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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們說,咱們大人明明跟天上的神仙一樣,下手怎麼就這麼黑?我聽說,星宿海那邊,星宿老怪的徒子徒孫是一個都沒能活……到了晚上,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冤魂不散,慘啊……”

  眼見這艷陽高照的天氣里,大夥越說越覺得冷,余里長急忙咳嗽兩聲,高聲道:“好了!大人的閒話也是你們能說的?還敢給星宿老怪叫冤?不知好歹!還不快幹活去?大人建了虹吸,不知省了咱們多少人力,要是還誤了農時短了稅賦,可別怪老夫不給他留面子!”

  余里長擔任里長多年,素有威望。他一發話,村民們再不敢多言,頓作鳥獸散。

  閔忠與李衙役匆匆趕回縣衙,尚不及問明慕容復為何又與喬峰起了爭執,入眼便已見到馬夫牽著幾匹軍馬往馬棚走去。閔忠見狀瞭然發問:“可是西軍的种師道種大人到了?”

  “正是,小人走的時候種大人正勸著呢。閔大人要不也去勸勸?”李衙役試探著道。

  閔忠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扭頭去見那些自湟水而來的逃人了。在閔忠眼裡,慕容復與喬峰根本就是一對冤家,三天兩頭總要鬧上一場。每一回,不是慕容復閉關就是喬峰出走,可最後無論誰對誰錯總是喬峰先服軟。閔忠早已見慣不怪,根本懶得理會。

  相比之下,种師道卻沒有閔忠那麼豁達。他才到了一會水都沒喝上一口,便已不得不先費勁唇舌攔下打包了行李要離家出走的喬峰。接著,把慕容復安置在裡間、把喬峰安置在外間,他本人則在門檻上坐定,無奈道:“你們又吵什麼?”

  喬峰背對著种師道望著走廊,嘿然一笑,沉聲道:“不敢!”

  慕容復同樣背對著种師道盯著牆壁,冷嘲道:“只怪小弟並非聖人!”

  种師道立時一噎,即刻就想起身離去。事實上,种師道也的確這麼幹了,只是他剛一起身,聽到動靜的喬峰便猛然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种師道瞬間感覺脖子有些發涼,他摸摸鼻子又坐了回去,好聲好氣地道:“你們倆八年的兄弟情義、割頭換血的交情,有什麼誤會不能好好說呢?”

  兩人都不搭話。

  本官在軍中也是令行禁止的!种師道忍不住腹誹了一句,又道:“喬峰,你先說!怎麼回事?”

  喬峰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淑壽公主至今待字閨中,慕容,你既然對她無意,又何苦招惹她?”

  “淑壽公主?竟與她有關?”种師道直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慕容,你想當駙馬爺?”

  “我幾時招惹過公主?”慕容復怒道,“當年離京,公主留下了地址可與官家聯絡。老師如今官至右相,不知有多少明槍暗箭對著他,我是為了老師才一直與官家書信往來維繫感情。還有這西軍防線,若非我一直書信官家說明此地戰局,你以為官家會在朝堂上支持種經略?”

  去年,種諤上疏朝廷言明戰事兇險,願自籌資金自蘭州至慶州建立防線抵禦外敵。奏摺送上政事堂,以劉摯為首的洛黨都出言反對,說是勞民傷財,連高太后也猶豫不決。最終是官家出言支持蘇軾,這才允了此事。

  “原來如此。”今日聽聞內情,种師道當場站到了慕容復的一邊。“喬兄,官場上的事,你不明白。慕容總不能一輩子在西平消磨,唯有與官家保持聯繫才能簡在帝心,將來得以大用啊!”

  “可他借的卻是淑壽公主的名義!他既無意娶公主,這般所為不是壞她名節,耽擱她終生麼?”喬峰再也坐不住了,轉過身恨聲道。“除了書信,他還送禮。奇珍異寶、玩具詩書,每一件都是用盡心思討公主歡心。這不是要公主永遠也忘不了他麼?”

  “……說地也是啊!”种師道立即站了回去,義正辭嚴地道。“慕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种師道家中姐妹眾多,他捫心自問若有人如慕容復這般與自己的妹子私下往來多年,卻從無娶她的念頭。他必定親自出馬,一刀斬下這負心人的狗頭。

  “我從未與公主私相授受,天地可鑑!”慕容復即刻對天盟誓。“與官家的一應書信從未有一言半語涉及公主!至於禮物,除了官家、公主,高太后與向太后也是人人有份!更何況,我與官家書信往來一事極少有人知曉,能壞公主什麼名節?”

  這一回連种師道也忍不住了,痛心疾首地吼:“那又如何?公主只會愈發認定你是為了她才如此費心!慕容,女兒家的心思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怎麼不懂了?”連种師道都不幫他,慕容復同樣忍無可忍,轉身怒道。“今年是大比之年,待新科進士出爐,公主嫁作人婦,就算她心中還有什麼綺念遐思很快也就煙消雲散了。反而我們如今要做的事,干係到國運社稷,我豈能為了一個小女子的胡思亂想就輕易罷手?如此畏首畏尾,還能成什麼事?”

  慕容復這般理直氣壯,种師道登時被鎮住了。過了半晌,他方喃喃道:“好像……也很有道理啊……”种師道久在軍中見慣了鮮血人命,為了天下太平,莫說眼下還不曾影響了公主的終生,便是當真毀了她的終生又算得了什麼?

  “歪理!”不等种師道把話說完,喬峰即刻一聲怒喝。“种師道,你心中可還有‘道義’二字?”

