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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山土匪沒辦法了,只得放人:“兄弟好身手,我老黑最重英雄,他日若是想通了,我黑山第二把交椅隨時等著你!”

  庚武把弓箭交還,彎眉笑讓道:“才從吃人的地方出來,道就不混了。今夜獻醜,還請黑大哥海涵。”

  “好說,今天看在兄弟你的面上,這婊子我就不要了,下回最好別犯在弟兄們的手上。走!”黑掌柜瞪著關長河,又覷了眼秀荷,見秀荷胸脯一起一伏,衣襟上沾著紅紅的番茄汁,便舔了口嘴唇,抹抹鼻子告辭了。

  ……

  青紅酒鋪里酒香瀰漫,紅姨放了姑娘們一晚上的假,親自叫了幾碟小菜到鋪子裡請庚武喝酒。

  一張茶色的小木方桌,幾張圓面的板凳,紅姨揩著瓷酒瓶兒笑盈盈:“庚三少爺就是咱家的福星,也不曉得秀荷上輩子到底修了什麼福分,竟然就遇到了你這麼個漢子。”

  紅姨又憑空捏造:“說來也是我眼光好,我那天一看見你就曉得你和我們秀荷是天生一對。我可沒少幫你勸那丫頭,不然她也不肯大晚上的出去和你相好。”

  這還嫌不夠,紅姨簡直要把秀荷賣光光了,竟然又神秘兮兮道:“我可悄悄告訴你,別看那丫頭面上倔,其實臉皮兒特薄,肚兜都被你撿了,人還不早晚是你的?你但且主動些,別怕她沖你翻白眼。她性子我一摸一個準,今後你遇了什麼不懂,紅姨我幫你搞定。”

  ……

  秀荷在後房裡洗澡,被雨水淋濕的肌膚在水下泛起紅暈,身體被暖意席捲得睏倦,卻如何也睡不著。她不用出去看,都能夠猜到此刻阿爹一定又在轉著眼珠子,賊精精地打著算盤。先前就是怕他添亂,什麼都瞞著他不講,這會兒倒好了,肚兜、大晚上的出去……全被紅姨兜出來了。

  少女嬌熟的胸脯在水下晶瑩顫動,想到今夜與庚武貼得那般近的痴凝,秀荷臉頰頓地通紅。這樣的感覺本是她不想要,她原只是想去把人情還他,怎生得來來往往間,偏又把距離紊亂。

  想著想著就開始討厭他。

  “啪——”秀荷把熏洗過的長髮用布巾紮起,開窗把水一潑,磯拉著拖孩悶聲上了小閣樓。

  老關福瞟了一眼,吧嗒著水菸斗:“瞧,一說她又不高興了。這閨女打小被她娘縱著,多哭了兩聲,連腳也沒捨得纏,一不高興就這樣。回頭到了婆家,不定被人怎樣嫌棄。”

  自個閨女的天足就是他的痛,因為這個老說不成婆家。關福一邊說,一邊斜眼睇著對面的庚武,小伙子眉眼方正有擔當,自個閨女倒是會選人,不過做爹的得幫著推一把。

  庚武正頷首靜聽,眼梢餘光瞥見秀荷匆匆來去的纖影,暗夜把光線遮擋,他看到沐浴後的她通身散發出溫軟。只這一悸間,一抹無處安放的疼寵便襲上心頭,庚武說:“倒也不全是,我娘挺喜歡她。”

  “嗤嗤~,我說大晚上的你兩個怎麼衣裳不整地在一起,原來是才從你家回來!”紅姨一語便猜中,唯恐不亂地笑起來。

  “呼——”閣樓上的小燈忽然被吹滅,傳出桌椅“砰梆”碰撞的聲響。

  不用想都知道那丫頭正把鞋子踢在地上,呼啦啦地卷被窩呢。裝不理人,原來都在聽。得,這下不用請媒婆了。關福咧了咧嘴角,心裡頭一顆大石頭卸了地。

  第012章狼野柔情

  庚三少爺蒙眼射靶心,勇盛黑山獨眼掌柜的消息一夜之間奔走相告,所有的人都對庚武刮目相看,有津津樂道的,有唏噓讚嘆的,那在現場的人更是形容得有聲有色——

  “嘖,那箭術可了不得,大夥眼睛都來不及眨,一箭就讓果子撒了姑娘滿身紅,毫髮無損!”

  “是不簡單,你沒見他和那幫土匪稱兄道弟的樣子,黑掌柜的一根腿骨頭還是他接活的。那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竟然敬他三尺,還放出話來說,他日若混不下去,黑山上第二把交椅隨時等著他!”

  眾人想起庚武十七歲時的風清雅淡,再看他如今英武健碩滿身疤痕的凜凜風塵,不由對他這幾年的經歷生出了誹議。

  有去漠北一帶走過山貨的鏢客們只道,那東北大營坐落在森山密林之間,那塊地兒的土是黑的,樹有蒼天高,冬天的雪足足二尺來厚。那邊的漢子鬍子拉碴又野蠻,想活命的爺兒們通通沒少殺過人、喝過人血。庚武既能一路從大營里平安逃回來,身上又沒有盤纏,靠的就是這打家劫舍和殺人越貨!不然他怎麼拿不出一張正經公文來?

