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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月月聞言,頗為不解看向許墨,不過見她一副老神無事樣子,只好壓下心中的疑問。

  奶娘心中有愧,搶著去小玉哪兒弄辱水。等熱好,端來,許墨剛哄好餓哭的孩子。

  此時正好是飯點,許墨接過碗,便打發了其他人去吃飯,只留下了張月月在身邊伺候。她看著手中滿滿一碗辱水,頓了幾秒,然後才挖了一勺聞了聞,很純正的奶香味,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淡不可聞的怪味道。

  “拿去偷偷毀了,在想法子弄碗米粥過來。”許墨嘆了口氣,將勺子放回碗裡。人都是會變的,不管以前多良善,有了自己骨血就全然不一樣了,這就是人性。

  張月月很快弄來米粥,小傢伙不怎麼喜歡喝,許墨放了些糖水進去,他才勉強喝完。

  肚子吃飽,小傢伙睡下。許墨喚來奶娘抱走孩子,便對張月月道:“這幾天你暗地看著孩子。”

  張月月還沒反映過來,便又聽許墨道:“我要證據確鑿,懂?”

  “奴婢明白。”

  人性的貪婪和不知足,讓很多人放棄改過的機會,許墨想起以前,總是下不去狠手,她一次次退讓,不過是期望那個被自己當親人看待的人能夠適可而止,只是她終究未能如願。

  她想,該結束了。

  距離孩子滿月起名,世襲爵位還剩幾天,許墨想了想,便連著幾天留下孩子,帶著張月月出府,不過兩人一出去,張月月便偷偷潛回府,但一直沒什麼異常。這日許墨第三家私房菜店開業,她如常出府,中途依然讓張月月潛回。

  只是這次沒過多久,張月月便讓吉祥來找了她回去。

  匆匆趕回府,就看見手臂纏著綁帶的張月月,她單手抱著哭得厲害的孩子,許墨連忙上前抱過孩子,“怎麼受傷了?寶寶是不是……”

  “小少爺沒傷著,不過玉主子中了你設在搖床上的暗器,她是想在小少爺身上刺一根繡花針。”張月月臉色不好看,顯然是手臂上流著不少血,應該傷的不輕,她拿出一根繡花針,很細,也很長,扎進人身體裡,不說,怕是誰也不知道。

  許墨臉色大變,她沒想過小玉這麼狠,為了不讓寶寶世襲爵位,竟能這般狠心對一個還沒滿月的孩子,這還是小玉?不覺又想起那日黑衣人殺小玉,她東躲**,卻也沒讓人傷到。

  也許……許墨很不想承認心中猜想的那個事實,她怕承認了,就得審視以前,更怕那個總是跟著自己身後,說著一輩子陪著自己的孩子再也回不來,或者該說,怕那一切都是假象。

  “玉主子傷的不輕,主子去看看吧。”張月月見許墨哄好孩子,卻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心中多少猜到她的掙扎。

  許墨默默站了會兒,最後才把懷中苦累睡下的孩子遞給張月月,然後走進小玉房裡。

  房裡有濃濃的血腥味,小玉躺在床上,胸口處還插著斷箭,那是許墨琢磨了一晚上才安在寶寶搖床上的,只要有人心懷不軌拿著鐵器靠近,就會彈出來。

  “為什麼?”許墨站了半天,最終問了出來。

  小玉看著她,痛疼讓她眼神有些潰散,“我受夠了卑微的生活,那種餓了沒東西吃,冷了只能窩在稻糙里,沒錢買藥被人壓在地上猥瑣的日子,我怕了。”

  “這不是殺人的理由。”許墨仰頭,莫名覺得眼熱。

  小玉嗤笑:“你們生來富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不用愁生計,我不同,我想要活得比你們好,就得自己去爭,拿命去爭,拿命去賭。我有明哥兒,我不可以輸。”

  “雜貨房那個晚上,你知不知道簡單在那裡?”提起簡單那孩子,許墨突然想起那一夜,她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那一夜,她抱小玉上床的時候,小玉還穿著白天幹活的布鞋,當時她一直愧疚,都沒在意。如今想來,還真是有些諷刺。

  “知道。”小玉沒反駁,她眼光微閃,應該也是想起許墨在她醒來扇自己的那巴掌。

  許墨背過身,啞聲道:“原來,如此。你還真是煞費苦心,想必扳指被趙氏的人發現,也是你故意的吧?不然你從來不在趙氏房裡人洗衣的時候去洗衣,那天怎就突然去了呢。”

