  程嬤嬤便趁勢道:“老太太,您可不知道,姑娘如今瘦多了。那南安寺里是個出家人的地方,葷腥不進山門,這吃不好睡不好,怎麼保養身子?姑娘從小就體弱多病,哪受得了這份折騰!”

  甄母聽著,越發惱怒,立刻就打發人把蕭覃叫了來。

  蕭覃站在榮安堂地下,頗有幾分無奈。

  他今年都已經是將近四旬的人了,在朝中身居高位,一雙兒女業已成年,竟然還要時不時受老母的斥責,著實不是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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