  秀荷本來就怕庚武,這下看見庚武更是躲得遠遠的了。

  她早先其實還不信,畢竟庚武還是少爺的時候清冷又乾淨,怎麼也想像不了鬍子拉碴的模樣。可是有一回她去屠宰場送酒,卻親眼看見庚武把一隻野豬活活撕成了兩半。

  那是個打雷的陰天,天上的閃電忽明忽暗,庚武穿一身黑衣站在閃電下,兩道劍眉凜凜的。修長雙臂將野豬倒掛,忽然左右一扯,碩大的野豬便被他輕鬆甩去了屠案上——啪!噴出來一地的黑血。

  他卻連眉眼都不眨,拍拍袖子擦擦汗,便把旁邊一碗濃黑的湯液咕嚕嚕灌進了嘴裡。他喝得甚快,好看的喉結一聳一聳的,回頭看見秀荷,竟然連碗也不藏。

  “你怎麼來了?”似乎有些錯愕的樣子,好像很驚訝她出現在這裡。

  “你……他……他們說你殺過人!”秀荷站在柵欄外,連話都說不齊整了。眼前的庚武唇角帶著黑汁,看起來就似那傳說中的鬼面夜叉。她想到庚武的大手還拍過自己的胸脯,他還用他喝過血的薄唇“親”過她、蹭過她,秀荷頓時感覺整個身子都沾染了獸味,冷到不行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有甚麼意思,猛獸倒是撕過不少。”庚武不明白秀荷何意,收起麻袋,隨意咕噥了一句。

  好了,不要再說了,果然就是這樣。秀荷把酒罈子一放,轉身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蠢丫頭,莫名其妙跑到跟前就為了說這麼一句話,一天到晚腦袋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庚武嘴角勾出一抹笑弧,冷冷地潑掉瓷碗裡的茶汁,走出了屠宰場。

  那野豬天天擾民,鄉民們合夥抓起來打死了,央自己順路背過來。剛才不過徒手甩去案板上,怎麼又和殺人扯上了?

  黑茶的香氣很快被雨水掩蓋,可惜秀荷沒有看到,秀荷以為庚武喝下去的是新殺的野豬血。

  她想,一個殺過人、喝過血、撕過猛獸的男人,必然天性里藏著嗜血和殘虐。還好自己看到了,不然不定還要被他清雋的外表怎樣蒙蔽。

  想著想著,忍不住又想起庚武長褲下那隻大得嚇人的硬東西。聽繡娘里的新媳婦說,那東西第一回弄進去,痛得能把人撕裂。秀荷知道一個沒出嫁的姑娘想這個,是一件很不對的事,但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能與庚武有半絲的牽扯。她得懸崖勒馬。

  “你爹我親自找媒婆算過,你和他八字正登對。那小子剛從牢里放出來,本來我也不想把你和他配一塊,那能怎麼辦呢?你身子都被他看過了,大晚上的又和他出去,你不想嫁給他,你不嫁給他還嫁給誰?”

  老關福再念念叨叨不厭其煩的時候,秀荷便底氣十足地頂了回去:“他殺過人,喝過血,當著我的面撕野豬,爹就不怕他日後打媳婦?”

  老關福一愣,繼而想到庚武那句“我娘倒挺喜歡她的”,便又虎虎地瞪著大眼道:“胡說,我見他看你的眼神不要太溫柔!那梅二小子要是再不上門提親,他庚武幾時湊齊了聘禮,我幾時就把你掃地出門!”

  阿爹最近都在滿世界造謠,逢人便說自己與庚家少爺八字怎麼登對,庚夫人又如何地喜歡自己一雙腳。福城的人暗地裡都開始管秀荷叫庚武媳婦,那眼神曖昧,秀荷連門都不想出,把繡包一挎,悶聲出了門。

  四月末的天氣,大中午太陽黃橙橙的,晚春挽著秀荷的胳膊一起去繡坊。天一熱人就犯瞌睡,街心上人不多,鋪子裡的掌柜們打著盹兒,兩個少女曼妙的身影便顯得很是耀眼。

  布莊老爺家的鋪子在加層,庚武在房頂上搭著屋樑。

  工友小黑努著嘴嬉笑暗示:“喏,喏,快看下面!”

  庚武順勢往下一覷,看到秀荷著一抹藕荷色窄袖小衫,正和小姐妹挽著手兒路過,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有趣的,忽而便湊在一處悄語打鬧。她走路總是端著腰骨兒,輕盈盈的。春末的衣裳薄,將那胸形勾勒得嬌挺挺的,不過分大,也不過分小,他這樣站在高處看她,只覺得剛好擺下一隻小茶盤。庚武不由多看了一眼。

  小黑擠眉弄眼的笑道:“看傻了吧?你瞧那對胸脯,嫩得誘人,揉起來可不得像搓麵團一樣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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