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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宇和小天去約會了,小乖說有社團聚會,阿言課程調動今天晚課……」

  想到進來時看到的那個孤獨的身影,齊文紹脫口而出。「你在等我?」

  江越一怔,眼神微微閃爍了下卻是一笑帶過,「這幾天工作習慣嗎?」

  「……還好,工作量少了很多,稍微有點可惜。」

  「= =你是工作狂嗎?」

  齊文紹撓了撓臉。「不……總之看起來比二院好待。」

  江越聞言眉梢輕輕一挑,似笑非笑。「正直的齊醫生。」

  齊文紹無奈。「江越……」

  「對了,那年從海南帶了很多水果回來,等小乖他們回來馬上就被掃蕩完了……」

  看著話語間轉身走向裡面的修長身影,齊文紹突然感到一種令人惶恐的距離感,本能地叫住他。「江越!」

  江越回頭,眼中顯出一些困惑。

  那一剎似乎有千百種念頭閃過腦海,又像是腦海中一片空白般無法思考,只是眼前青年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明晰,如同印刻在靈魂,身影卻又無比遙遠,流雲般可望而不可即。

  見齊文紹半晌不言,江越微微蹙眉,直覺的不敢去看齊文紹的眼。「怎麼了?」

  來不及思考要說什麼,行動已經快一步主導了身體,齊文紹快步上前,展臂擁住了一臉錯愕的青年,起伏的胸膛中躍動著重如擂鼓的心跳聲。

  江越不由瞪大了眼,眼中透出無法掩飾的慌亂。「文……」

  「江越,」聲音低沉而微微沙啞,是江越從未聽過的壓抑,「我喜歡你,不是遊戲懲罰,我是真的對你……」

  懷中的身體僵硬得像是木偶,窒息般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齊文紹心驀地揪緊,不忍地輕輕鬆開桎梏著懷中青年的手臂。「江越……」

  江越咬了咬下唇,掙扎著推開他。

  踉蹌著後退兩步,齊文紹凝視著那熟悉的如星雙眸,出口的聲音低啞得讓人心悸。「不要……逃避我。」

  江越的喉間像是被什麼哽住,發不出聲音。眼前的青年完全不似平日的樣子,那雙眼中的情緒太過濃重,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兩人間沉默的氣氛如同繃緊的弦,隨時就會崩斷。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有一個世紀,又或許只是片刻,齊文紹深深吸了口氣,抬腿想要靠近江越,剛一移動便見江越如驚弓之鳥般後退了一步,只得停下。有些無措地撓了撓頭,望向江越的眼中,輕聲道。「江越,我是認真的。」

  紅潤的唇緊緊抿著,對方眼中幾乎溢出眼眶的受傷讓江越後悔自己剛才本能地反應。可是如果現在心軟的話……「文紹……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曾經是,以後……也是。」

  「可是我不是!我不想只當你是朋友!」一旦開始傾吐,內心的情愫就無法再壓抑,一直以來的忍耐、自製全都化作浮雲,哪怕孤注一擲,哪怕覆水難收,想要出口的話語都無法再抑止。「我愛你!我想要陪在你身邊,可是我不希望是以朋友的身份!我想擁抱你,親吻你,想讓你只屬於我!」

  齊文紹的話如同驚雷,一字一句落在江越耳中,劈在江越心上。江越像是失聲一般,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我不可能屬於你。」

  「為什麼?」微微顫抖的聲音帶上了哽咽。

  為什麼?這一刻江越的腦海突然無比清晰,抬眸看向齊文紹的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被深深掩藏,只留下淡漠。「……文紹,我不只是別夢園的主人,我還是江家的家主,善德世家的族長。」

  「……江越,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點感覺……都沒有?呵,何止一點。

  眼眸低垂。「沒有,我只把你當朋友。」

  齊文紹靜靜地看著江越,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再次擁住他,在他驚愕地抬頭一剎那,俯首印上,堵住他所有可能出口的拒絕之言。

  相觸的肌膚柔軟溫潤,卻有種陌生的感覺,迷醉得讓人沉淪,又危險得讓人想要逃避。壓在唇上的唇舌不安分地想要撬開江越的貝齒。江越心下一驚,猛地清醒過來,用力地推開他。

  「不要再來了!」說著不去看那個跌坐在地的人,轉身不管不顧地往裡跑。心跳完全失控,劇烈得幾乎跳出胸腔。入夜的涼風隨著奔跑的身影飄然而起,那人溫熱的氣息卻仿佛還未散去,那人身上消毒水的味道依舊縈繞,唇上似乎還有那人溫潤的觸感,飽含深情的溫度,耳畔似乎還能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像指間輕輕撓在掌心,撩撥著心緒。

  九月 (四)情不知所起

  為什麼……

  懷中的溫度一點點消散,只留下夜晚的微涼。

  齊文紹失神地坐在地上,感覺不到摔倒的疼痛,感受不到地上的冰涼,只有江越推開自己那一瞬痛苦而決然的神情,不斷在眼前浮現。

  他最後跟自己說的一句話是,不要再來了。

  已經連見都不想見到自己了嗎?因為他是善德世家的家主?還是他根本對自己……

  齊文紹攥握住拳頭,手指根根發緊。

  如果他對自己沒感覺,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他的責任?

