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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蘇軾:與君世世為師徒,更結人間未了因。

  導演:閃瞎我鈦合金狗眼!

  慕容:呵呵!

  第176章 謀逆

  一行人走出捧日軍的死牢,諸葛正我已在門外相候。而在他的身邊,竟還立著一人。此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雖氣勢凜然卻又頗有風霜之色,竟正是蕭峰!

  原來蕭峰在殺了耶律洪基、輔助耶律浚繼位後就拒絕了耶律浚賞賜的金銀官位,並以此為交換,請求耶律浚不再宣揚慕容復的身世,將蕭遠山自慕容氏祖墳中挖出的證物如數銷毀。耶律浚感念蕭峰的恩義,終是答應了他的要求並放他離開大遼。

  蕭峰原以為自己終是為慕容復化解了危局,哪知他剛攜段譽、蔣長運等一行人進入雁門關,便聽到了趙煦遇刺、首相慕容復意圖謀反被捉拿下獄的消息。蕭峰不顧舊傷未愈忙一路快馬加鞭趕回汴京,第一個便去尋了諸葛正我,打算商量劫獄之事。話未出口,諸葛正我便帶他來了這裡,在死牢外聽了慕容復與蘇軾的全部談話。

  見到蕭峰出現在此,王語嫣顯然吃了一驚。只見她立在原地深吸了兩口氣這才逐漸平靜下來,上前道:“蕭先生,表哥當年曾送過你一枚祖母綠的戒指。它的用場,想必蕭先生如今也明白了。眼下表哥出事,已將匯通錢莊正式給了我。匯通錢莊願出一千萬貫買回這枚戒指,蕭先生可否行個方便?”

  王語嫣這番話仍舊溫柔客氣,卻獨獨少了幾分親密。蕭峰自然明白為何王語嫣的態度會忽然變化,只見他沉默了一陣方低聲下氣地問道:“我能不能留著它?”

  王語嫣望著他斷然搖頭,乾脆利落地道:“不能!”

  蕭峰顯然已隱隱猜到了王語嫣的回答,這便輕嘆一聲,乖乖地從懷中取出那枚祖母綠的戒指遞了過去。“王姑娘,戒指原物奉還,一千萬貫便罷了。”

  哪知王語嫣接過戒指竟道:“匯通錢莊向來帳目清楚,這是你應得的,蕭先生不必推辭。”

  王語嫣這兩句不陰不陽的話終是說得蕭峰也心頭有氣起來,不由道:“王姑娘,我與慕容之間的情義只怕你買不起!”

  “你們的情義,與我何干?”王語嫣冷冷地丟下一句,這便拂袖而去。

  有王語嫣這麼一鬧,氣氛即刻尷尬起來。但顯然能夠避免與蕭峰交流,大夥都鬆了口氣,很快便辭別了諸葛正我離開此地。

  直至人群走遠,諸葛正我這才上前嘆道:“明石生死未卜,大夥的心情都不好。”

  蕭峰聞言只微微搖頭,沉聲道:“我知道他們都怨我害了慕容,可明明最該怨我的那個人卻不怨……”話說半截,蕭峰已忍不住沉默,滿心地不是滋味。

  說起這個,連諸葛正我也只能嘆息,半晌方道:“真的不去見他一面?”

  蕭峰面露掙扎,良久方自嘲道:“還是等慕容先辦完正事罷!”如今回想起來,蕭峰與慕容復相識十數年,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永遠都是蕭峰在等待、蕭峰在容忍、蕭峰在讓步。以至於到了生死關頭,蕭峰竟也習慣成自然了。

  “如果那時他死了呢?”諸葛正我幽幽道。

  “那就陪他一齊死。”蕭峰隨口答道。這輕描淡寫的態度,仿佛這只是關乎一個銅板該如何花銷的小事,而並非生死攸關。

  蕭兄,十幾年了,就不能振一振夫綱麼?這句話,諸葛正我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

  幸虧蕭峰緊接著便又補上一句。“可我不會讓他死!”

  諸葛正我這才鬆了口氣,同時發自內心地感嘆:和你們倆結交,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蕭兄如何打算?”

