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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峰神色儼然地點了點頭,正色道:“撮土為香、天地為證,有何不妥?”說著,他便已率先跪了下來。

  “這也……太簡陋了……”慕容復半晌才擠出一句,顯然有些不情願。

  “來吧,別矯情了!”喬峰卻不理會他,直接把人扯了下來,摁著腦袋向天拜了八拜。

  “二弟!”喬峰歡天喜地道。

  慕容復強忍嘴角地抽搐,許久才低低答了一聲。“大哥。”

  兩人相視片刻,終究難掩欣喜之意,不由執手而笑。這笑聲猶如暮鼓晨鐘,在天地之間迴蕩,越來越響,卻又越來越遙遠,終於漸漸湮沒於不遠處的山林雲海之中。

  那一夜,月滿中天、長風入林,墨藍的銀河與天地相接,裹挾著璀璨的恆星滾滾而去,由下自上、由南往北,由人間去到九天,由過去直至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卡!卡!卡!這場戲不對!你們怎麼拍的?劇本不是這麼寫的!

  喬峰:導演,劇本就是這麼寫的啊!你看,喬峰與慕容復解開心結,從此情投意合、約同生死,此處省略5000字,由兩位主角自由發揮(喬峰主動)。我不是主動要求結拜了麼?

  導演:……

  第81章 千里之堤

  朝中換了新左相的消息,慕容復是在看報的時候知道的。早餐時,見到《汴京時報》上頭版頭條明晃晃地印著:“元祐三年八月初三,呂微仲官拜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封汲郡公”的大字標題,慕容復登時將一口生煎包給嗆了出來。

  “怎麼回事?吃個飯也不安生!”喬峰見慕容復嗆咳地面紅耳赤,急忙放下了自己的小籠包過來為他順氣。

  慕容復卻實在顧不得這些,一邊咳嗽著一邊掙扎著走到門口,大喊:“包三哥!來人!包不同呢?”

  不一會,不但包不同到了,王語嫣、鄧百川夫婦、公冶乾、阿朱阿碧都到了。王語嫣見慕容復咳地面紅耳赤,趕忙扯著他的袖子往座椅里摁。“都咳成這樣了,快坐下!快坐下!”一邊說,一邊又回頭吩咐。“阿碧姐姐,快給表哥倒杯茶來!”

  阿碧又哪裡需要王語嫣的吩咐,王語嫣話音未落,她已端了茶水奉到慕容復的面前。“公子爺,先喝口茶!”

  慕容復拿起茶碗一飲而盡,不等緩過氣來,便已扭頭向包不同高聲質問:“呂公著辭相,左相一職由呂大防接任,此事你可知道?”

  包不同心頭“咯噔”一聲,急忙低眉順眼地道:“屬下知道。學士吩咐,公子爺傷勢未愈,所以……”

  “啪!”包不同話未說完,慕容復已將手中茶碗砸地粉碎。“包三哥,我讓你去給老師當管家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明白?這等大事你竟敢瞞著我?”

  呂公著老邁年高,在原本的歷史上他便是於元祐三年上疏懇辭相位。而在呂公著申請退休後,呂大防便接任左相。呂大防親近朔黨,在政見上與司馬光如出一轍,在任期間不但廢盡新法更縱容朔黨構陷新黨、洛黨構陷蘇軾。慕容復在與呂公著達成合作協議之後,一早便吩咐包不同好好關照呂公著的身體,務必使他多干幾年左相,讓蘇軾有更多的時間積累資歷。今年年初,他更書信包不同囑咐他密切關注政局,一旦呂公著有辭相的念頭,便要及早回報於他。以便他運作安排,哪怕不能將蘇軾拱上左相之位,這相位便是給了范純仁也不能給呂大防!如今塵埃落定,慕容復居然是看報紙才知道了呂大防接任左相的事,讓他怎能不怒不恨?

