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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三日之後,慕容復便順利得到了令他巡緝環慶路便宜行事的聖旨。慕容復按例進宮謝恩之後,便返回慕容府打點行裝。彼時,蘇轍與蘇門三學士皆已候在大廳。

  見到慕容復回來,秦觀率先走上前來,拉著他的手情真意切地道:“一路保重!”秦觀不知內情,只當慕容復出使夏國是九死一生。他心中既焦慮又不舍,忍不住熱淚滾滾,邊哭邊道。“你此番出使,我有一詩相送……”

  慕容復見秦觀淚眼朦朧本有幾分感動,可一聽他要作詩,登即變色,忙抬起手斬釘截鐵地道:“不必了!秦師兄的佳作還是留到青樓瓦肆去哄姑娘罷!”

  秦觀好險沒被慕容復堵地背過氣去,只見他瞪視慕容復半晌方小聲嘀咕:“你這木頭!難怪師師姑娘情願隨了一個商戶,也不願隨你!”

  慕容復聞言不由失笑,想也不想地便反駁了一句。“也不見她隨了你?”不等秦觀再與他鬥嘴,他又正色道。“秦師兄,我看太皇太后的氣色越來越糟,只怕……”

  秦觀如今還任著知制誥的差遣,常在宮中行走為官家及太皇太后擬定聖旨、懿旨。他與太皇太后接觸多了,自然也早已瞧出太皇太后的精力大不如前。此時聽聞慕容復提及此事,他不禁幽幽一嘆,緩緩道:“太皇太后知人善任,實為女中堯舜。可惜,天不假年啊!”

  “太皇太后一旦薨逝,官家便要親政。官家偏向新黨,秦師兄又是知制誥……”慕容復沉聲道。

  這一回,不等慕容復把話說完,秦觀便已笑道:“明石,我雖非史官卻也知何謂董狐筆。官家若要令我擬旨,我只知遵奉律法而行!”

  慕容複目視秦觀許久,終是露出一個開懷的笑意。“好!”

  慕容復與秦觀二人的一番對答,蘇轍等皆聽在耳中,可他們卻唯有苦笑而已。若非經歷過與朔黨的那場黨爭,他們或許仍天真地以為官家聖明是jian臣蒙蔽聖聰。而如今,上一個這般堅持的蜀黨骨幹黃庭堅,現在還在杭州陪著蘇軾挖地呢!太皇太后一旦薨逝,蜀黨最大的靠山便將倒下。未來他們所要面對的雲波詭譎,將比朔黨當政時更為兇險。只因這一回,他們的對手是——官家!

  幾人正沉思,慕容復已然走到了他們的身前,鄭重道:“京城之事,就交給師叔和幾位師兄了。半年,只要在半年之內做到一切維持原狀,我們就不會輸!”

  蘇轍隱約聽慕容復提起過夏國是關鍵,晁補之與張耒二人卻如秦觀一般一無所知。但出於對慕容復的信任,眾人仍是同聲言道:“你安心出使,京師政局自有我們!”

  “多謝!”慕容復團團抱拳謝禮,一字一頓地道。“如今天下動盪、朝局多變,唯有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諸君共勉!”

  作者有話要說:

  秦觀:難怪師師姑娘情願隨了一個商戶,也不願隨你!

  慕容:也不見她隨了你?

  師師:呵呵!一個渣男,一個基佬!老娘就是隨條狗,也不隨你們!

  第133章 遼國議政

  元祐九年二月初,慕容復領聖命快馬趕至蘭州鎮戎軍駐地。二月初十,鎮戎軍誓師出征。二月二十,攻下甲子山。遼主耶律洪基比大宋官家更早拿到了戰報,隨同夏國慘敗而至的自然還有夏國的求救。

  接到鎮戎軍大發神威將夏軍揍地屁滾尿流的戰報,耶律洪基的眉心便抽動了兩下。大遼與夏國素來狼狽為jian,經常一起勒索大宋。可對大遼而言,西夏有時候未免也太過爛泥扶不上牆。去年,遼國出錢出糧讓夏國騷擾大宋邊界,結果夏軍被宋軍揍地灰頭土臉,什麼都沒撈著。今年還沒開春,這求救的急報就送到上京了!耶律洪基強忍著怒氣向夏國使者詢問:“夏國起兵攻打宋國,為何不先向朕稟報?”

