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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畢竟是個婦人,登時被面前的帝王氣度怔住了,她反應過來,才恍惚的點了點頭:“此事……”

  薛戰居高臨下望著面前的張氏。

  他眸色凜然,啟唇說道:“就如皇后所言,今日之事,是你無理在先,得寸進尺。你做錯事,賠不是乃是天經地義的。你應該明白,皇后只要你認錯,是看在了郭大人的面子上,更是看在了朕的面子上,是她不想讓朕為難。倘若方才皇后不說,此事要朕親自處理,可不單單只是賠不是這麼簡單……”他皺起眉頭,“今日是皇后生辰,你那一巴掌,不單單是打皇后娘家的臉,更是在打朕的臉。”

  “……張氏,今日是皇后仁慈大度,輕饒了你,你莫要不知好歹。”

  郭安泰與郭素宜早已下跪替張氏求情。

  而張氏,嚇得面色發白,兩股戰戰,她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目光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而後低頭,靜靜看著前面的帝王錦靴。

  終於明白,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普通的鄉間男子……

  將張氏扶走後,郭素宜心下忐忑,復又回去尋了帝王。薛戰還在那涼亭之中,春日融融,他往那處一站,那男子的陽剛之氣便輕鬆了壓住了這滿園的春光。

  郭素宜緩緩行了禮。

  見帝王面色不悅,知曉她母親之事,惹得他心中很是不快,便低聲說:“皇上,家母性子粗俗,今日她惹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快,雖已賠不是,可素宜心下還是有些歉疚,想再向皇上表示歉意。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如此大喜之日,皇上莫要因為家母影響了心情……皇后娘娘的仁慈善良,素宜心中明白,下回相見,素宜定會好好向娘娘賠個不是。”

  郭素宜穿了條月白色繡竹梅蘭襴邊挑線裙子,身量高挑纖細,微風吹過,裙角輕輕掀動,露出一雙乾淨素淨的繡鞋來。

  她站在一旁,端莊溫婉,與她母親張氏的氣度截然不同。

  說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看著面前英偉高大的男子,小聲的說:“還望皇上……莫要生氣了。”

  “娘娘,咱們……”春茗端著手中的茶水點心,見前面蕭魚的步子停了下來,小聲的問。

  蕭魚靜靜立著,望著遠處的澄瑞亭。

  先前見那郭素宜,覺得她只是容貌清秀,舉止太過溫順,偏偏又藏不住一些小心思,她雖然不喜,可念著她是薛戰所好,便也只能盡力接受。她好生安排,卻是會錯了他的意,如今卻又……其實這般看去,這郭素宜的容貌也不差,且賢惠體貼,勤儉持家。村花配牛糞,與鄉野漢子再是合適不過了。

  她主動給他,他不要,不給了,他又偷偷的要。

  蕭魚瞧著那郭素宜,想著若是日後要為薛戰選妃,出身村野的應當優先,身子結實些,生孩子也容易,省得整天在他耳畔嚷嚷著要兒子。到時候那些個鄉野出身的女子,三年抱倆,一口氣給他生個十個八個的,樂死他算了!

  春茗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遍:“娘娘?咱們……還過去嗎?”

  蕭魚道:“不必了。”她瞧著春茗端著的精緻糕點和茶水,說,“反正他也吃不出什麼門道來,興許還不如一碟羊肉包子來的實在。”

  春茗有些雲裡霧裡,眼兒巴巴的望著蕭魚,然後說:“那……這點心……”

  “拿去餵狗。”蕭魚想也不想的說道。

  啊?春茗睜大了眼睛,愣了愣,才道:“哦……奴婢遵命。”

  可是……這宮裡沒有狗啊。春茗端著托盤一籌莫展,很是為難。

  第38章 美味【二更】

  郭安泰安撫好母親張氏, 才折回澄瑞亭。

  就見帝王身側,一女子身影端莊立著。是他的妹妹。

  郭安泰眼眸略暗, 忙疾步過去, 朝著帝王行禮後,才對著郭素宜道:“你先去陪母親,我與皇上有事情要說。”

  郭素宜行了禮, 這便退了下去。這會兒郭安泰才掀袍跪下,對著帝王恭敬道:“臣未管好家中老母,幸得皇上與皇后娘娘不計較, 是臣罪該萬死。”

  郭安泰素來將自己的位置擺得端正, 君是君,臣是臣。他本就存著滿腔的報國之志,昔日對前朝失望透頂,如今擁戴明君, 自是忠心耿耿。先前跟著皇上出生入死, 就是他大丈夫的志向所在。如今新朝初立, 最忌諱的便是太過招搖, 偏生他母親卻改不掉鄉野的那一套。

  薛戰與郭安泰相識已久, 自知他的為人,今日若是旁人, 此事自然不會如此簡單便了解了的。說起來,他的確是給了郭家幾分薄面的。

  他看著郭安泰道:“罷了,今日是皇后大度,只是……若有下回, 朕決不輕饒。”

  郭安泰雖立下戰功,卻也遠不及皇家顏面的,況且他那皇后護短。

  郭安泰這才謝過。

  待見過皇上後,郭安泰才回去,找了妹妹郭素宜私下說話。

  郭素宜並非愚鈍之人,看著兄長的臉色,便隱隱感覺不對,於是小聲道:“大哥?”

