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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段譽:T-T

  第150章 再結兩仇

  毋庸置疑,段正淳的這封奏章全文出自慕容復之手。可即便如此也並不妨礙趙煦真情實感地認為奏章寫地觸動人心,教他深深為之共鳴。只見他眼神複雜地掃過站在最前列的慕容復,令身旁內侍將奏章呈上。

  胡宗愈畢竟忠枕,見內侍將那奏章送上御案忙提醒了一句:“官家,此奏章以鮮血書寫,瞧著……委實有些駭人。”

  胡宗愈一番好意,趙煦卻並不領情,登即面色一沉。

  然而不等趙煦翻開奏章,那名大理國的使者卻已回過神來,忙“噗咚”一聲跪倒在地,呼天搶地地哭喊道:“不敢有瞞官家,敝國鎮南王爺已失蹤多年毫無音訊,敝國國內更是明君賢臣朝政修明,這封奏章定然是假的啊!”

  “哦?”這使者原是奉段譽之命而來,趙煦可不曾料到他竟會有不同的意見。他躲在後宮兩年,朝廷政務全由慕容復一手處置,無論大事小事都是遊刃有餘絕無瑕疵。如今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趙煦即刻來了興趣,忙坐正身體瞪住了胡宗愈。“胡尚書,這是怎麼回事?”

  胡宗愈早知前因後果,即刻上前一揖,不慌不忙地道:“啟奏官家,大理鎮南王段正淳與其兄長保定帝手足情深,然高升泰忌憚保定帝人望,逼保定帝禪位於鎮南王。鎮南王寧死不從,攜身邊親信侍衛出逃,希望能有機會面見官家求官家相助。然高升泰委實勢大,竟派人一路追捕。段王爺便衣潛行,耗時多年才甩下追兵,尋來禮部伸冤。如今,段王爺正在外藩院侯旨,官家可隨時召見。”

  “這……這絕無可能!絕無可能!”使者聞言更是驚慌失措,此事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他竟無法應對,只一個勁地重複。“敝國鎮南王失蹤多年……”

  “貴使,鎮南王來禮部時一應印鑑俱全。此人究竟是真是假,貴使也不妨去瞧瞧。”胡宗愈卻是一派光風霽月。

  使者連連點頭,冷汗淋漓地道:“多謝胡大人!多謝!多謝!”

  眼見事情一時無有定論,慕容復即刻上前言道:“官家,事關重大,且容再議!”

  他話音一落,殿上群臣即刻齊聲應道:“官家,且容再議!”

  這種群臣以慕容復馬首是瞻的情況,趙煦這兩年來早已見慣是再提不起氣來,當下懶洋洋地揮手道:“退朝!”

  不一會,百官與大理國使者一同散去,趙煦卻攜政事堂的各位相公們移駕垂拱殿。

  諸位相公們方一坐定,胡宗愈便將大理國的情況向趙煦娓娓道來。“大理國立國僅百餘年,卻已換了十五任皇帝。國中屬高、楊兩族勢大,段氏帝王反而是傀儡。元豐三年,楊義貞殺段廉義篡位,被高升泰起兵討滅,擁立段廉義侄兒段壽輝為新帝。此時國中大權已盡付高升泰之手,段壽輝有心振奮反遭高升泰忌憚,為皇僅四個月便被逼禪位於段思廉之孫段正明。保定帝生性仁厚極有政治智慧,在大理國中深孚人望,反而是其弟鎮南王段正淳只知尋花問柳並非明君之相。高升泰又忌憚保定帝,便想改立段正淳取而代之。不意段正淳與保定帝手足情深,竟是跑了。今年年初,高升泰見苦尋不著段正淳,又逼迫保定帝禪位於段正淳獨子段譽,這才有了今日大理國新帝遣使求封之事。如今,保定帝已在天龍寺出家為僧,委實可惜!”

  趙煦自己也是皇帝,這皇帝當得好好的,讓他出家為僧是千難萬難。眼下聽聞胡宗愈言道保定帝出家,他即刻便認定此乃遭權臣所迫情非得已,對段正淳奏章中歷數高氏之罪狀也深信不疑。“這段正淳究竟是真是假?”