  “我若現在去見他,說不得便要劫獄,壞了他的大計……”方才蘇軾等與慕容復在牢談話,蕭峰其實一直與諸葛正我一起在外面傾聽。蘇軾等想不到趙煦會答應慕容復令蘇軾繼任首相的理由,蕭峰卻已瞬間明白到慕容復是要換一個皇帝。如果說蕭峰弒君是臨時起意憑一腔血氣之勇,那麼慕容復弒君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反覆權衡之後的最佳解決辦法。“他要去見皇帝,還請諸葛兄助我一臂之力。”

  蕭峰有此要求,諸葛正我頃刻便明白到蕭峰這是要去給慕容復做幫凶。“皇宮人多眼雜……”諸葛正我雖已有全盤計劃,可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稍有不慎蕭峰便要給慕容復陪葬。

  “如有意外,先救慕容!”蕭峰當然也明白他有命去未必有命回來。可若要讓他在自己與慕容復的性命之間做個選擇,便是給蕭峰一萬次機會,蕭峰也只會毫不猶豫地選慕容復。

  趙煦的心理素質終是無法抵擋滿朝文武的直言勸諫,在蔡京第二次求見勸說之後召見了諸葛正我。不待諸葛正我施禮拜見,趙煦已心急火燎地向其確認:“慕容復的武功果然已經廢了?”

  諸葛正我一聽這話心中便泛起一股莫名的疑慮,沉吟了一會方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官家,的確如此。”

  趙煦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隔了一會方道:“蔡元長回稟,慕容復要見了朕方肯招供。”

  此事正中諸葛正我下懷,他自不會忠心耿耿地勸諫趙煦將慕容復移交大理寺,反而答道:“如此,也好。”

  卻是趙煦一聽諸葛正我的回答竟笑了起來。“朕一早便聽聞諸葛卿與慕容復私交不錯。”

  “是!所以微臣一直堅信慕容相絕然不會謀逆反叛。”諸葛正我一臉忠枕地答道,“只要官家見過慕容相,聽他解釋,官家與慕容相之間的誤會便能澄清。”

  這個回答雖不中聽,卻也附和趙煦對臣子的要求,只見他神色莫測地微微一笑,又問:“倘若慕容卿果然清白無辜,是朕誤會了他,卻當如何?”

  說實話,諸葛正我對趙煦這不但希望臣子愚忠,還要反覆試探確認的小心思委實膩味。可為了達到目的,諸葛正我仍恭順答道:“官家與慕容相相識多年素來親厚,之所以君臣相疑定是小人進了讒言。”這思路正是愚忠臣子的標準思路。聖上必定是英明的,若是聖上有錯那也是身邊有小人作祟,聖上亦是受人蒙蔽。

  “此事已是舉國鼎沸,又該如何收場?”趙煦再問。

  諸葛正我把頭一低,沉聲道:“慕容相素有手段,當知如何收場。余者非下臣所能置喙。”諸葛正我統領六扇門,向來不問朝政,這般回答卻也是中規中矩。

  趙煦哈哈一笑,正色道:“朕召見慕容復不想令旁人知曉,此事你來安排,地方就定在……金明池!”

  金明池地處汴京近郊,向來是帝王遊玩散心的地方。趙煦有此主意加之方才確認慕容復是否當真失去武功,他心裡究竟對慕容復懷著什麼樣齷蹉的念頭,已是昭然欲揭。諸葛正我做夢也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趙煦竟仍賊心不死。這個時候他忽然體會到了與當年的慕容復一般歇斯底里的憤怒,恨不能這就起身一掌拍死此人。自私、貪權、刻薄、好色,這樣的貨色連做人都嫌差勁,如何能當一國之君?只見諸葛正我緩緩握緊拳頭,靜默良久終是應聲:“臣遵旨!”說罷,他便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諸葛正我辦事果然雷厲風行,短短兩日後他便悄悄回稟趙煦,一切皆已安排妥當。