  郭安泰身形修長,斯文內斂,雖以而立,可因位高權重,想要嫁進郭家的女子,大有人在。他看著面前的妹妹,知姑娘家臉皮薄,有些話他不好直說,可擔心妹妹泥足深陷,再三思量,才不得不開口道:“先前皇上娶皇后卻有目的,卻也未必沒有私心。如今帝後和睦,皇上待皇后如何,想必你看得更清楚。素宜,你是我的親妹妹,我自會替你尋一門好親事,只是……絕對不會讓你踏足宮廷。”

  郭素宜面色赧然,攥了攥手中的絲帕,解釋到:“我沒有那個意思。”

  正值妙齡的女孩兒,又端莊溫婉,容貌清秀,加上吏部尚書親妹的身份,多的是求親的貴族公子。

  郭安泰目光溫和,緩緩與她說:“你是我的妹妹,你心裡想得什麼,我最是清楚不過。皇上英俊雄偉,錚錚男兒,年輕女子心悅於他,自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昔日他心中只有鴻圖霸業,並未考慮男女之情,如今江山已定,他娶了蕭家女,更是傾心待她,你莫要再存著任何的念頭。”

  郭素宜當然知道,昔日她自覺容貌不錯,與他初遇便已傾心,在他面前也算有自信。

  ……只是他卻從未正眼看過她。

  女兒家本就內向羞澀,他視若無睹,她自然止步不前。可如今他成了帝王,娶了那蕭家女,她心裡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為何自己不主動一些……那時候他身邊還沒有女人,興許就會接納她了。

  只是那時,她母親也不願她與薛戰接觸,覺得薛戰雖出色,可到底出身不顯,遠不如鎮上有頭有臉的公子。

  她自小便聽母親的話,知母親辛苦,便乖巧懂事。她日日勞作,雖然辛苦,可只要兄長有出息,她甘之如飴。如今她卻有些後悔,後悔太聽母親的話。

  郭素宜忍不住落淚道:“大哥,我……”

  郭安泰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大哥答應你,你定會覓得如意郎君。”

  這會兒郭素宜豈是說放下便放下的,可聽著兄長此言,也只好點頭道:“我聽大哥的。”

  ……

  因臉上尚有紅痕,蕭玉枝未去湊熱鬧看戲。她原是靜坐著吃著點心的,偶然看到那郭氏兄妹在亭中說話,那郭大人不曉得與他妹妹說了什麼,只見那郭素宜泫然欲泣,楚楚可人。

  因張氏一事,蕭玉枝對郭家人的印象差到極致,若非母親勸她以大局為重,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堂堂護國公府嫡女,竟被一個鄉野出來的老太婆給打了!

  蕭玉枝道:“這姓郭的,怕是沒一個好東西。”

  蕭玉枝身邊的丫鬟便小聲與她說:“姑娘這話可莫說了,奴婢聽說郭尚書乃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之一,年輕有為。先前雖有一和離的夫人,可現下晉城不知多少大戶人家想把女兒嫁到郭家,便是做妾也願意。”

  便是這郭尚書文武雙全,乃是朝中肱骨大臣,前途無量,了有張氏這麼一個囂張跋扈的母親在,嫁到郭家,與入狼窩有何兩樣?哪有什麼榮華富貴可言?

  “……而這位郭姑娘也不簡單,先前就曾進宮陪過皇后娘娘,據說昔日與皇上有些交情……”說到一半,便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麼人,才悄悄的在蕭玉枝耳邊說,“奴婢聽說,這郭姑娘日後是要進宮為妃的。”

  蕭玉枝眉頭一蹙,斜眼瞪她:“胡說什麼呢?”

  丫鬟便道:“奴婢沒有胡說,宮裡好多人都這麼說呢。好像皇上還挺喜歡這位郭姑娘的。”

  是嗎?

  蕭玉枝將一塊糕點塞入口中,望著不遠處那海棠花樹旁的郭素宜……這麼個低眉順眼、姿色平平的人,也能入宮?蕭玉枝想,她雖不喜蕭魚,卻也承認蕭魚容貌絕色,大智慧沒有,小聰明倒是有一些的,在男人面前自是夠用了。

  那新帝乍看也是個英偉不俗的堂堂男兒,現下又是天子,娶了蕭魚這朵嬌艷的牡丹後,還會喜歡這種鄉野山花?

  那得多瞎啊。

  ……

  宴席辦得氣派雖是給蕭魚長了臉,可一整日下來,還真有些累人。晚上蕭魚回鳳藻宮後,便將頭上沉重的鳳冠摘了下來,細細梳理著一頭青絲,然後去了將護國公府送來的生辰禮物拿過來,坐在羅漢床上打開瞧了瞧。

  她父親遠在西北,自是沒法給她慶生,不過她母親和大嫂他們,都準備的很是精心。

  連趙泓都送了禮進來。不過因身份緣故,便沒有與他相見。

  蕭魚打開一看,這趙泓送的紫檀木匣子裡,是一疊疊他寫得字,明明沒多久,這字的進步就極大,最後還一張宣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壽”字。蕭魚很喜歡。

  大概是從小什麼都不愁,送一些金銀珠寶,反倒讓她覺得有些俗氣,很敷衍。

  將紙好生疊好,蕭魚又見下面靜靜放著一隻白玉簪子。

  是上等的好玉,簪身鏨刻的牡丹花紋很是精緻。蕭魚是喜歡的……卻不像是趙泓所送。

  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日在安王府,穿著一襲藍色錦袍的祁王趙煊。蕭魚蹙眉想了想,還是將這簪子和宣紙一併收了起來,不再多看。

  還有一個不起眼的木雕,材質也不過是普通的核桃木,雕了一尾胖乎乎的魚兒,大大的眼兒,連身上的鱗片都清晰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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