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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李清露有孕一事蕭峰都不曾聽聞,如今聽虛竹說自己的孩兒沒了,那就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卻是虛竹哭了一陣逐漸平靜了下來,只見他抹了抹臉緩緩道:“自從我與公主完婚,便長住靈鷲宮,夏國之事久未有消息。”虛竹與李清露雖說一個長於廟宇一個身處深宮,可卻是同樣的不知世事。兩人感情極好,完婚之後便在靈鷲宮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神仙日子。待獲知消息西夏被大宋所滅,已是紹聖元年末。“我得知夏國被滅,已是一驚。那時,公主也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我怕她受不了刺激便一直瞞著她……”

  蕭峰聞言忙點頭道:“你做的很對!後來呢?”

  只見虛竹緊握雙拳,一臉懊悔。“小弟愚鈍,教公主看了出來……”靈鷲宮中婢女曾在天山童姥的手下討生活,天山童姥可不好伺候,能安生活下來的婢女們自然各個耳聰目明。反而是笨嘴拙舌又不會說謊的虛竹本人,卻成了最大的漏洞。

  聽到這個答案,蕭峰登時一陣無語。

  卻是虛竹又是羞愧又是懊悔,不禁再度失聲痛哭。李清露得知失國,深受刺激竟至小產。虛竹身為男兒丈夫,數月來悉心照顧妻子,縱然哀痛那無緣的孩兒也不敢表露出來惹妻子傷懷,唯有今日到了結義大哥面前方能放下包袱痛快大哭一場。

  蕭峰雖頗有與人結義的經驗,卻委實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個痛哭流涕的同性,只得無言地陪坐一旁。

  虛竹又哭了一陣,終是緩過氣來,恨聲道:“後來,公主求我帶她回夏國尋找家人宗親,我推辭不過只好去了。哪知……哪知……不但李氏宗親無一保全,党項族人但凡與李氏沾親帶故亦被剿滅!大哥,兩國相爭你死我活原無可厚非,可大宋以仁義立國,為何這般趕盡殺絕?”

  因為唯有如此,夏國國土才能真正歸屬大宋。蕭峰暗自心道。

  “公主回了靈鷲宮之後便一直精神恍惚,幾番求我為她的家人報仇……”

  蕭峰手臂一顫,端著的酒碗即刻摔成了一地碎片。然而他卻已顧不了那許多,只騰身而起,厲聲喝問:“你要去殺慕容?”

  虛竹雖習得絕世武功,可卻心性仁厚從不殺生。只見他沉默地望著自己那雙潔白無瑕不沾罪孽的雙手,低聲道:“我知道他已是大宋宰相,小弟想回大宋看看……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他玩弄權術致使民不聊生,那么小弟殺他卻也並非有違俠義之道。”說到這,他又忽然仰頭直直地看向蕭峰,一字一頓地道。“大哥可願與小弟同行?小弟不願因私仇蒙蔽了雙眼,亦不願為人蠱惑分不清是非!”

  虛竹有此邀請,蕭峰的心頭即刻微微一顫。他正怔愣著不知該如何答話,蕭遠山竟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斬釘截鐵地回道:“自然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

  蕭峰:慕容,我一共兩個結拜兄弟……

  慕容:呵呵!

  第151章 接二連三

  就在虛竹前往南京去見蕭峰的同一時間,慕容復同樣在自己的相府里見到了新任大理國皇帝段譽。以慕容復看來,段譽在獲知段正淳血書奏章的消息之後,最好的應對辦法便該是即刻在大理為段正淳出殯。可事實是:僅僅過了兩個月,段譽便千里迢迢趕來了大宋。對此,慕容復也不得不承認,段譽實在是個難能可貴的孝順兒子。

  只可惜孝順兒子段譽卻對慕容復再無好感。糙糙與慕容復見過禮,段譽便已忍不住厲聲質問:“我爹爹失蹤,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慕容大人所為?”段譽的性格雖有些天真爛漫,可他卻實在不是個蠢人。一收到使者的傳訊說是段正淳血書大宋朝廷請求歸附,段譽即刻便明白這些年來慕容復號稱為他找爹,實則一直在賊喊捉賊。

  慕容復聞言卻是面色一冷,連原本準備遞過去的上好碧螺春也停在了半空。過了一會,他緩緩收回手臂,將那一杯茶水放回自己的面前,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不知今日本官見的究竟是段公子還是段皇爺?”