  包不同一臉的委屈,隔了一會方小聲道:“屬下……屬下前些時日受了重傷……待屬下知曉此事,已是大局已定……”

  慕容復聞言立時一怔,包不同怎麼受的重傷,那還不是要問慕容復自己麼?隔了一會,他長嘆一聲,起身一揖,歉然道:“是我急躁了……”又吩咐阿碧。“阿碧,更衣!我這就去見老師!”

  眼見慕容復急吼吼地要出門,喬峰也跟著站了起來。“慕容,我與你同行!”

  目送著喬峰與慕容復二人匆忙離去,阿碧不禁面露憂色,低聲道:“孫大夫一早便吩咐了,公子爺這段時日萬不能操勞呢……”

  王語嫣亦是一嘆,搖頭道:“家國大事,我們是攔不住的。”目光一掃那殘破的院牆,又忍不住補上一句。“還是儘快將圍牆修好,以免表哥又跑了。”

  想起那日喬峰與慕容復策馬散心回來,被王語嫣好一通數落,阿碧便忍不住抿嘴一樂。她忙低了低頭,輕聲道:“我去做些點心放灶上溫著,公子爺回來必是要用的。”

  阿朱阿碧在慕容府各司其職,阿碧轉去了廚房,阿朱便又回到大廳安排僕從們收拾碗筷碎瓷。哪知過了沒多久,她的孿生妹妹阿紫便溜了進來,向阿朱連聲叫道:“姐姐,姐姐!阿朱姐姐,我們出去玩吧!”原來這回鄧大嫂聞訊慕容復受傷趕赴京城,竟將阿紫也帶了來。

  阿紫初到燕子塢時,身材瘦小面色蠟黃又脾氣暴戾,大夥如何也不能相信她與溫柔大體的阿朱是孿生姐妹。然而江南的水土畢竟養人,這才沒幾年她便已出落地亭亭玉立,容貌更是與阿朱極為相似,鄧大嫂這才嘆服了慕容復的眼光。然而阿紫頑皮狡黠,一雙圓眼總是骨碌碌地打轉,在氣質上卻與沉穩端莊的阿朱相差甚遠。

  阿朱見親妹妹一心玩樂,忍不住微微一嘆,小聲嗔道:“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跟我們來京城這麼久,一心只想著出門玩樂,連公子爺也不拜見,這怎麼行啊?”

  阿紫冷哼一聲,想也不想地便隨口反駁。“是你賣給了慕容家當奴才,我又不曾賣給慕容家,為何拜見他?”

  阿紫此言一出,阿朱面色即刻一冷,轉身道:“阿紫姑娘,我這當奴婢的可受不得你一聲‘姐姐’!”

  慕容復不喜阿紫,鄧大嫂對阿紫也有諸多看不慣,阿紫留在燕子塢好吃好喝全憑阿朱的面子。此時見阿朱惱火,阿紫急忙上前搖著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道:“姐姐,好姐姐!是妹妹不學無術、胡言亂語,你別生氣了……好姐姐,阿紫的師門盡皆慘死,我在這世上只有姐姐這唯一的親人了……”

  阿朱聽到這一句“唯一的親人”便是心頭一軟,轉身理了理她的髮絲道:“星宿派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公子爺除了它也是為民除害。”

  阿紫想起慕容復辣手廢她一身武功心頭便是一陣恨意又是一陣後怕,然而她與阿朱相處多年已熟知她的脾性,深知阿朱待慕容復十分恭敬,不能在她面前說慕容復的是非。是以,她便低下頭掩去自己眼底的一抹獰厲怨毒,含笑道:“我們來了這幾日,阿朱姐姐可曾見到你喬大哥一敘別情?”

  提到喬峰,阿朱立時面上一熱,忙借收拾香爐掩飾過去。“喬大爺已與公子爺義結金蘭,你不要叫錯了才是。”

  阿紫充耳不聞,只嬉笑著一個勁地追問:“見到了麼?見到了麼?”

  阿朱沉默良久終是微微點頭,細聲細氣地答:“喬大爺與公子爺形影不離,自然見到了。”

  阿紫聞言兩眼即刻一亮,忙勾住阿朱的肩頭,托著她的下巴,色眯眯地問:“那他有沒有誇你漂亮呢?”

