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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徵兵令和勤王詔剛發出,唐軍兵臨城下了。

  無奈之下,蕭銑只好派出全部兵力登上艦船,出城拒戰。

  李孝恭新勝之後,志得意滿,馬上升帳點兵,準備大幹一場。

  李靖連忙勸阻道:“這是救敗之師,不要跟他們硬拼,我們先在南岸駐紮下來,避其鋒芒,待他們分兵或回兵時再乘機追擊,一定能取勝。咱們人多,他們人少,論持久戰,他們是無法和我們抗衡的;如果馬上決戰,楚地民風驃悍,現在又拼死相搏,很難抵擋。”

  李孝恭不聽,令李靖留守軍中,自已率大軍迎戰。

  結果,李靖不幸言中,李孝恭鎩羽而還。

  蕭銑的將士戰勝之後,在後追趕逐掠,爭相搶奪戰利品,結果人人負重,陣形散亂,李靖看得真切,乘機出擊,大破梁軍,乘勝進逼江陵,殺入江陵的外城,接著又迅速拿下了水城,俘獲艦船一千餘艘。

  李靖竟將這一千餘艘艦船全部放入江中,讓它們向下游漂蕩。

  眾將領一個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質疑道:“破敵所獲,理當為我所用,奈何棄以資敵?”

  是啊,這些價值不菲的戰利品為什麼要丟棄了呢?

  李靖笑道:“蕭銑所據地盤,南出嶺表,東距洞庭,他的軍事力量依然很強大,我們現在孤軍深入,如果不能一舉攻克江陵,等敵人援兵四集,我們將會陷入腹背受敵、進退兩難的困境,就算擁有這些艦船,又有什麼用?現在我們把這些艦船棄掉,讓它們沿江而下,各地梁軍見了,必然以為江陵已經陷落,不敢輕進;即便派人偵察,一來一往至少也要十天半月,而那時候我們已穩穩拿下江陵了。”

  將領們在盤算著眼下如何攻取江陵時,李靖已經在盤算著久攻不克江陵里的下一步棋了。

  眾人恍然大悟。

  於是,一千多艘空無一人艦船漂漂蕩盪地順江而下,沿岸梁軍見了,恐慌不已,哀呼道:“江陵陷落了!大梁國完蛋了!”

  梁交州(今越南河內市)總管丘和、長史高士廉、司馬杜之松正在從越南回江陵的途中,聽江陵陷落的消息後,憮然不已,最後,一起投奔唐營歸降。

  高士廉生於北齊官宦之家,他有一個妹夫叫長孫晟。

  長孫晟去世較早,他的一雙兒女——長孫無忌和長孫氏都是高士廉撫養大的。長大後,長孫無忌成為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長孫氏嫁給了李世民,後來成為了母儀天下的長孫皇后。

  而丘和正是那個為昭陵六駿之一“颯露紫”拔箭,被歷史永遠定格在石屏上的帥哥丘行恭之父!

  蕭銑在唐軍的層層圍困之下,左等援軍不至,右募兵成效不大,漸漸坐困愁城,只好向中書侍郎岑文本商議眼下之計。

  蕭銑和岑文本是世交。

  岑文本的祖父岑善方曾是蕭銑的曾祖父梁宣帝蕭察的吏部尚書。

  岑文本為人持重老成,才思敏捷,博覽群書,善著文章。

  岑文本的答案是:唯今之計,只有投降。

  蕭銑黯然,良久,對文武百官說:“天不佑梁,勢不能支,若竭力死戰,則生靈塗炭,豈能以我一人之故而使百姓蒙難?!應趁城池未陷而先出降,以免亂兵傷害士庶。諸人失我,何患無君!”

  十月二十一日,蕭銑最後一次告祭太廟後,下令開門出降。

  城上守軍忍不住失聲痛哭。

  天不佑梁,天數如此,奈何奈何?

  蕭銑身穿麻衣、頭裹布巾,帶著文武百官徑直來到唐軍營門前,對李孝恭說:“當死者唯銑耳,百姓無罪,請勿殺掠!”

  然而,李孝恭進駐江陵之後,唐軍將士們打量著這座繁華富庶的梁朝帝京,一個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打算盡情搶掠一番了。

  正在這時,岑文本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到了唐軍統帥李孝恭的大帳,侃侃陳詞道:“江南之民,自隋末以來,困於虐政,其後又遭群雄紛爭之苦,今之存者,皆刀下餘生,均翹首以盼真命天子,所以蕭氏君臣與江陵父老決計歸命,只願刀兵永息。今若縱兵劫掠,使士民失望,恐江陵以南之士眾,無復向化之心!”

  李孝恭被說服了,隨即發布一道命令——嚴禁士兵搶掠。

  既然不能搶掠良家財物,那麼,對於那些一直頑抗唐軍,最後戰死了的梁朝將領,是不是可以抄沒其家產來賞將士呢?

  李靖反對說:“王者之師,應以正義之聲先於兵戈而遠播。那些將領為他們的君主戰死,乃是忠臣,怎麼能把他們視同叛逆抄沒家產?”

  李孝恭完全贊成李靖的觀點。

  這樣,唐軍入城後嚴守禁令,對百姓秋毫無犯,江陵城避免了一場浩劫。

  江南各州縣聽說後,無不望風而降。

  正在勤王路上的十幾萬梁朝軍隊聽到江陵陷落的消息,也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至此,江南之地解放。

  蕭銑被李孝恭送到長安之後,李淵親自歷數蕭銑稱王稱帝的罪行。

  蕭銑凜然回答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銑無天命,故至此;若以為罪,無所逃死!”

  公元621年冬天,白雪飄零。

  蕭銑慷慨就死,斬首於長安鬧市,時年三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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