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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申培西漢魯(今山東曲阜)人,武帝時為太中大夫。轅固,西漢齊(今山東淄博)人,景帝時為博士。韓嬰,西漢燕(今北京)人,文帝時為博士。三人系“魯詩學”、“齊詩學”、“韓詩學”的開創者。此三家《詩》學均由朝廷列為經學科目,其書均已亡佚。清王先謙有輯本《詩三家義集疏》。

  〔29〕毛萇萇一作“長”,西漢趙(郡治今河北邯鄲)人。相傳是“毛詩學”的傳授者。曾任河間獻王博士。子夏(前507—?),姓卜名商,春秋時晉國溫(今河南溫縣)人,孔丘門徒。相傳《詩》、《春秋》是由他傳授下來的。河間獻王,即劉德,參看本卷第405頁注〔31〕。

  〔30〕大序《國風》首篇《關睢》“小序”後所載有關《詩》的總序,綜論古代詩歌性質、內容、形式和作用諸問題。小序,《詩》各篇題下對該詩所作的簡要解釋。鄭玄關於《詩》大序、小序作者問題的意見,見其所撰《詩譜》。毛公,即毛亨。西漢魯(今山東曲阜)人,一說河間(郡治今河北獻縣)人。相傳是“毛詩學”的創立者。“毛詩學”傳自毛亨,後人因稱毛亨為“大毛公”,毛萇為“小毛公”。

  〔31〕韓愈參看本卷第77頁注〔1〕。明楊慎《升庵經說·詩小序》:“予見古本韓文,有《議詩序》一篇,其言曰‘子夏不序詩’。”

  〔32〕朱熹不信《詩》序,見《朱子語類》卷八十:“《詩小序》全不可信,如何定知是美刺那人?”朱熹《詩集傳》對某些詩篇的評論與《詩序》不同。

  〔33〕范曄參看本卷第40頁注〔9〕。他所撰《後漢書·儒林列傳》云:“衛宏字敬仲,東海人也。……九江謝曼卿善《毛詩》,乃為其訓,宏從曼卿受學,因作《毛詩序》。”

  〔34〕何楷字元子,明鎮海衛(今福建漳浦)人,熹宗天啟年間進士。所撰《毛詩世本古義》,又名《詩經世本古義》,二十八卷。對《詩》三百篇勉強劃分時代,附會作者姓名;名物訓詁方面,引證考據較詳。

  〔35〕知人論世語出《孟子·萬章》:“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是尚友也。”

  〔36〕《商頌》包括《那》、《烈祖》、《玄鳥》、《長發》、《殷武》五篇。自宋代起,即有人懷疑《商頌》並非商代作品,清魏源《詩古微·商頌發微篇》考定為宋襄公大夫正考父所作。

  〔37〕怨誹而不亂語見司馬遷《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國風》好色而不yín,《小雅》怨誹而不亂。”溫柔敦厚,語見《禮記·經解》:“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

  〔38〕周召二南指《國風》中的《周南》和《召南》。周是周公旦管理的地區,召是召公奭管理的地區。但二南中所收錄的詩,其範圍除上述兩個地區外,還包括南方江漢一帶的詩。

  〔39〕關於《詩經》序列先後問題,宋代學者如歐陽修《詩解·十五國次解》云:“《國風》之號,起《周》終《豳》,皆有所次,聖人豈徒雲哉?”

  〔40〕“《詩》三百”等句,見《論語·為政》。“放鄭聲”,見《論語·衛靈公》:“顏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yín,佞人殆’。”“惡鄭聲之亂雅樂也”,見《論語·陽貨》。

  〔41〕嵇康(223—262)字叔夜,三國魏譙郡銍(今安徽宿縣)人。官中散大夫,撰有《嵇中散集》。

  第三篇 老莊

  第三篇老莊

  周室寢衰,風人輟采;故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1〕志士欲救世弊,則窮竭神慮,舉其知聞。而諸侯又方並爭,厚招遊學之士;或將取合世主,起行其言,乃復力斥異家,以自所執持者為要道,聘辯騰說,著作雲起矣。然當時足稱“顯學”〔2〕者,實止三家,曰道,曰儒,曰墨。

