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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鑽子一語驚人,眾匪愕然,等聽下文。

  “他當上團防局總兵後,採取恩威並施的辦法,很快制服了部眾。接著,又雷厲風行整頓,把那些不願聽話的趕出團防局,從社會招收了新成員,制訂新的規章制度,現在的團防局與過去比簡直是天上地下,除了軍容嚴整,內部管理井然,還有許多獎罰制度,鼓勵訓練,鼓勵立功。丘八再沒有賭錢、離隊的,特別是嚴禁帶外人入內。”

  張雲卿過去在張光火家當放牛娃時,張光文在外面讀書,很少回家,到後來,也一直是讀書。聽張鑽子如是說了這些話,張雲卿幾乎還有點不相信:“張光文一介書生,哪裡學會了這一套?”

  張鑽子睜著鼠眼道:“這些年,你知道他在外頭讀的什麼書?”

  張雲卿搖頭。

  “他在武岡畢業後,就去北方讀保定軍官學校。”張鑽子唾沫飛濺,說,“讀了兩年當上了連長,因水土不服,只好跑回家。恰在這時,慕雲率弟兄們暴了他家,他大哥張光火一氣之下把弟弟送到團防局。”

  張雲卿若有所悟,又問:“他是怎樣當上總兵的?”

  張鑽子搖頭:“我那位朋友也沒探得清楚,只知道劉異升官那陣子,張光火賣了十畝良田給張順彩。”

  張雲卿點頭道:“果然是一個厲害角色!”

  “他還有更厲害的呢!”張鑽子說,“他估計我們終有一天要打他的主意,因此早早做好準備,增兵、備彈、與張順彩暗中勾結,訂立合作條約,特別提到年關要提防我們行動!”

  張雲卿與尹東波面面相覷。關於春節行動之事,僅他們兩人商議過,甚至連張亞口都不曾知道。張雲卿問道:“他憑什麼說我們要在年關行動?”

  “因為過年,家家戶戶都有點年貨,比平時油水足些,張光文是根據這一點來推斷的。”張鑽子說。

  張雲卿暗暗地抽了口涼氣,不得不佩服張光文料事如神。現在,才走出第一步,這第二步原以為很容易,沒想到更加艱難。

  “這是一個很難對付的角色。”尹東波搔著頭皮說,“有這樣的攔路虎擋在前面,對我們發展十分不利。”

  “不如這樣,”張亞口提議,“我們乾脆避重就輕,繞過他,另找一個力量弱的團防局吃下去。”

  頭目們各抒己見,最後把目光定在張雲卿臉上。張雲卿知道,關鍵時刻,首領是眾人的靈魂,他的從容可給大家以力量,以希望,他的頹喪會令眾人失去信心。他抑制住內心的苦悶,表情平靜地說:“我也承認張光文能幹,但他不是天上降下來的神仙。只要他是吃五穀雜糧的人就沒什麼可怕,我們不是也有雙手雙腳麼?弟兄們,如果對手不堪一擊,與他交手還有什麼興趣?我正巴不得張光文是一個有點稜角的人物!”

  匪眾果然被他打了氣,不再有懼怕情緒。張雲卿又進一步說道:“當然,我說不怕他,並不就是說要硬拼。我不是這意思。古往今來,在戰場上硬拼的往往是武夫、蠻漢!真正的英雄豪傑要鬥智鬥勇!”

  匪眾知道張雲卿一定又有錦囊妙計,都支起耳朵等著聽下文。

  張雲卿頓了頓,果然拋出了妙策:“我們的目的一是報仇,二是奪取槍枝,只要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我準備把張光火全家老少擄來,逼張光文離開武岡,趁團防局群龍無首之際,再給予重創!”

  “妙!”匪眾擊掌,交口稱讚。

  張光火與張雲卿同住石背張家,門前是資水,背後是馬鞍山。大約在明洪武年間,張姓祖宗從江西遷來。那是歷史上一次規模最為浩大的遷徙,江西省的平民百姓遷到湖南,湖南的居民遷至四川,而四川的百姓則遷到江西。這三個省的幾千萬人幾乎是在同一時期背井離鄉,永遠遷去一個新的地方。這次行動,史稱“江西填湖南,湖南填四川,四川填江西”。這樣做,據說是皇上害怕一個地方的人聯合起來造反,故把他們分散到外省,在一個新地方除了彼此不熟,還因“插旗占地”相互之間少不了產生矛盾,這樣就不易團結一致造反。由此可見,當時的皇帝為了鞏固政權費盡了心機。

  張氏先祖先是遷到湖南衡陽,因來得太晚,好的地方都被人占去,其中一支就馬不停蹄地向西深入,終於在當時的武岡州東北鄉占了十來里的土地,遂在此地安家落業。他們就是張雲卿的祖先。

  張雲卿與張光火本屬同一宗族,因年代久遠輩分距離拉得太大,幾乎無法稱呼。加上張光火家財萬貫,良田數百畝,而張雲卿家一貧如洗,他們之間就只剩下貧富關係了。

  閒話休提。卻說張雲卿為了牽制脅逼張光文,準備綁票張光火一家老少。

  1921年冬日的一個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張雲卿率尹東波、張亞口等二十餘名土匪,荷槍實彈冒著呼呼寒風毛毛細雨,騎馬飛奔石背張家。

  在石背,張光火住宅占地兩畝多,漂亮、豪華,二正二橫的四合天井,門口是兩尊從東安購回來的石獅。張雲卿從十歲開始,就從這門出入。那時候,在他心目中,張光火是天下最富有的人,那份羨慕與景仰直至他成家立業後,在外面見到了更富有的財主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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