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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三郎略有遲疑,可見陳睿已經面露不善,只好先行退下。

  “百姓好不容易攢下的錢糧,都餵了那幫貪官口裡了!”

  大理寺外,群情激動。

  “五郡百姓的口糧,不是拿到北地餵貪官的!”

  “不查清楚軍餉的去向,這六十萬石糧食不能運!”

  “對!不能運!”

  國子監的學子不是普通的百姓,他們都是官宦世家出來的,因北地戰敗一案,家裡的長輩們多少都會討論幾句,而他們自然比普通百姓們知道的更多。

  北地戰敗一案,見朝廷只想處置一個宦官來結案,學生們知道後自然不會幹休。他們可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好糊弄,一個宦官能有多大的權利?!朝中諸公不把事情查清楚,他們就不走!哪怕御林軍來了,他們也要在大理寺前待著。

  “查清真相,不能讓陣亡的將士們寒心!”

  不知是誰喊出了這一句,大理寺門前的學子們更是激動起來。文死諫、武死戰,雖然他們還沒入仕,但正因如此,這群學子們拳拳報國之心才更加可貴。

  御林軍也不敢對著這些官宦子弟動武,只能不斷呵斥,然而論起比嗓門,國子監的學生們也不輸這些軍人。他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書生,尤其是國子監里君子六藝是全都要教的。射箭,駕車,對他們而言那是必修課。

  學子們在大理寺門前吵得翻天,連百姓都吸引過來了。這群學生們對著大理寺的官員們引經據典,對著老百姓則用著大白話告訴他們自己為何會聚集在此。

  京城裡的老百姓膽子本就比別處要大些。聽得學生們是為了北地陣亡的將士們喊冤,也顧不得許多,老百姓們沒法與官老爺們對峙,但都紛紛從家裡拿出茶水吃食送給國子監的學生們。

  這般動靜,唐愈也不由從武庫署里趕到大理寺門前。畢竟他的好友安少風與褚成元可都是國子監的學生。而且安少風之父還是國子監祭酒。唐愈頗為擔心兩位好友,卻沒有在靜坐的學子裡找到那二人。

  他又看了一會兒,決定去一趟國子監。

  剛到了國子監大門,卻見到一群御林軍已將國子監給圍住了。唐愈氣急,吼道:“你們知道這是那裡嗎?!國子監,乃天子門生,也是你們能圍的?!”

  那御林軍的將士卻道:“吾等正是奉旨前來請安祭酒大人的!”

  皇上不拿貪官,卻要拿祭酒大人。還留在國子監里的學生一起把祭酒護在里最裡面,各個憤憤不平。

  安祭酒卻道:“你們……哎……老夫只是入宮覲見皇上,你們不必如此。”

  最終安祭酒還是跟隨御林軍一道入了宮,御林軍雖不限制國子監里的學生出入,但每日在此處巡查的兵馬卻增加了不少。

  唐愈見到褚成元和安少風,不由道:“你們……你們做什麼要攙和到北地軍餉里去?!那就是個火坑,旁人避都唯恐避之不及!”

  安少風道:“國難當頭,難道還要我們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念書嗎?!聖上的兩道旨意明顯是治標不治本!”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穩定民心!”唐愈道。

  褚成元卻道:“唐兄此言差矣,民心是重要,但若不查明真相,這民心也穩不下來。今兒皇上讓少府出了白銀五十萬兩,難道明天還要讓少府繼續出白銀五十萬兩馬?根兒上去治,再多的錢糧,也穩不住民心。”

  “就是。”安少風道,“如今這般光景,褚兄家裡都知道為國分憂解難,從池安運鹽五萬石,朝中諸公卻只想著推出一個楊若愚就此了事,哪有那麼便宜!”

  唐愈見全勸不住,只得囑咐此二人千萬不要去大理寺門前胡鬧。安祭酒已經入宮了,安少風最好趕緊回家,免得讓府里老夫人更著急。而褚成元,他身份池安褚氏留在京城裡的質子,不論是為了褚家,還是為了自己的性命,都不能過分攙和到此事中。

  安、褚二人知道唐愈是真心替他們打算,也只好先答應下來。

  只是國子監祭酒明明是奉旨入宮,不知為何卻被傳成了被皇上派御林軍捉拿入宮。這下,更是捅了馬蜂窩。

  圍在國子監門口的學子們哪裡肯善罷甘休,竟是要往裡沖。

  張羨弛看著這般景象,恨道:“一群傻子,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啊!”奈何他也不能像對付普通小民那樣驅散這群學子,只能不斷派人圍住激動的學生們。

  陳睿也感到了事件的棘手。知道了外面的流言後,氣得他又動了怒,幾個手腳不利落的內侍遭了秧,都被拖出去打了板子。

  陳睿火速命安祭酒到大理寺去主持局面,將學生們勸回去。這次他下了一道明旨,擔心又被曲解,特地命傳旨天使與安祭酒一同去。

  學生們見祭酒大人平安回來,這才稍稍放了心。並在祭酒的勸說下,決定先散去,畢竟鬧了這么半天,也知道貪墨案也不是一時能審清楚的,他們要的也無非是朝廷的一個態度。

  經學生們的一鬧,九卿們更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力去清點北地軍餉。不能說因為學生們鬧了,現在的幾十萬糧食就真不運往北地了。

  這一清點,還真清點出了一些問題。

  由皇上親自承諾,少府庫一力擔當的五十萬兩白銀,竟然有所短缺,真正運出庫的才不到二十萬兩!

  這下,炸鍋了!

  方少府跪在殿下,不斷為自己辯駁:“少府銀庫內原本的銀錢就不多,聖上為了撫恤北地將士要求少府這邊一力承擔,而大司農那邊清點出來的撫恤銀兩卻高達五十萬,下官想著,可以先拆借,分批運去北地,便答應了。皇上明鑑,下官沒有貪一分銀子,誰也沒有說那五十萬兩銀子是需要一口氣撥下的啊!”

  是的,就連陳睿也沒有在明旨里說五十萬兩銀子要一口氣運出,然而百姓們確實這樣認為了!難道現在還要他再下到旨意,皇上說自掏腰包撫恤北地陣亡將士,真是對不起哦,一口氣拿不出五十萬兩銀子,咱們可以打個商量,先拿二十萬,後續的三十萬兩銀子,分批再給?!

  他皇帝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不管如何,朕要看著這五十萬兩銀子,一分都不得少。若是少了一份,你方少府多少家產,就全充進去吧!看能填多少!”

  “皇上——!”

  方少府哭喊著,然而陳睿已經不想在聽他多言。

  方少府原本想著利用拆借之名,挪用其他項目的銀錢,來填北地的坑。這種事他以前不少做,少府管的是皇帝的私庫,沒有幾個人敢真正來查皇帝的帳。而他只需要將帳目弄平即可。至於挪用的銀兩,待到明年稅銀入京,自然可以填上。

  卻不料,這次由國子監學子引出來的清查北地貪墨案,北地貪墨的影子還沒查出來,他這個在京城裡的少府第一個被坑了進去。

  京城裡,永安王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平了不少:“咱們的皇上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啊,他那庫里既然沒那麼多銀錢,幹嘛吹那麼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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