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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有什麼要緊事嗎?”

  見劉弘眉頭皺起,無疾關心詢問。

  無疾年紀尚小,只是隨軍而來,在軍中沒有任何職務,自然也接觸不到文書。

  “倒是沒有什麼急事,不過我今日就會回去。”

  劉弘起身,將信折起,揣入懷中。

  聽說沒什麼要緊事,無疾也放下心來。他在書房和兄長閒談兩句,就跑下樓去看大貘。

  雖然怕,可也好奇,這臉蛋圓圓,腿很短,還會像人一樣坐著的動物,實在太新奇。

  莊揚見無疾匆匆前來,和劉弘前往書房,就知曉無疾是來傳遞信息。劉弘在竹里待了三日,也是到了該離去的時候了。

  這是本來就意料到的,莊揚沒跟隨上去打探是什麼事。他獨自在水池邊散步,無疾下樓時,莊揚正好走到竹筍身邊,察看竹筍。

  竹筍剛找到時,狀態不大好,可能還挨過餓。這兩日海吃胡吃,那凹陷的肚子明顯圓起來,就連毛髮也光亮許多。

  “莊生,它不會咬人嗎?”

  無疾見莊揚在摸竹筍的頭,而竹筍很溫順。

  “若是激怒它,也會咬人。”

  莊揚微笑,他挺喜歡無疾,覺得他性情類似阿平。

  “那我可以摸它嗎?”

  見莊揚點頭,無疾伸出一隻細皮嫩肉的手,慌張地在竹筍頭上摸了一把。原來毛是硬的,一點也不柔軟,無疾想。

  這一摸,便也就引起竹筍注意,它丟棄竹筍,舉起熊掌直撲無疾,把無疾撲倒在地。

  “竹筍!”

  莊揚拉扯它,然而竹筍力氣很大,莊揚拿它無可奈何。無疾嚇得臉色發白,也不敢大力掙扎,用手臂有氣無力推著竹筍的熊頭。

  突然大貘被人提起,不情不願放開了無疾,它直挺挺掛在劉弘的手腕上。

  “去那邊玩。”

  劉弘拎著竹筍到水池邊,將竹筍放下。竹筍仿佛能聽懂人話般,搖著肥圓的屁股,往竹山小徑走去。

  午後,無疾端一盆麵糊糊去餵竹筍,一群侍衛跟隨在旁。竹筍慢悠悠朝食物走去,對於那群一臉緊張,一身奇怪打扮的人們,毫無興趣,低頭舔起它的麵糊糊。

  樓上,莊揚為劉弘披上甲冑,綁繫繩子,帶上頭盔。

  “二郎,我回京後,會寫書信予你。待天下一統,分封就國,我會來找你。”

  劉弘執住莊揚的手,眼神堅定。

  哪怕莊揚一直不許他這般做,他心意已定。

  “不可,我不會與你相約。”

  莊揚抽出手,將寶劍系在劉弘腰間。他手指離開劉弘溫暖的腰身,微微戰抖,但神色毅然。

  “二郎,不要拒絕我,一年後,我來找你。”

  劉弘用力摟抱莊揚,力氣之大,仿佛要將莊揚揉入血肉之中。

  “阿弘,走吧。”

  莊揚掙脫劉弘懷抱,他不肯和劉弘相約。若是要你為我而死,我寧願分離不相見。

  第80章 竹風蕭蕭馬蹄急

  劉弘回臨邛城內, 霍與期告知他從長安派遣來的官員紛紛抵達蜀地, 而分派來臨邛的新縣令已等候劉弘一天了。劉弘讓人去通知縣令過來,他親自接見。

  劉弘落座, 查看書案上的文書, 他輕鬆翻閱, 這些文書都經由霍與期處理過,他此時才瀏覽, 不會延誤事情。一卷文書未讀完, 新縣令和數位屬官進來,劉弘與他們不過打個照面, 需要交代的事宜, 早由霍與期交代了。這群長安派遣來的官員離去, 劉弘又將部將們喚來述職,劉弘傾聽,分析,和部下交談至深夜。

  在竹里清閒三日, 意味著他在臨邛最後的這些日子, 將非常繁忙。

  每日請求見劉弘的人非常多, 有商人,有故人,甚至有仇人,譬如劉弘的舅家。舅父帶著舅母還有表兄一家前來請罪,在官府外痛哭流涕。劉弘不樂意召見他們,不過還是給予點財物, 讓士兵將他們攆走。