  那個家主的身份就像一條分水嶺,在自己和江越之間橫亘出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空蕩蕩的大廳依舊燈火通明,卻沒有了那宛若畫中人的俊秀青年,只剩下狼狽坐在地上的頹然身影。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著,齊文紹不知道江越跑進去後又會如何,只是他現在一定不想看到自己吧……

  良久,地上的青年木然地起身,像是失去靈魂的驅殼,搖搖晃晃向外走,風一吹便會隨之倒下一般。

  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齊文紹低頭,失神的眼眸中映出溫潤的碧色光澤。蹲下身將那枚光澤柔和的玉扳指撿起,忽然想起來自己進來時江越手上似乎把玩著什麼。剛才慌亂之下落在地上的嗎?

  鬼使神差的,齊文紹輕輕拭去扳指上沾染的灰,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江越離開的方向,咬了咬牙走入落寞的夜色中。

  「齊醫生?……老齊?……齊!文!紹!!」

  耳邊呼喚的聲音陡然提高八度,失神的齊文紹瞬間被驚醒,眼中的焦距終於對上。

  眼前插著腰沉著臉的女子瞪著似乎回過神來的人,猛地一拍桌子,然後臉色變了變,收回手背在身後,故作鎮定地寒聲道,「老齊你要是不打算工作就給我滾回去!!」

  「……」抬手抹了把臉,形容憔悴的青年低聲道,「對不起……」

  林以秋抬手又想拍,頓了頓又收了回來。「對不起個屁!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我重要的帥臉啊!!!」

  齊文紹:「……」重點是臉?

  「不就是失戀嗎!失戀了不用吃飯睡覺工作嗎!」說著頓了頓,「……話說你是失戀吧?」

  黑線。「以秋……」

  林以秋一戳他的腦門。「你記不記得自己是來幹嘛的?要是真的不打算工作就別來!」

  「我……」

  「我是不清楚你到底什麼情況,但是醫院好不容易有了起色,還有很多事要去處理,還有很多病人在等你去治癒他們,現在不是讓你在這裡感受憂愁的時候!你過幾天還有個大手術,現在還有一大堆準備工作,沒那麼多時間讓你多愁善感!別忘了你是一個醫生,你的一念之差或許就是一條生命!」

  齊文紹驀地瞪大了眼,有什麼模糊而清晰的聲音在耳畔迴旋。

  ——我是個醫生。

  「……」胸腔里有什麼跳動了下,齊文紹抬頭看著面前目光灼灼的女子,張了張嘴,卻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

  林以秋嘆了口氣。「我知道,現在勉強你放下私事心無旁騖去工作確實強人所難,但是醫生不同於其他很多職業,我們的使命就是救死扶傷,這點覺悟,我希望我們所信任的院長你有。」

  眼中的霧霾漸漸驅散,雖然尚未恢復平時的活力,卻也不再萎靡不振。齊文紹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了。抱歉,我去洗個臉,拜託你準備下病人的資料。」

  林以秋柳眉一挑,終於滿意地一拍他的肩。「這才像話,工作完了要是還是想不開,去我家,我讓我老公陪你一醉方休!」

  「……不,這個就算了……」

  「怎麼樣?老大他沒事吧?」那天看程熙宇出來,立刻迎上去,眉宇間儘是擔憂。

  程熙宇搖了搖頭,看向他身後默默吃著香蕉的長髮男孩,「齊文紹做了什麼?」

  快速咽下口中的香蕉,凌澈聳了聳肩。「根據我對紹表哥的了解……他根本沒膽子做什麼。」

  「其實我更想知道,你做了什麼?」

  「我發誓,這次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程熙宇懷疑地盯著他,半晌道:「小越說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具體的表現方式?」

  「……他不肯開門。」

  「哦,這是他表達害羞的方式……呃,之一。」

  「不要那麼事不關己啦!!」那天抱頭道,「老大這兩天動不動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偶爾才出來吃點東西,這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啊!!」

  「嘛……」凌澈低頭看了眼吃了一半的香蕉,又看看一臉緊張的那天,轉身把香蕉遞到洛言嘴邊。

  洛言默默伸手接過。

  凌澈略帶惋惜地看了眼洛言的薄唇,轉身朝廂房方向走。「師父父一個人太孤獨了,我去陪他吧。」

  「老大才不是孤獨的問題啊……」那天說著覺得不對,「老大不是不開門嗎?」

  凌澈沖他眨眨眼。「你看我像是好好走門的人嗎?」

  「……」你在自豪個什麼勁啊!

  程熙宇看了眼廂房的方向,只看到隔斷的牆,「不怕他生氣?」

  凌澈的腳步一頓,沉默了半響才轉回頭來,無所謂地一攤手。「我惹他生氣還少麼?Who cares~」說著抬腿繼續往裡走去。

  江越的性格被動又彆扭,想法太多顧慮太多,不輕易動情,不願意接受。而以齊文紹的性格,不讓他壓抑到極限,他就不會爆發,不到無路可退,他就會配合著把一切當做玩笑。反正自己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推波助瀾一下又如何?

  那天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由困惑地問。「宇哥,你有沒有覺得小凌有哪裡不一樣了?」

  程熙宇收回目光看向身側的青年,眼神一柔。「有嗎?哪裡不一樣?」

  「我說不清……就是感覺好像變成熟了。」

  變成熟嗎?

  程熙宇輕輕勾起唇角。即便容貌看起來只有十五六的樣子,他也早已不是那個青澀幼稚的少年了,只是……「你覺得他以前不成熟?」

  「與其說是不成熟……不管是外貌還是性格,他完全就是個熊孩子吧。」

  程熙宇幫他理著撓亂的頭髮。「成長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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