  慕容復此言一出,段譽登即一愣。他隱隱覺得慕容復話中有話意味深長,可仔細品評一番卻又好似霧裡看花弄不明白。

  卻是慕容復見段譽這副懵懂未明的模樣不由自嘲一笑。他很明白從政治的角度而言,他真正的對手應是大理權臣高升泰而非段譽。經過上次的見面,慕容復便已清楚的意識到對付如段譽這般至情至性之人,打官腔玩政治最後只能噎到自己。所以,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想到這,慕容復即刻又若無其事地將那杯碧螺春又遞了過去。“段公子如今已登臨大寶,縱然武功高明也不該不帶護衛微服出行。”

  段譽不明白為何慕容復忽然又伸出了橄欖枝,可顯然眼前這個溫和的慕容復遠比方才那個冷冰冰的慕容復更讓他感到安心和熟悉。只見他沉默了一陣,終是逐漸緩和了面色。“我父子二人自認與慕容大人無冤無仇!”

  慕容復輕輕一笑,清楚地道:“國家利益與私人感情無關。段公子,今日就當是私人會見,咱們不妨說些閒話。段公子如今登基已有半年之久,對大理國內政可是得心應手呢?”

  說起這個,段譽頓時黯然。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他是鎮南王世子,未來的大理國皇帝,一國之君萬人之上。可直至登基,他才恍然發覺大理國的朝政軍力俱掌控在高氏之手,他這個皇帝不過是個傀儡。而段氏皇族歷代皇帝最終皆出家歸隱,也難說這究竟是心慕佛法還是為權臣所迫。段譽年輕氣盛有心振奮,這才有了遣使來大宋請求冊封之事,實則意在抱大腿借勢。如意算盤打得好,可誰能想到大宋朝廷竟會突然鬧這麼一出?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如今的大理國姓高不姓段,與其便宜了高氏不如歸附大宋。至少歸附大宋,官家能禮遇你段氏族親;可若讓高氏得手,怕是段家宗廟香火斷絕。”慕容復又道。

  然而段譽不願當高氏的傀儡,又豈能甘願來大宋當個王侯?只見他咬牙道:“大理百姓仍舊心向段氏!”

  “所以,段公子是打算串聯百姓與高氏相爭,致使生靈塗炭?”慕容復即刻追問。

  段譽登時一噎,他的道德水平顯然並不容許他做出掀起戰爭爭奪權力的選擇。

  “作為朋友,段公子,在下只能說如今的情況,你唯有兩個選擇。”慕容復隨手給段譽續了一杯茶水,緩緩道。“第一,一口咬定真正的鎮南王已死,外藩院的那位鎮南王則是偷盜了鎮南王遺物的逆賊。第二,乖乖歸附大宋,本官可上奏官家封你為王侯,與國同休。”

  這第一個辦法顯然也是段譽的臣子們給他出的主意,只見段譽捏著杯子沉默了一會,低聲問道:“我爹爹會怎麼樣?”

  段譽這一句委實問地沒頭沒尾,慕容復卻即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毫不遲疑地答道:“此逆賊盜竊鎮南王遺物造謠生事欺君犯上,破壞大宋與大理兩國邦交,罪大惡極,理應凌遲處死!”