  “身份印鑑與文書一應俱全,定然假不了。”胡宗愈斬釘截鐵地道。

  趙煦雖與慕容復始終意見不合,但基本的政治智慧卻並不缺乏,當下點頭道:“自大宋立國以來,大理一向事君甚恭。如今段氏皇族蒙遭大難,為其張目也是應有之意。”群臣正要為趙煦的清醒點頭,哪知他話音一轉,又道。“只是這攜大理國民歸附大宋卻是不必了,若朕允了段正淳所請,豈非有失仁義?”

  趙煦此言一出,整個垂拱殿內頓時一片靜默。政事堂的諸位相公們皆有志一同地以詭異的眼神投向了趙煦,心中暗道:官家,你是不是又被段正淳的血書奏章嚇地癔症了?

  紹聖二年十一月,大遼的南京已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由於天氣不佳,南京城內已開市一年的南市口早早歇業閉市。只因今日閉市後,這南市口內的漢遼互市將在明年春暖花開之後才重又開啟,作為主導開闢互市的責任人,蕭峰特地跑了一趟南市口巡視情況。

  過了未時,天色愈發陰沉。南市口內已是人跡罕見,不少漢家的商戶都已提早關門躲避風雪。蕭峰在在市集內走了大半天,這才在市集的最西邊見到一名做牧民打扮的契丹人與一家收購毛皮的商戶敲定了整整三十張毛皮的大買賣。見到漢人商戶取出幾張匯通錢莊的交子交給那牧民,兩人以擁抱的形式友好地結束這場交易,蕭峰卻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阿朱死後,蕭峰在阿朱的墳塋旁結廬陪了她半年。這期間,遼主耶律洪基幾番下旨召見,蕭觀音亦有書信來,蕭峰均不予理會。他雖仍頂著南院大王的頭銜,可卻連王府也不再回去,反而隨一群偶然路過的契丹牧民去了糙原,牧馬放羊為生。牧民的生活是自由的,但這份自由卻是好景不長。很快,冬季來臨,每一場嚴寒都是對牧民家庭和牲畜的殘酷考驗。蕭峰看著這些窮苦的牧民們不得不含淚殺掉或因染病或因瘦弱而註定熬不過冬季的牲畜,心中便不是滋味。牧民們逐糙而居,這些牲畜便是他們唯一財產。有朝一日財產耗盡,他們便再也無以為生,只能賣身為奴。

  想起耶律洪基那奢華荒yín的生活,再看看眼前這些苦熬風雪的各族牧民,蕭峰忽然發覺自己真的無法狠下心腸視而不見。因此,逍遙自在的牧民生活才過了半年,蕭峰又不得不返回南京,設法在靠近大宋河間府的地方開闢市口,引導漢人與牧民互市。那些山參、毛皮、肉乾、山貨於牧民的價值只能等同於糧食,可在漢人眼裡卻都是值錢的好東西。雙方互市,漢商賺到了銀錢,牧民得到了足夠的糧食,可謂是互惠互利。

  蕭峰願意回來,耶律洪基自然樂見其成,很快便應允了他所請。難得的是,大宋河間府太守竟也很快回復願意與契丹互市,唯一的條件只是要蕭峰確保漢人在南京的生命及財產安全。蕭峰曾生活在大宋,也十分了解糙原上各部族的秉性。如果漢商太過溫和,牧民們就會以次充好,甚至從牧民改行客串劫匪。而漢商雖不敢與牧民拔刀相向,可他們的生意經卻絕不是那些明目張胆占些好處便沾沾自喜的牧民們所能比擬的。蕭峰相信,牧民們如果在交易過程中缺乏必要的道德,那麼他們所占到的便宜,很快就會被漢商以自身的商業智慧再如數套回去。最終受損的,仍是各族牧民。如何保證南市裡的公平交易,才是問題的關鍵。

