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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這一聲通傳, 一個蹁躚身影被宮人門簇擁而至, 文武百官見狀, 只得暫時停住腳步,將目光齊齊投了過來。

  身為女子, 靜瑤頭一次面對這樣的陣仗, 難免有些緊張,但今日對宇文泓至關重要,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露怯。

  本朝開國以來,謹身殿鮮有女子出現, 加之又是在此時, 是以眾人都有些怔楞,而安王與幾位內閣率先反應過來, 躬身向她見禮,其餘眾人也只得紛紛附和,一時間殿中齊呼道:“臣等參見貴儀娘娘。”

  對於她的忽然而至,宇文銘雖然意外,但他決意要掌握今日主動權,所以在行禮間迅速恢復鎮定,沉聲問道:“貴儀娘娘怎麼會駕臨於此?莫不是不知老祖宗的規矩?”

  的確, 這是大梁開國時, 高祖皇帝立下的規矩, 後宮不得踏足議政的朝堂,宇文銘一上來便咄咄逼人,實在叫人鄙夷。

  經過春生一事, 靜瑤對他已是恨之入骨,心底原有的那微微的緊張,也在見到他時消失無蹤。她依照計劃,做出微微心虛模樣,道:“本宮自然知道規矩,只是今日前來,乃是有陛下口諭要向諸位大人交代。”

  此時眾人最在意的莫過皇帝的境況,此話一出,立時有內閣大臣問道,“敢問娘娘,陛下有何旨意?臣等幾日不見天顏,心中甚是惶恐。”

  靜瑤道:“陛下今日龍體欠安,因此今日並不能上朝,特命本宮來知會諸位,有勞你們久等,今日就且先散了吧。”

  雖然她話說得明白,但眼見眾人都是一片狐疑的神色,等了這麼久皇帝不現身,而就在眾人要去乾明宮時,她卻忽然出現,說得竟又是這樣的話——龍體欠安……

  龍體欠安?

  這樣的說法顯然已經不足以叫眾人信服,鄭王等人試探道:“眼看陛下已經抱恙幾日了……娘娘可否給個準話,陛下現今龍體究竟如何?”

  面對眾人質疑,靜瑤假意緊張起來,輕咳道,“諸位大人請安心,陛下只是微恙,目前太醫正在施診,等陛下痊癒,自然會恢復朝儀。”

  話說完,又做出急忙要離開的模樣。

  宇文銘見狀,愈加肯定心中的判斷,趕忙上前幾步將她截住,冷笑道:“等陛下痊癒?呵,那敢問李貴儀,這個痊癒要等到何時?”

  靜瑤裝作氣惱的模樣,呵斥道:“惠王殿下這是何意?難道你不盼著龍體安泰了嗎?”

  安王也覺得他的話甚是失禮,忙上前勸阻:“五哥……”

  然話未說完,卻被宇文銘伸手一攔。

  皇帝仍未現身,而沒想到這個女人也忽然在殿中出現,真是天要助他,叫他省了去乾明宮的麻煩。

  眼看時機已經成熟,宇文銘冷笑道:“五日前的朝堂上,陛下原本好好的,但聽聞下了朝後李貴儀入了乾明宮,陛下就再也沒露過面。你口口聲聲,對外說陛下微恙,那既是微恙,為何又要緊鎖乾明宮大門?甚至連太后都被拒之門外?李貴儀,你究竟對陛下做了什麼?要如此費心掩蓋?”

  他的氣勢實在咄咄逼人,完全沒了從前人前的溫文爾雅,靜瑤看在心中,心間不由得冷笑,這才是真正的宇文銘!

  此時情況緊急,眼看他已經開始上鉤,靜瑤便進一步做戲給他看,她將慌張表現的恰到好處,凝眉急道,“惠王殿下這是在說什麼?陛下是本宮的夫君,本宮難道會害他不成?”