  “……也,也是啊!”种師道霎時醒悟暗道慚愧,又小心翼翼地勸慕容復。“慕容啊,你雖說有理,可這般所為終究有失道義啊!”

  “什麼道義?”慕容復再受不了种師道這顆牆頭糙,“种師道,你若信道義,為何從軍殺人?怎不去敲經念佛?”

  等等,這關我什麼事啊?!眼見慕容復這把無名怒火燒到自己,种師道不由無語凝噎。

  還是喬峰為人寬厚,不忍見种師道受池魚之殃,當下將他撥開,朗聲道:“你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你怎得不說是你迂腐固執?”慕容複眼也不眨地嗆了回去。

  “一人少說一句,一人少說一句!”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緊張,隨時可能大打出手,才被撥開的種炮灰又急忙跨上一步將兩人隔開。

  哪知他還沒站穩,又被慕容復推了出去。耳邊只聽得慕容復怒氣衝天地道:“种師道,你少給我和稀泥!我跟他,你到底幫誰?”

  我怎麼知道我要幫誰?种師道踉蹌數步,已是暈頭轉向。

  喬峰即刻出手扶住了种師道,大聲道:“你我之間的問題,你又何必為難種兄?”

  “我偏為難了,你待如何?”喬峰此言一出,慕容復的面色愈發黑沉,又是一掌拍向种師道。

  喬峰哪裡會令慕容復得手,將种師道隨手往後一甩,使太祖長拳中的一招“燕子抄水”格開了慕容復這一掌。“你簡直不可理喻!”

  种師道也不知究竟是慕容復的一掌之威更甚,抑或喬峰的一甩之力更猛,可憐他堂堂七尺男兒,此時竟如滾地葫蘆般跌了出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慕容復面無表情地接上一句,瞬間變招以參合指直戳喬峰“肩貞穴”。

  喬峰不願與慕容復動手,當下退後兩步,不住冷笑。“好好,我有言在先。若真有那一日,公主為你所累,慕容,你可千萬別後悔!”

  慕容復見狀也收了手,恨恨地瞪著喬峰,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我相信,絕不會有那一日!即便有,我也絕不後悔!”

  再一次談判破裂,喬峰一聲長嘆,轉頭就走。

  “好了!好了!”種葫蘆不知何時又滾了回來,死死抱住喬峰的腰,聲嘶力竭地喊,“這件事就算揭過了!別再吵了!大家還是好兄弟!我有要事!我有要事啊!”

  慕容復立在原地沉著臉始終不說話。

  終究是喬峰更為穩重識大體,他輕嘆一聲,主動向种師道問道:“何事?”

  “環慶那邊的防線修不下去了。”种師道一臉的愁苦,“前幾日工地上來了幾個戴黑色面紗穿綠色斗篷的女子,她們來無影去無蹤,殺了我們不少的工匠,而我們軍中將士又根本追不上。如今工匠們人人自危,都不願上工做活。我看這些女子各個身負武功又自稱是縹緲峰靈鷲宮的聖使,這江湖事只能江湖了了。”

  种師道說罷,不等喬峰有所表示,慕容復已忍不住撫額哀嘆:“天山童姥……”如此高級別的BOSS,只怕北喬峰南慕容捆起來都不夠她打啊!現在去少林寺結交虛竹還來得及麼?

  作者有話要說:導演:種將軍,辛苦了!

  种師道:T-T

  第73章 殺人聖使

  种師道此行只為請喬峰救火,不料買一送一,竟連慕容復也要同行。慕容復如今已是西平知縣,無故本不該離開西平,好在官大一級壓死人。种師道以種諤的名義隨手手書一封,便將慕容復調去環慶“便宜行事”。

  然而,看到這新鮮出爐的調令,閔忠與張文杰都未曾有好臉色。張文杰自然是憂心慕容復的安危,見慕容復去意已決只得拉著喬峰千叮萬囑。

  唯有閔忠始終冷著一張臉,不滿地道:“春耕已至,西平一地千頭萬緒,大人緣何離去?”

  慕容復滿不在乎地笑道:“春耕有存義在,你辦事,我放心。”

  閔忠字存義,聽慕容復這般所言,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即刻厲聲怒斥:“大人!大人事事推脫,如此憊懶,可對得起西平百姓?”

  閔忠這般不滿,慕容不由擰起了眉峰。只見他沉吟片刻,忽而問道:“存義這般所言,我西平治下可有百姓衣食無著?”

  自慕容復履任,平滅了星宿海、給百姓提供低息貸款、成立了公共醫療局與養老院。如今西平百姓老有所養幼有所學,各個安居樂業,再不是往日那朝不保夕的潦倒情形了。閔忠搖搖頭,老老實實地答:“未有。”

  “那麼,可有百姓有冤難伸?”慕容復又問。

  星宿老怪丁春秋這般了得,尚且被慕容復一掌拍碎了腦袋。試問哪個宵小敢在西平造次?閔忠又搖頭:“未有。”

  慕容復點點頭,挑眉道:“如此說來,西平治下安寧祥和,本官何嘗對不起百姓?”只見他隨手一扶馬鞍,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馬。“好了,存義大可不必這般吹毛求疵。西平一地的雜糙本官早已剷除,樹苗也已種下,剩下的便是無為而治了。”

  眼見慕容復揚鞭要走,閔忠終於忍不住上前扯住韁繩,大聲道:“三年大考將至,大人不想升官了?”

  閔忠此言一出,慕容復立時面露笑容,握著閔忠的手做君臣相得狀深情款款地道:“多謝存義為本官籌謀,此情此意,本官銘感五內、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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