  阿朱面上一陣火燒,急忙摔開阿紫的手,羞不可抑地道:“呸呸呸!這種話也是姑娘家能說的麼?喬……喬大爺……怎會如你這般輕浮?”

  哪知阿紫聽了卻是長長一嘆,神色凝重地道:“好姐姐,你這般姿色喬峰都不曾有一字半句的誇讚……他若不是天生的瞎子,便是打心底里將你視為奴婢不可與他相提並論啊!”

  方才阿紫編排她,阿朱尚且忍了。可眼下聽阿紫說喬峰的不是,阿朱竟是勃然變色,厲聲道:“住口!喬大爺是世間難尋的大英雄大豪傑,你怎可這般胡言亂語地詆毀他?”

  阿紫見阿朱動了真怒,忙一縮嘴又做了個鬼臉,不再提及喬峰。只見她意猶未盡地背著手在大廳內轉了兩圈,又指著阿朱手上的香料問道:“這是做什麼?”

  阿朱一邊低頭將新換的香料倒入香爐,一邊回道:“這是公子爺慣用的薰香,只有點了香,他才能安心寧神。”

  言者無心,說者有意。只見阿紫目光一轉,這便上前一步隨手抓了一把香料低頭一嗅。“這是白檀麼?”

  “正是!”阿朱奇道,“你竟識得這個?平日裡讓你習字、女紅你都不樂意……”

  “那是!”阿紫得意洋洋地道,“咱們星宿派最善使毒,什麼香料沒見過?”說著,又隱隱露出妒恨之色。“這白檀價比黃金,你家公子爺的日子未免也太舒坦了……”

  “什麼話?”阿朱的確見不得阿紫這陰陽怪氣的模樣,當即高聲呵斥。“你也是吃慕容家的、穿慕容家的,玉食饈珍、綾羅綢緞何曾少了你?”

  阿朱這話確然公道。阿朱阿碧雖名為婢女,但慕容復向來看重她們,將她們嬌養地如小姐一般。阿紫被送來燕子塢時,慕容復只提過她的身份是阿朱的胞妹,其餘便再無一句交代。鄧大嫂雖為了將阿紫暴戾叛逆的性格調教回來對她極為嚴格,可在一應吃穿用度上從來都是比著阿朱來的。這一點,連阿紫無法說什麼不是。只見她向阿朱吐了吐舌頭,歡快地道:“慕容公子既然富可敵國,想來也不在意這點白檀。好姐姐,讓妹妹也跟著享受享受罷!”說著,她隨手又抓了一大把白檀塞進懷裡,即刻奪路而逃。

  薰香時能用得了多少白檀?眼前的白檀本就不多,被阿紫連抓兩把,眼看著就不夠用了。阿朱可不願為了一點白檀去拿鑰匙開庫房,急忙追了出去,邊追邊喊:“啊唷,阿紫!快別鬧了,阿紫!快還給我!”

  兩個丫頭一前一後剛跑出庭院,迎面便撞上了公冶乾。

  公冶乾正是心事重重,此時見阿紫一頭撞入他懷中,即刻便沉下臉來,扯著阿紫的胳膊呵斥:“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阿朱向來最怵公冶乾,急忙福了一福。“見過公冶先生。”

  “何事?”公冶乾仍舊面色不善。

  阿朱怯怯地看了阿紫一眼,小聲道:“阿紫拿了公子爺的白檀玩,我想追回來……”

  聽到阿朱提起“公子爺”三個字,公冶乾臉色便又是一沉。公冶乾向來最重規矩,可這一回他低頭望了滿臉狡黠的阿紫一陣,竟滿不在乎地說道:“一點白檀而已,也值得大呼小叫?阿紫既喜歡,給她拿去玩便是,公子爺必不會放在心上。都散了罷!”

  “還是公冶先生大方!”阿紫急忙奉承了公冶乾一句,得意地向阿朱揚了揚手上的白檀,蹦蹦跳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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