  哪知這夏國使者竟跪地大哭:“陛下,這回並非我夏國先出兵!這宋國此次出徵用了厲害的火器,卓羅和南軍與渤海軍已經快頂不住了呀!請陛下速速出兵救我夏國啊!”說著,便連哭帶嚎地將宋軍的燧發槍與火炮的厲害狠狠誇大了一番。宋夏兩國做了近百年的鄰居,總是打打鬧鬧。但幾乎每一回,都是夏國先挑釁,屈指可數的幾回由宋國發起戰爭,最後夏國總討不了好去。這次宋軍有厲害的火器在手,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使者隱隱感知若不能情動遼國出手相助,夏國的國祚怕也要就此斷絕了。

  夏國使者說罷,耶律洪基即刻一怔,只難以置信地發問:“果真有如此厲害的火器?連鐵鷂子也無法抵擋?”

  “千真萬確啊陛下!”夏國使者以頭搶地,連連哭求。“陛下,我夏國與大遼唇齒相依,陛下不能見死不救啊!”

  耶律洪基被他哭地心煩意亂,即刻起身令道:“去請太子、北院大王耶律乙辛、南院大王蕭峰及諸位大臣前來議事!”

  正值新春佳節,蕭峰身為南院大王自然免不得親往上京為遼主賀年,順便結交拜訪父族的諸多親朋。然而蕭峰久在江湖打滾,對官場上跑官求情的這套實在滿心不耐煩。尤其,蕭氏一族在蕭觀音之父蕭惠病逝之後便再無出挑的人才,以至剛從大宋回來的蕭峰在他們這一支蕭氏族人之中,官職竟是最高的那個。對著那些酒池肉林不學無術的同族兄弟,蕭峰實在無法違心贊他們是“年少有為,足以擔當大任。”是以當他接到聖旨令他往皇宮面聖,實在是狠狠地鬆了口氣。

  只因族人的熱情糾纏,蕭峰攜耶律莫哥趕至皇宮時已稍稍晚了少許。彼時,太子耶律浚、北院大王耶律乙辛、同知樞密院事蕭岩壽、殿前檢點蕭十三、右護衛太保蕭速撒、北院樞密使蕭得里特均已在列,只等著蕭峰趕到了。

  耶律洪基本就因宋夏兩國的戰事驚怒不已,見蕭峰姍姍來遲登時出言怒斥:“國事緊急,何故來遲?”

  耶律洪基為人自負傲慢偏聽偏信,於國事一無興趣,一心打獵行樂,夢想著有朝一日揮軍南下當那中原江山之主。去年皇太叔謀反,正是因為他過於信重這位皇太叔,給了他無數大權才使他有了可乘之機。而謀反平定之後,耶律洪基卻並未吸取教訓,又如當年寵幸皇太叔一般又寵信起了耶律乙辛。如今耶律乙辛身上的各種封賞、官職足有十七八個,直教蕭峰眼花繚亂。這樣的一個皇帝,委實是個昏君模板。蕭峰生性剛直磊落,自然不願與這樣一位皇帝過於親近。而天子腳下向來人頭攢動,蕭峰退了出來,自有他人補位。因而雖說蕭峰立下救駕大功不足一年,遼主待蕭峰卻已不如以往那般親近。

  蕭峰與耶律洪基相處以來,對他刻薄寡恩的性格已十分了解。此時見其動怒,他也不出言辯解,只跪地請罪道:“蕭某來遲,請陛下降罪!”

  蕭峰如此恭謹,耶律洪基的面色方稍有好轉,只令身邊侍衛室里將夏國的求救國書遞給蕭峰。“宋軍起兵伐夏,十日之內夏國連丟兩城。如今小梁太后和李乾順求到了朕的頭上,大夥說說,朕該如何處置?”