  舅父家就是來討點好處,必是聽到王瘸子的事。自從攻下臨邛,劉弘就派人去豐湖找王瘸子,賞賜王瘸子許多錢財,還賜他宅院、農田和數位僕人。

  對於恩人,劉弘有恩必報,對於當年欺凌過自己的人,劉弘也不喜歡清算。

  於臨邛沒日沒夜忙上兩日,劉弘帶領部下撤出臨邛,將臨邛鎮守、治理的職務交給了留守的將領,與及新上任的縣令。

  返回錦官城,劉弘前去見劉父,告知臨邛的事情。

  父子倆先是談了會公事,繼而是私事,但沒有談及莊揚。

  派出臨邛刺探的使者,早已告知劉父莊揚辭去職務,以庶人身份,留在了竹里。當然,以劉父的能耐,他必然也知道劉弘在竹里住了好幾天,至於和誰在一起,他自然也能猜想到。

  好在這位莊家二郎識時務,若是他隨劉弘上京,糾纏不清的話,劉父迫不得已,也會將他賜死。

  至於劉弘喜歡男子這事,劉父似乎覺得問題不大,畢竟信朝武帝也曾沉迷男色,後來不也成為一位傑出的帝王,並且子女無數。

  父子間交談時,梁虞因召見過來。劉弘見到梁虞,並不驚訝,他已從霍與期那邊聽聞,梁虞從長安被召來蜀地,日後蜀地會交由他治理。

  梁虞熟悉蜀地的風土人情,而且也是劉父極為信任之人。

  數日後,劉父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離開錦官城,一同隨行的有段游徼。老段再不是什麼游徼,而應該尊稱他為段將軍了。老段親手殺死蜀王這一項功勞,就足以讓他封侯,只待劉父登基為帝,行賞功臣。

  同樣對攻下臨邛有大功勞的章家父子,也受邀請前往京城,參與登基大典,這是無上的榮耀。不過章長生沒有跟隨劉父的隊伍前去,而是等待劉弘,打算隨著劉弘前往長安。

  劉父走後,錦官城的將領皆由劉弘指揮,他會晚劉父一天領兵離開。倒不是怕有變,而是為等候士兵裝箱完畢,好將俘獲的大批財物運往長安,蜀王的財寶真是滿坑滿谷。

  劉弘宿在蜀王宮,查看蜀王寶藏,他從蜀王眾多財寶里,相中一對玉組佩。白皙、溫潤如羊脂,精美異常。劉弘取走佩玉,放在手心把玩,他喜歡這對玉組佩,想著莊揚一定也喜歡。

  因要職在身,劉弘無法在離開錦官城前,返回竹里再去見莊揚一面,但是他可以派遣人過去。

  白色的玉組佩被裝入漆盒中,連並一份信,交由心腹快馬加鞭帶往竹里。

  此時的竹里,莊揚在水池邊上壘石子,他挽起袖子,額上滲出薄汗。蛋餅臥在山茶樹下,它愜意地趴在地上,任由秋風吹動它身上光澤的毛髮。莊蘭提起簍子,往水池裡倒魚蝦,看著魚蝦入池後游曳的身影,開心笑著。她和莊平在河中網來魚蝦,放入池中繁衍。

  莊平已在郡府任職,正好休沐,得以前來竹里。兄妹兩人一併抵達竹里,帶來莊揚的書,除去書外,還有蛋餅。

  只待莊宅建好,莊母和莊蘭都會回來竹里居住。

  莊母年歲已高,喜歡竹里寧靜的生活。至於莊蘭,自不別說,竹里是她魂牽夢縈之所。

  時隔數年,一家人又將回到竹里,只是時光荏苒,孩子們都長大了。

  不遠處,莊家宅院仍在營建中,為了能早日建好,莊家請來十數位木匠和土師趕工。

  “二郎到一旁歇息,砌石子這種重活,我來就行。”

  阿易用獨輪車運來兩筐石子,將在池邊忙碌的莊揚請走。莊揚這些時日,明顯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好,可能是因為搬來竹里,他時常參與勞作的關係。

  其實小石子能有多少重量,就是要糊上泥土壘砌,手指衣服容易沾染髒污。

  莊揚一身朱袍,整潔不見絲毫污漬,唯有雙手糊沾了泥。

  被阿易請走,莊揚蹲身在池中洗手,他照見池中的自己,神色有些憂鬱。

  自劉弘離開,不覺許多天過去了,莊揚算著日子,他知道今日,劉弘會撤離錦官城。

  在最初幾天,獨自一人從榻上醒來,感受到了晨風的寒意,才意識到劉弘不在他身邊。沒有那樣一個溫暖的懷抱,將他緊緊摟抱。

  “兄長,袍擺沾水濕了。”

  莊蘭拉起莊揚浸泡在水中的袍擺,提醒恍惚中的莊揚。

  他們兄妹倆,從未就劉弘的事交談過,但是莊蘭知曉,阿弘兄這一去大概不會回來了。這樣也好,莊蘭是這麼想的。

  這樣也好,阿弘兄早已不是當年的阿弘兄,何況聽人說,阿弘兄以後是要當皇帝的人。

  莊揚擰乾袍擺上的水,拉平皺皺的袍擺,然而袍上還是留下一大片水漬,顯得難看。莊揚似有些無奈,他總是端端正正,乾乾淨淨,他站起身,朝竹樓走去,打算去換身衣服。

  目送兄長離去,莊蘭想兄長瘦了,真讓人心疼,和阿弘兄分離,兄長一定很難過。阿弘兄現下也不知道在哪,已經離開錦官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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