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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二年秋

  陰雨連綿,涼爽宜人。

  郭嘉在府中涼亭與賈詡對坐弈棋,互有勝負,樂在其中。

  賈詡面帶微笑,捏棋落子,十分從容。

  “下官還是猜不到主公究竟要如何下這一盤棋。”

  賈詡所說,言外有意。

  郭嘉究竟是要從函谷關出兵打曹操,還是先從漢中巴東出兵席捲荊州,底下的官員沒有人猜得到。

  郭嘉望了望秋雨,細潤無聲,淡淡道:“天下,即將迎來一場定鼎格局的變故。”

  賈詡聞言,心思急轉,還是沒有猜透郭嘉話中所指是什麼。

  郭嘉手指夾著棋子一起一落,心中暗道:赤壁,不遠了。

  正當二人清閒地在下棋時,有人未經通報便闖了進來。

  郭嘉舉目一望,滿目錯愕。

  戲志才一身袖袍被雨水打濕,神情恍惚,濕痕布滿臉上,清晰可見淚水流淌而下。

  “主公,文若,文若,薨了。”

  說完,戲志才,這個在郭嘉麾下位居文臣之首的男人,竟然癱坐在地面,嚎啕大哭。

  手裡還拿著棋子,郭嘉面無血色地站起身,張口想要讓戲志才重複一遍他剛才說的話,卻嘴唇動了動一句話也說不出,震驚的雙眼中,淚水不可抑制地湧出,郭嘉突然氣血上涌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歪倒下去。

  陰雨之後,天光放晴。

  成都內不論文武聚在郭府內,守在郭嘉的房前。

  郭嘉昏倒的事情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好在郭嘉甦醒過來後並無大礙,讓文武官員都散去,郭嘉連妻妾都趕出了房間,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抱著被子蒙上腦袋,放聲大哭。

  足不出戶兩個月,不問政事,郭嘉整個人變得十分消沉。

  而這個時候,從中原有人來拜見郭嘉。

  荀惲。

  郭嘉在家中接待了他,因為在郭嘉眼中,他不是外人,他是荀彧的兒子。

  荀惲也沉浸在喪父的痛苦之中,披麻戴孝,他抱著一個方盒來到郭嘉面前,剛開口叫了一句使君,面色憔悴的郭嘉對他溫和地說道:“不必見外,這是我的家,你可稱呼我為叔叔。”

  荀惲忍著淚水點了點頭,他將方盒呈遞給郭嘉,說:“叔,這是我父臨終前曾囑託我交給您的。”

  郭嘉接過那個盒子,伸手按在上面,面帶悽然,閉目將淚水守住,深呼吸一口氣後,他才緩緩打開這個方盒。

  裡面靜靜躺著一塊白絹,雖是疊好的,卻也能瞧見白絹之內的殷紅之色。

  郭嘉顫抖著雙手將那塊白絹打開,上面有四個血色厚重的大字。

  滅曹扶漢!

  第六十二章 淡然出塵

  桃源村東頭角落有一處閣樓,清幽靜雅,視覺感官上略顯脫俗超然,在此處閣樓看風景有著兩個極致的景象。

  西面,是人生百態和市井喧囂。

  東面,是高山流水與出塵飄渺。

  這座閣樓最早的主人是大喬與小喬,現在,只是一個老姑娘的棲居之所。

  月上枝頭,天幕昏暗,閣樓響起琴音,白日的喧囂早已在日落之後消逝,此時此刻,整個桃源村仿佛都沉浸在這悠揚典雅沁人心脾的舒緩音樂之中。

  青絲如瀑,白衣勝雪,素顏朝天的糜貞不需要胭脂粉黛裝飾自我,再美的女人沒有欣賞者,也就沒有梳妝打扮的**,何況她不施粉黛,彷如天然去雕飾,她美在自然,美在無須做作的自我。

  閣樓窗戶大開,糜貞跪坐窗邊,雪色百褶裙如怒放牡丹落在地上,對月撫琴,十指靈動,閉著雙眼的她好似被罰孤獨一生的謫仙。

  突然,琴聲戛然而止。

  糜貞回過頭去望著門外,閣樓的樓梯從下而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不急不緩,仿佛一步一聲都能想像的出來。

  這個時間,不會有人敢來這裡打擾她,就算是閨中密友大小喬等人,也從未在夜晚造訪。

  而聽那腳步聲,顯然是一個男人。

  她就像是一隻金絲雀,縱然貌美動人愛慕者無數,但只要在益州,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有心想死在牡丹花下的風流鬼近不了這座閣樓三丈以內,而有能耐衝上閣樓得償所願的人,如果死,那就肯定是成群結隊和族中老少一家子一起奔赴黃泉。

  作為桃源村行政上的管理者,糜貞有護衛是理所應當的,就連她的二哥糜芳來見她,都要通報,那麼能夠讓閣樓外的護衛沒有任何動靜便走進這裡的人究竟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轉過身望著那門口,糜貞不知為何呼吸急促起來,淡泊無爭的心境已經持續了多少年?至少十年,可在這一刻,仿佛所有的從容都被打破。

  無數次幻想過那個人出現在眼前,卻遠不及眼下這般令她驚慌失措。

  她,已經不是青春爛漫時的姑娘。

  最美好的花樣年華,她早已作別。

  芳華已逝,紅顏已老,糜貞心中的慌源自喪失掉了的所有自信。

  她以為已經年過三十的她會很醜。

  一身暗紅錦袍的郭嘉不出意料地走入糜貞的閨房,手上拿著一壺酒和兩個杯子。

  當這個男人再一次映入眼帘時,糜貞精神恍惚。

  “不知使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使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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