  自從慕容復被冤下獄,向太后便只管帶著孝願在隆佑宮念經避世。數日前聽聞內侍來報,她所喜愛的另一皇子端王趙佶竟在玩耍蹴鞠時不慎落水而亡,這念經的時間便又長了許多。而皇后又向來不得趙煦寵愛,是以,當趙煦決意要輕車簡從趕往金明池時,身邊竟無一人膽敢過問。

  待諸葛正我將仍戴著鐐銬鎖鏈的慕容復送來寶津樓時,正值暮色四合,近處繁花與遠處碧波相映,直將此地襯地好似人間仙境一般。趙煦登上頂樓,遙望這無邊景致,等待著曾經最大的對手、如今的階下囚慕容復前來請罪求饒,心中更是志滿意得。

  慕容復這一路都被黑布蒙眼,直至抵達目的地方才發現自己竟身在金明池,也是吃了一驚。所謂今非昔比,他才稍一愣神,肩頭就被負責押送的兩名大內侍衛推了一把。抬眼見到趙煦端坐上位,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慕容復即刻心領神會地跪了下來。“微臣慕容復,見過官家。”

  “微臣?並非罪臣?”趙煦兩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慕容復,意味深長地發問。

  “微臣有罪無罪,官家最清楚。”慕容復直起身,淡然回道。他雖已是鎖鏈加身的階下囚,可望向趙煦的目光卻仍舊平和,仿佛他還是那個官居一品的左相。

  這些年來,趙煦最看不慣的也正是慕容復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好似一切陰謀詭計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好似他才是這天下之主操縱著所有人的生死!趙煦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卻慕容復四下掃了一眼,忽然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官家縱然是來金明池,身邊也該多帶幾個侍衛。”至少眼前這八名侍衛和四個宮女實非慕容復的一合之敵。

  聽到慕容復這番關切的話,不知為何,趙煦的心頭竟是一軟,忽然一揮手,示意身邊的侍衛宮女們全部退下。

  這八名侍衛之首正是在救駕時有突出表現,被趙煦親手簡拔的朱勇。而他顯然有不同的意見。“官家,慕容氏的家傳武學非同小可……”

  可惜,趙煦卻並不耐煩。“退下罷!”趙煦生性多疑,雖有諸葛正我向他擔保慕容復的身手已不足為懼,可他卻仍是精心挑選了八名武藝高強的大內侍衛隨侍在側。然而,諸葛正我無法做到的事,慕容復卻只用一句輕描淡寫的提醒便做到了。

  事實上,趙煦比任何人都清楚,慕容復從無害他之心。這麼多年以來慕容復大權在握,若要害他,可以有無數種辦法。可他卻謹慎地不過問上四軍、不結交大內侍衛與內侍宮女、不打聽宮中任何消息,甚至連一向與他親厚的向太后也極少求見。一直以來,慕容復都在以他的恭謹之心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君臣之間的那點和睦。可他錯就錯在不該搶奪政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慕容復是個忠臣嗎?是的!慕容復是個逆臣呢?更加是的!

  朱勇畢竟是才得寵幸的官場新嫩,實無臉面能直顏犯諫。眼見趙煦面色沉冷不容質疑,他也只得無趣地摸摸鼻子,這便帶人退了下去。

  直至殿中只剩下趙煦與慕容復二人,趙煦方才負著雙手走上兩步,低聲發問:“慕容卿可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不等對方答話,他又道。“寶津樓,當年朕第一次與慕容卿相見,便在此處。那時慕容卿高中探花……一晃眼,已是十多年過去。當年那個丰神俊朗神仙化人的慕容探花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說出這番話時,趙煦的心中亦是五味陳雜不可辨數。他還記得當年那個春風得意眉目如畫的慕容探花,看似個書生模樣,卻有著與常人毫不相附的巨大力量。在他之前,趙煦從未被人像拎麻袋一樣提在手上。可這麼多年過去,趙煦卻始終未曾忘記,他被慕容復捂著嘴時,自慕容復指端散發出來的一點若有似無的白檀香氣。世事變遷,當年的慕容復已為政務耗盡了心神、被酷刑磨光了血肉,唯一不變的僅有那眉梢眼角的一點不屈神采和一身沉冷鎮定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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