  立於玉階之下的太子與眾臣雖說有忠有jian,可聯夏自保之心卻是一致。是以耶律洪基話音一落,太子耶律浚便已出列進言:“稟父皇,兒臣以為保夏國即是保大遼。這一戰,勢不可避!”

  “臣附議!”同知樞密院事蕭岩壽素來忠枕是鐵桿的太子黨,此時也出列應道。“宋國無端挑起戰事是謂不義,我大遼理應起兵相助夏國。臣保舉南院大王蕭峰率兵十萬攻打宋國河間府,逼宋國退兵!”遼國的北院大王防的是隸屬遼國屬臣的各部族,而遼國的南院大王防的正是宋國。蕭岩壽提議以蕭峰領兵攻打大宋,卻也是極合規矩。

  耶律洪基見臣下都贊同打這一仗,即刻面露喜色,又扭頭向寵臣耶律乙辛問道:“乙辛可有話說?”

  自從太子耶律浚逐漸長成開始問政,便與耶律乙辛不甚和睦。原本無論太子說什麼,耶律乙辛都要反對一番。但這一回,耶律乙辛揣摩聖意,耶律洪基顯然也一心盼望著這一仗。身為一個合格的jian臣,他自然要見風使舵絕不肯多說一句違背皇帝心意話。“臣附議!”

  “好!好!”耶律洪基連贊兩聲,即刻道。“擬旨,令南院大王蕭峰率部十萬……”

  “陛下且慢!”哪知耶律洪基話未說完,看過夏國國書的蕭峰竟忽然單膝落地,大聲道。“微臣不敢奉召!”

  耶律洪基聞言雙眼登時一眯,幽聲道:“這是為何?”

  太子與耶律洪基是父子,自然十分熟悉他的一些小動作。但凡耶律洪基眯起雙眼,話音放緩,那便是心中起了猜忌之心。太子與蕭峰結交以來十分佩服他這位堂舅的武勇人品,忙笑著上前為蕭峰解圍道:“蕭大王可是憂心從未領兵,誤了陛下的大事?”

  此時若是換了階下的任何一人,必定會順著太子的話音自謙兩句將場麵糊弄過去。可偏偏,此人是蕭峰!只見蕭峰正色向耶律洪基言道:“啟稟陛下,微臣在宋國多年,熟知宋國將領的行事作風。這一回,宋軍率先挑起戰端,這一戰是滅國之戰!更何況,還有燧發槍。此槍與一般火器絕然不同,一槍便可奪人性命,便是身穿重甲也難以抵擋。這場大戰絕非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整個戰爭模式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是,這是……”說到這,蕭峰不禁無措地沉默了下來。他的心中一陣慌亂和激越,五味陳雜不可辨數。思索半晌,最終竟只能嘆息著憋出一句他曾聽某人說過的話。“一個新時代打碎舊時代的戰爭!”

  殿上眾人多少都知些兵事,聽蕭峰這般所言不禁額上微汗。隔了許久,太子方沉聲道:“倘若果真如此,這一仗我們更加不能不打!”

  蕭峰卻仍舊搖頭。“大遼與夏國唇齒相依。這個道理,大遼明白,大宋豈能不明?微臣只怕,大宋正等著我們動手!”

  蕭峰此言一出,耶律乙辛登即呵呵長笑,朗聲道:“陛下,臣請治蕭峰妖言惑眾動搖軍心之罪!”說著,他又指著蕭峰厲聲痛斥。“宋人孱弱,兩面作戰更是兵家大忌!蕭峰,你可是身宋國已久,至今仍身在契丹心在漢?”

  蕭峰的面頰立時漲得血紅,他雖曾立下誓言絕不領兵侵宋,可今日進言卻是真心為大遼著想!只見他即刻向耶律洪基抱拳一禮,高聲道:“陛下,微臣一片赤誠忠心,陛下明鑑!”

  耶律洪基兩面望望仍舊猶疑不定,蕭岩壽便已忍不住問道:“蕭大王,那燧發槍果然這般厲害?”

  “千真萬確!”蕭峰篤定地點頭。“家父武功尤在微臣之上,可與那燧發槍對上也斷了一臂,險些丟了性命。陛下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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