  “不行!”段譽大驚失色,即刻一聲怒吼。

  慕容復卻不為所動,只悠然回道:“欺君之罪該當株連九族,只殺他一人已是官家仁德。”

  “若是我既要認爹又不肯歸附呢?”段譽一字一頓地道。

  “那想必是高氏勢大,段皇爺為人所脅。大理國向來事君甚恭,官家定會發兵相救,段皇爺不必憂心。”慕容復好言安撫道。

  慕容復這般無恥,段譽的面色即刻一陣青一陣白,過了許久方自牙fèng中擠出一句:“國雖大,好戰必亡!”

  “戰場的事自有將士們去操心,就不在本官的職責範圍了。”慕容復隨意一展衣袖,站起身來意欲結束這場會面。“段公子,只需你去禮部表明身份,隨時都能去探望令尊。本官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但奉勸你不要輕易嘗試以武力帶走鎮南王,以免追悔莫及。”

  慕容復起身逐客,段譽也不再徒費唇舌,即刻扭頭便走。

  哪知人未走遠,慕容復忽然又在他身後喚了一聲:“段公子!”段譽惱恨回頭,卻見慕容復一臉溫和地道,“語嫣臨去陝西前,曾向我提及你。我看得出來,她將你當成至親好友十分關切。來日,段公子若是得暇,不妨往陝西一行。好友相見,必然令有一番歡欣。”

  慕容復提到王語嫣,段譽即刻面露惆悵與懷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聲。

  慕容復早知段譽缺乏政治智慧,無端提起王語嫣也只為試他的成色。現在見了段譽這副為情所動為情所迷的模樣,他不禁付之冷笑,心中對這位至情至性不知輕重的段皇爺更輕視了幾分。

  兩日後,段譽果然在外藩院見到了段正淳。這父子二人多年未見,此時相逢皆覺恍如隔世,不由抱頭痛哭。

  終究是段正淳更為沉穩堅毅,很快便收了淚關切地道:“譽兒,你已是大理國君,豈能輕易來大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萬一讓人給扣了……”顯然慕容復多年來給他造成的傷害,至今仍令他猶如驚弓之鳥。

  可不等段正淳把話說完,段譽就已含淚搖頭:“爹爹失陷宋土多年,孩兒豈能不來?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譽問起段正淳當年失蹤的詳情,段正淳卻免不得老臉一紅。原來當年諸葛正我看準了段正淳性好漁色的本性,便設了一個仙人跳的騙局引他上鉤。段正淳十分聰明,這騙局原本騙不了他。可他偏要自負武功故意入彀,打算看夠了好戲再來揭穿。豈料,諸葛正我為了抓他埋伏了不少好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更可恨的是諸葛正我辦事雷厲風行,沒幾日又將他身邊“漁樵耕讀”四名侍衛連同阮星竹一併抓了來,從此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種丟臉的事,段正淳自然沒法跟兒子說,只得含糊道:“終究是為父行事不慎,著了別人的道。”說著,他忙又轉移話題。“我失蹤多年,你伯父還有你娘如何了?還有……”段正淳還想再提秦紅棉與甘寶寶,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卻是段譽體貼入微,即刻答道:“伯父已往天龍寺出家為僧,媽媽和秦姨、甘姨,還有婉妹、靈兒一切都好,只是大家都十分掛念爹爹。卻是爹爹看著……”段譽原以為段正淳無端受困多年,定然是被折磨地不成人形。哪知今日相見,段正淳除了眉間鬱郁卻並未見多少老態。這剩下的半句“清減了”卻再也說不出口,只道。“這一回,不但孩兒來了,媽媽、秦姨、甘姨、婉妹、靈兒也都來了!爹爹,孩兒一定會設法救你出去!”

  事實上段正淳受困多年,慕容復與諸葛正我一直對他禮遇有加,唯獨沒有人身自由。這數年來段正淳不知越獄過幾回,可最終卻仍是在大宋與段譽相見。聽到段譽說要救他,段正淳唯有苦笑連連。“譽兒,你不知大宋燧發槍的厲害……你別管爹爹了,快帶著你娘、紅棉、寶寶,還有你兩個妹妹回大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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