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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尹東波、謝老狗一行十二人都回來了。他們各騎一匹駿馬,把槍拆成零件藏匿馬鞍。此外他們還帶回一個好消息。尹東波對他說:“滿叔,陸榮廷被陳炯明打敗了,廣西全境到處是散兵游勇,槍枝彈藥大批流散民間,便宜得很!這次從全州一路深入桂林、柳州、南寧,最後我們發現中越邊境的靖西、憑祥的槍枝更多、更便宜,只花十塊大洋就可以買到一支漢陽槍和二十發子彈。我們算計著,如果做槍械生意,也不失一條生財之道。”

  在一派歡天喜地的氣氛中,張雲卿顯得更冷靜。他提醒自己,越是得意,越要記住那晚上自己滴在蒲胡兒額上的淚珠,記住胡兒說過的那句令他刻骨銘心的話:“真正的男人不是他取得勝利之後享受勝利,而是在失敗之後能夠承受失敗。”他告訴自己:這次尹東波能夠滿載而歸,只是他憑運氣賭贏了。

  在尹東波得意忘形、唾沫四濺地講完之後,張雲卿說:“你們走得太遠了,整日讓我提心弔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們的親人交代,如何向泉下的慕雲交代?”說完,他的淚水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眾匪都垂下了頭。尹東波、謝老狗一愣,眼睛一潮也流出淚來。尹東波哽咽了很久,才說出一句話來:“滿叔,你雖然沒有表揚我們,可這句話,我們感到溫暖和關懷……”

  接著,十二位剛從廣西遠道回來的匪徒也一起哽咽。

  “好了!”張雲卿抹去淚,揮著手道,“快去休息吧!”說完,扭頭走了。

  張雲卿的運氣確實很好,這一次他的孤注一擲不僅賺回了一批好槍,同時還贏回了十幾位日後對他忠心耿耿的部下。

  數日後,張雲卿匪部擴展到六十餘人,四十餘條槍。這在湘西綠林中,已算中股的匪幫。而這樣的匪幫又往往是官府重點打擊目標。因為如果不加以撲滅,很快就會發展到一百條人槍,勢力已可以與縣政府的義勇總隊相抗衡,剿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張雲卿匪幫的當務之急,是速暴黃橋鋪團防局,奪得那兩挺機槍、三十條步槍,突破百數大關,在地方形成一股堅不可摧的勢力。

  經過整編,第二步是分配武器,除了原來的匪徒,還有二十名新入伙的可分得步槍。在骨幹會議上,大家一致認為應該把槍發給軍事素質好的,只有鄧聯佳一人說,槍是團體的生命,不能隨便發給不可靠的人。人心隔肚皮,誰也不敢保證新加入的人個個忠心耿耿。因此,他提議,要想得到槍枝的新匪,除了有老匪擔保,還要交十五擔穀子做“抵押”。

  此舉深得張雲卿贊同,遂當即拍板。會後,尹東波私下裡問張雲卿:“剛才那個發言的新面孔是什麼來頭?”

  張雲卿如實以答。尹東波說:“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不過,沒經過‘三伏天’考驗還不能重用。”

  張雲卿點點頭:“我會有分寸。”

  尹東波又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行動?”

  張雲卿分析說:“我們的給養有限,不能再拖,暴了黃橋鋪,除了奪得槍枝,還可以解決棉衣、棉被、食鹽、煤油等問題,就定在10月份吧。”

  尹東波說:“給養問題好辦,我從廣西回來還剩下四千多大洋,足夠開銷一段時間了。依我之見,時間最好定在臘月,那時候家家戶戶忙著過年,再窮的也備有兩三斤豬肉,過年團防局防備也鬆懈。”

  “那就定在臘月吧。”張雲卿說,“此事一定要保密,包括弟兄們,不到行動那一天,千萬別透露半點風聲。”

  “我知道。”

  “你馬上把鑽子叫來,團防局的情況必須提前摸清。打仗要知己知彼。”張雲卿說。

  張雲卿如今已有單獨的茅屋。他回到屋裡才抽了兩袋煙,張鑽子就來了。張鑽子一進門就被老旱菸嗆得噴嚏連天,貓著腰說:“順路,你都什麼身份了,還抽老旱菸。干我們這一行的,哪個不吃福壽膏(鴉片?)”

  張雲卿叩了叩煙槍,示意張鑽子落座,嘆道:“剛剛起家,哪有資格享受?你來得正好,黃橋鋪好久沒去了,你能不能再去打探情報?”

  張鑽子晃動著身子說:“除了我,誰還能勝任這差事?”

  “我擔心的是現在不同過去,張光文認識你,你這副尊容別人也容易記。一旦被抓住,那可是丟腦袋的事。”

  “你不相信我?實不相瞞,我去打探情報根本不用拋頭露面。在黃橋鋪我交了個最要好的朋友,我晚上去他家中,就可以把我需要的情報全部打探到手。”

  張雲卿鬆了口氣:“那好,今晚你去打探張光文的內部情況。”

  張鑽子去了兩天,這天深夜正遇上張雲卿召開骨幹會議,部署攻打黃橋鋪。

  眾匪頭目認為,張光文是學生出身,談不上有什麼指揮能力,加上是快速提拔上去的,團防局內從下到上不會服,勢必影響戰鬥力。以目前的實力,對付團防局綽綽有餘。

  正說到興頭上,見張鑽子回來了。

  張雲卿起身道:“鑽子,你先坐,再慢慢介紹那邊的情況。”

  張鑽子坐下,滿臉嚴肅地說:“弟兄們,我們的估計錯了,張光文不是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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