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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馬路直通大宅正門。這時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張雲卿原計劃先不打草驚蛇,把周圍全部封鎖,防止有人越牆逃走。現在則不能按原計劃進行了。張雲卿在正門下了馬,把馬匹在槽門栓好,然後朝天打幾槍,率眾齊聲吶喊:“不許動,你們全被包圍了!”

  張雲卿率眾沖入內房,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很快,他感到不妙??屋裡空空如也,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張光火全家亦不知去向……

  眾匪全都傻了眼。很明顯,張光文早有防備,把家人和財產全部轉移了。

  一股無名火從張雲卿胸腔湧起。他咬牙切齒道:“弟兄們,點起火來,把這個靈棚燒掉!”

  於是,匪徒們七手八腳去點火。但偌大的屋裡連一根引火的乾柴也沒有。好不容易才從內房尋出一堆爛衣。

  火是放起來了,但因入冬後陰雨潮濕,加之晚上雨大,無法形成燎燃之勢。

  張雲卿更加窩火,下決心一定要燒光此屋。他下令張亞口、尹東波去村里找煤油。也就在這時,一匹馬冒雨疾馳而來,馬背上的人一邊策馬,一邊叫喊:“大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來人是鄧聯佳。張雲卿一愣,問道:“鄧聯佳,你不好好跟謝老狗守寨,跑到這裡來幹啥?”

  鄧聯佳翻身下馬,抹著滿臉雨水道:“大老爺,大事不好,你出來後,張光文聯合張順彩來攻打我寨,戰鬥十分激烈,謝老狗招架不住,要我特地趕來向你稟報!”

  匪眾大驚失色,張雲卿揮手道:“走,立即回燕子岩!”

  二十餘匹快馬冒著風雨,一路馳騁,兩個多小時回到山門。此時,燕子岩方向仍有零星的槍聲。

  因通往燕子岩的路狹窄,不能騎馬,為了方便,張雲卿令人把馬牽到梅滿娘家中。他一刻不停地率部殺回老巢。

  這時大雨停了,匪徒們全身濕漉漉的,路滑難走,為了不暴露目標,手電筒也沒有使用。好在是熟路,可也免不了不時要摔跤。

  張雲卿心急火燎,心系戰局。一路不見敵軍,估計敵人不是已經回去,就是已攻下了燕子岩。張雲卿打了一個寒顫,以張光文的軍事才能,事前必定做過周密的部署,他是有備而來的。謝老狗能不能守住?一旦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老窩被端去,從此就要變成喪家之犬了。

  張雲卿細忖,若要弄清寨內底細,惟一的辦法是看路上的腳印。如果正反兩個方向的腳印相等,證明張光文已經走了,否則,寨子已經落入張光文手中。他從懷裡摸出手電筒,貓下腰儘可能照低一些。腳印很零亂,幾乎很難區別。恰在這時,四處爆發出一陣吶喊,無數手電齊齊照射過來,兩邊山上站滿了團防局的丘八……張光文大聲叫道:“不許動,繳槍不殺!”

  話分兩頭,卻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張光文的父親原本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靠佃地主家的田地為生,三十歲時仍孤身一人。後經人撮合,與武岡城的從良**桃花成親。桃花在賣身生涯中有點積蓄,再加上見多識廣頗有頭腦,成親後準備開家店鋪。因在本地名聲不好,怕人背後笑話,便遠離家鄉,在湘西芷江開了一家小客棧,號“又生春”。“又生春”開張伊始,生意並不興隆,僅能維繫。1841年春,春水泛濫,芷江河盈漲數尺。一日,桃花去碼頭浣洗,見一客人撐舟過來,詢問芷江城哪家店鋪信譽最好。桃花是位聰明人,知道對方要住客棧,遂極力鼓吹“又生春”。

  是晚,那位客人果然尋來,在“又生春”住下。客人自稱姓劉,芷江東鄉人氏,長年在外販賣茶葉,因近來生意蕭條,要在城裡住一段時間。次日,劉先生出外一趟,果然用船運來十三擔貨物,桃花專門為他騰出一間倉庫。

  劉先生住了十數日,突然犯了思鄉病,欲回家看望妻兒。臨行,他提前交付半月房租,聲言半月後回來取貨。

  轉眼半月已過,卻不見劉先生回來。桃花估計他家中可能有事,要拖延幾日。誰想又是半個月過去,還是杳無消息。開客棧靠的是服務好多招徠客人,桃花勸丈夫說:“劉先生現在還不見回來,他放在這裡的十幾擔貨恐怕變霉了,我們又不好私下拆看他的。東鄉離這裡也就一天路程,你不妨去告訴他一聲。”老張是位老實人,聽了老婆的話。次日一早,吃了早飯,換上麻繩草鞋去東鄉劉家。傍晚,他總算找到劉先生的家,但門上鐵將軍把守。老張認為附近會有他家親人,遂大聲叫喊,鄰里都從門縫或窗口探出頭來,卻不答話,令老張好生奇怪。

  這時,恰有老農掮犁出門,他告訴老張說:“客官,你叫也沒用,沒有人答應的。”

  “老兄,請問劉先生去了哪裡?”

  “他呀,半個月前到那裡享福去了。”老農指了指對面山坡。

  老張心裡一驚,那山坡是片墳地,墳地上果然有一新冢。

  “他是怎麼去的?”

  老農搖頭嘆道:“可能是中暑吧。算他有福分,幾年沒回來了,總算沒有死在外頭。”

  老張心生哀涼之感,又問道:“他家還有什麼人?”

  “沒有啦。”老農搖搖頭,“有老婆、一個幾歲的女兒。前些天他老婆已經改嫁,女兒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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