  道家書據《漢書》《藝文志》所錄有《伊尹》,《太公》,《辛甲》〔3〕等,今皆不傳;《鬻子》《筦子》〔4〕亦後人作,故存於今者莫先於《老子》。老子〔5〕名耳,字聃,姓李氏,楚人,蓋生於周靈王初(約西曆紀元前五七○),嘗為守藏室之史,見周之衰,遂去,至關,為關令尹喜〔6〕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也。今書又離為八十一章,亦後人妄分,本文實惟雜述思想,頗無條貫;時亦對字協韻,以便記誦,與秦漢人所傳之黃帝《金人銘》,顓頊《丹書》等(見第一篇)同: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老子嘗為周室守書,博見文典,又閱世變,所識甚多,班固〔7〕謂“道家者流蓋出於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者蓋以此。然老子之言亦不純一,戒多言而時有憤辭,尚無為而仍欲治天下。其無為者,以欲“無不為”也。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儒墨二家起老氏之後,而各欲盡人力以救世亂。孔子以周靈王二十一年(前五五一)生於魯昌平鄉陬邑,年三十餘,嘗問禮於老聃,然祖述堯舜〔8〕,欲以治世弊,道不行,則定《詩》《書》,訂《禮》《樂》,序《易》,作《春秋》〔9〕。既卒(敬王四十一年=前四七九),門人又相與輯其言行而論纂之,謂之《論語》。墨子〔10〕亦魯人,名翟,蓋後於孔子百三四十年(約威烈王一至十年生),而尚夏道,兼愛尚同,非古之禮樂,亦非儒,有書七十一篇,今存者作十五卷。然儒者崇實,墨家尚質,故《論語》《墨子》,其文辭皆略無華飾,取足達意而已。時又有楊朱〔11〕,主“為我”,殆未嘗著書,而其說亦盛行於戰國之世。孟子名軻(前三七二生二八九卒)者,鄒人,受學於子思,亦崇唐虞,說仁義,於楊墨則辭而辟之,〔12〕著書七篇曰《孟子》。生當周季,漸有繁辭,而敘述則時特精妙,如墦間乞食一段,宋吳氏(《林下偶談》)〔13〕極推稱之:

  “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則必饜酒食而後反;其妻問所與飲食者,盡富貴也。其妻告其妾曰:

  良人出,則必饜酒食而後反,問其與飲食者,盡富貴也,而未嘗有顯者來,吾將瞰良人之所之也。蚤起,施從良人之所之。遍國中無與立談者,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此其為饜足之道也。其妻歸,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而相泣於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從外來,驕其妻妾。”

  然文辭之美富者,實惟道家,《列子》《鶍冠子》〔14〕書晚出,皆後人偽作;今存者有《莊子》。莊子〔15〕名周,宋之蒙人,蓋稍後於孟子,嘗為蒙漆園吏。著書十餘萬言,大抵寓言,人物土地,皆空言無事實,而其文則汪洋辟闔,儀態萬方,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先也。今存三十三篇,《內篇》七,《外篇》十五,《雜篇》十一;然《外篇》《雜篇》疑亦後人所加。

  於此略錄《內篇》之文,以見大概:

  “齧缺問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惡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惡乎知之。然則物無知邪?曰:吾惡乎知之。雖然,嘗試言之,庸詎知吾所謂知之非不知邪?庸詎知吾所謂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嘗試問乎女:民濕寢則要疾偏死,弇然乎哉?木處則惴慄恂懼,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處。……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途,樊然淆亂。吾惡能知其辯。齧缺曰:

  子不知利害,則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鰌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於己,而況利害之端乎?”(《齊物論》第二)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大宗師》第六)

  “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混沌。

  儵與忽時與相遇於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混沌死。”(《應帝王》第七)

  末有《天下》一篇(胡適謂非莊周作)〔16〕,則歷評“天下之治方術者”,最推關尹老子,以為“古之博大真人”,而自述其文與意云:

  “芴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足以歸。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莊周聞其風而悅之,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時縱恣而不儻,不以觭見之也。

  以天下為沉濁不可與莊語,以卮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於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其書雖瑰瑋,而連犿無傷也。其辭雖參差,而諔詭可觀。彼其充實,不可以已。上與造物者游,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為友。其於本也,弘大而辟,深閎而肆;其於宗也,可謂稠適而上遂矣。

  ……”

  故自史遷以來,均謂周之要本,歸於老子之言。然老子尚欲言有無,別修短,知白黑,而措意於天下;周則欲並有無修短白黑而一之,以大歸於“混沌”,其“不譴是非”,“外死生”,“無終始”,胥此意也。中國出世之說,至此乃始圓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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