  此時又有人在旁接話道,“那可不一定!李貴儀,你該知道口說無憑的道理,若想自證清白,就把陛下請到此處才是!”

  宇文銘則趁機點頭道:“對,將陛下請出來,親自向我等交代一二,若非如此,你難逃干係!”

  只見靜瑤頓住,一時無話可說的樣子,緩了一會兒,才搖頭道:“你,你們欺人太甚,陛下,陛下……”

  她語不成聲,一副柔弱女子受到驚嚇的樣子,卻終是說不出,皇帝是怎麼了。

  眼看這幅樣子,眾人都在心中有了判斷,

  眼看自己最寵愛的女人在這裡被圍攻,皇帝依然還不現身,那恐怕就只有一個可能——皇帝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時宇文銘的把握也更加增高一籌,趁時下人心大亂之際,趕緊進一步道:“李貴儀,枉陛下昔日如此寵愛你,你居然敢加害於他,你的良心何在?”

  靜瑤繼續做驚懼的模樣,“你,你休要血口噴人,陛下……”但也只是流淚,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此時又有人在旁與宇文銘演雙簧,諫言道:“王爺,此妖女從前便惑君殃國,如今竟然敢加害陛下,弒君之罪,不可輕饒啊!”

  此言一出,又有人在旁附和,“臣奏請王爺將其拿下!”

  宇文銘便趁勢點頭,沉聲吩咐道:“來人……”

  話未說完,卻忽然聽見有人喊道:“不可。”

  靜瑤循聲望去,發現居然是安王。

  安王眼見他們要拿靜瑤,匆忙上前幾步,將其護在身後,急道:“不可對李貴儀動手。現在事情尚未有定論……”

  宇文銘皺眉打斷:“還需要什麼定論?此女禍害陛下,封鎖乾明宮,現在還妄圖干涉朝政,都是明擺的事實,還需什麼定論?老七莫非還想等她親口承認謀害陛下不成?”

  此時,立刻有官員在旁幫腔,“安王殿下,此女是大梁罪人,不可姑息啊!”

  安王心裡不願相信是靜瑤害了皇帝,但看看靜瑤,見她已是泣不成聲,卻顧不得為自己辯解,只好道:“她有罪無罪暫且不辯,可她腹中懷有皇嗣,萬一陛下……”他頓了頓 ,實在不願說出那個可能,只好忽略過去,道:“那她腹中的孩子便是陛下唯一的骨血,你們若是傷害她,豈不等於對皇嗣下手?”

  老八武寧郡王也趕緊來幫腔,“七哥說的對,就算為皇嗣著想,也不可動李貴儀!”

  現在雖有兩位王爺表態,但都年輕,沒什麼勢力,而鄭王越王卻對此持觀望態度,這兩人一貫如此,不到事情有定論之前,不輕易表明立場,無論如何,能全身而退最重要,是以兩人只在一旁看著,並不發聲。

  而這正是宇文銘要的局面。

  就算老七老八聯合反對自己,但他還有自己的人手,不怕!老四老六是老滑頭,他不指望他們此時支持自己,但只要沉默不做聲,他的勝算便又大了幾分。

  所以他冷笑道:“七弟八弟此言差矣,就算她腹中的是皇嗣,但有她這樣的生母,必定成不了大器!再者說,她弒君罪名決不可恕,不能因這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就網開一面,否則,天理難容!”

  沒錯,弒君是誅九族的大罪,是全天下的罪人,宇文銘將這兩個字咬得格外重,很成功的將重要轉移到此,果然此言一出,就見立時又有不少人附和。

  宇文銘便繼續抬手,要喚上自己早已備好的人手。

  而關鍵時刻,安王又阻止道:“慢著,此事至關重要,七哥還是要將話說明白才是!陛下若果真遭遇不測,李貴儀腹中的皇嗣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倘若李貴儀此時被你拿下,這江山又該怎麼辦,無後繼之人,豈不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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