  親自管理這個與漢人互市的地方整整一年,蕭峰知道,他要感謝的除了自己這一身高明的武功,更要緊的卻是感謝當年慕容復曾在他耳邊反覆提及的各種管理制度及商業規則。那時,蕭峰總笑話慕容復嘮叨又多心,仿佛這世上所有人都能為了利益出賣一切。直到他親手執事,這才深深懊悔不曾將這些金玉良言領悟吃透,以致走了許多冤枉路。

  一年過去,這南市口的漢遼互市逐漸走上正軌。至少這一個冬季,糙原上的牧民們的生存壓力會減輕許多。按理說,蕭峰開闢互市時最樸素的心愿已然達成,可就在這個人人歡欣的時刻,他卻又不得不思索起了慕容復的動機來。紹聖元年,慕容復攜平滅夏國之功終於扶正相位,河間府太守答應與遼國互市顯然是遵從慕容復之意。

  那麼,問題來了。

  一個以平滅他國誇耀功績的大宋宰相,會如此好心關心遼國牧民的死活嗎?

  慕容,你究竟在想什麼?蕭峰無意識地低喃了一句,將目光投向了南市里門面最大招牌最醒目的一家漢人商鋪——匯通錢莊。一年,牧民們從只認糧食結帳,到慡快地拿走漢商手上的交子去購買自己所需用品,只用了短短的一年時間。會跟匯通錢莊有關嗎?蕭峰的心頭忽然飄過幾個模糊的字眼,可當他想去仔細分辨的時候,卻又再尋不到只鱗片爪。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蕭峰苦惱地撓撓頭皮,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話音方落,不遠處便傳來了耶律莫哥的喊聲:“大王,蕭大王!有客人到了!”

  蕭峰委實不喜歡這稱呼,可如今,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快意恩仇的喬幫主了。在契丹四年,他已明白了太多的道理。而其中的一條便是:如果想做成些什麼,身份很重要。南院大王蕭峰倡議與漢人互市可以獲得成功,但如果是牧民蕭峰提出這條建言,顯然連上達天聽的機會都不會有。因此,當聽到耶律莫哥仍固執地稱呼自己為蕭大王,蕭峰也僅僅只是微微皺眉而不曾費心糾正。“什麼客人?”

  “您的結義兄弟……”說到這,耶律莫哥明顯遲疑了一下,好似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夏國駙馬,虛竹子先生。”

  “二弟來了?”蕭峰並沒有注意到耶律莫哥的遲疑,只喜出望外地應了一聲,奪過耶律莫哥的馬向王府飛奔而去。

  在王府中見到久違的義弟虛竹,蕭峰即刻滿面喜色,當下大步上前叫道:“二弟!”

  “大哥!”虛竹的面上亦有喜色,可卻並不十分明顯。

  眼見虛竹笑容勉強,蕭峰即刻冷靜了下來,問道:“可是出了何事?”

  虛竹心事重重,聽蕭峰有此一問,他猶疑半晌方道:“大哥,小弟欲回大宋一趟……”

  “所為何事?”蕭峰又問。

  “去看看大宋如今的模樣。”虛竹苦澀道。

  虛竹自幼在少林長大,出家人六根清淨,只知佛祖不知家國。之後,他又機緣巧合當了西夏駙馬攜妻子長居天山靈鷲宮,雖仍是漢人卻也未必算是宋人。縱然生了去國懷鄉之情,也該是回少林,如何竟起了去看看大宋如今的模樣的念頭?蕭峰一見虛竹這幅鬱鬱不樂的模樣便知其中大有內幕,忙一扯他的胳膊道:“二弟,你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不如先歇息一晚。有什麼話,咱們明日再說!”

  對蕭峰的建議,虛竹只付之苦笑,低聲道:“大哥,有酒麼?”

  不多時,兩人在偏廳坐定,一人開封了一壇燒刀子相對豪飲。直至手中烈酒去了大半,虛竹方沉沉一嘆,哽咽道:“大哥,我的孩兒沒了……”自從玄慈與葉二娘伏法,虛竹便再無親人。好不容易妻子懷孕,還以為自己終盼來了一個血緣至親,不想又得而復失,虛竹悲從中來不由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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