  小玉默了下,哆嗦著道:“太太對大爺……我不能讓她知道我有孩子,你都不知道太太的手段,她想一個人死,都不用見血,當初我們被王府選中,她整整馴了我們半個月,什麼手段都有,我這輩子都不想在受一次。”

  許墨聽出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但是依然背對著身,“小玉,你不信我,所以你步步為營地算計著,連我一起算計著……我從來沒懷疑過你,我曾經說過的話也都是真的。”

  “對不起……”小玉想在許府,許墨性子雖然不好,對她卻是極好,有什麼都會想著她,雖然那時候她是去監視許府的,卻也是她過的最安樂幸福的四年。

  許墨甩頭,扯著嘴角道:“你不用說對不起,我該謝謝你的,沒有你,我還真當不了這侯府的女主人……”

  說完,她轉身就走。

  小玉叫著她,惴惴了很久,才道“小姐,對不起,那次去寺廟燒香,我暗示過你別去的。”

  許墨腳下一愣,許久才道:“你想道歉的人,早已死在土匪窩了。”

  出了小玉的屋子,許墨接過張月月懷裡的熟睡的孩子,望著孩子安詳的睡顏,想起最近這些事,和那些死去的人,眼眶酸澀得只掉淚。

  強忍了忍,許墨抬起頭,淚意已被壓了回去,神色淡然,她說:“找大夫來幫她看看。”

  她話剛說完,屋裡便響了聲,張月月連忙進去看,然後沒過一會兒便出來了,“主子,玉主子自殺了。”

  許墨攏緊懷裡的孩子,愣愣地看著房門,終究沒再踏進去,“好生……葬了。”

  此事之後,寶寶滿月,正式起名為簡安,世襲爵位。

  而許墨,按理說已經是侯府的女主人,但不知為何朝廷一直沒下封,她也不甚在意,一如既往過著日子。偶爾忙些生意,多數都用來照顧兩個孩子。

  簡單一直沒回京,許墨雇了人專門打聽戰事,前日剛得到消息,邊疆糧糙被敵軍燒毀,正連連催朝堂送糧糙,但是朝堂一直沒動靜,也不知在搞什麼。

  許墨本來想進宮問問太子的,可一直被太子忙正事被拒宮門外,她只好又派人去打聽,最後才得知,朝堂沒多餘庫銀備糧糙。

  對此,許墨有些懷疑,國庫雖然沒銀子,太子還有錢莊,不應該沒銀子備糧糙才是。

  這樣想著,她便又讓人去打聽了一下錢莊,方才發現,錢莊竟然像是快倒閉。大驚之餘,她這才明白,邊疆戰事持續了幾個月,國庫備用不齊的,全是錢莊在補貼,太子現在是真的沒銀子在補齊那些被燒的糧糙。

  許墨攬著兩個孩子,不覺想起簡單,最終嘆了口氣,準備自己來籌糧糙。

  許墨幾乎賣力手中所有的產業,才籌齊一部分糧糙,匆匆讓太子送去邊疆。又過了半月,邊疆戰事總算結束,西岐完敗,從此成為大齊附屬國。

  但當大軍班師回朝,許墨才知道簡單竟然和西岐新帝在隆起崖一戰同歸於盡,又是因為支援的大軍沒能如時趕到的緣故。

  不過上次是做戲,簡單是假死,但這次,卻是真的。

  許墨渾渾噩噩地跑出府,不要命地闖進宮,正好堵上當時身為救援大軍將領的嚴氏,她抖著聲問道:“為什麼?你不是簡家舊部嗎?”

  嚴氏一身紅衣鎧甲,滿臉的風塵僕僕,想來剛從殿裡出來,她看著痛心疾首的許墨,許久才收回目光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是太子送進侯府的。

  ☆、56大結局

  下意識倒退兩步,許墨看著面不改色的嚴氏,心中莫名覺得不安,她定定心神,顫抖著聲音問道:“什麼……什麼意思?”

  嚴氏抿嘴,又是許久才道:“大齊不需要,也不能要一個無需帥印便能號令三軍的侯府子弟。”

  “是殿下的……”許墨臉上陡變,不覺想起太子以往作為,好似簡單每次出征都是太子的意思,平陽王之亂也都是太子在料理,他甚至早早備好錢莊對抗錢家……這些,以前因為信任太子,所以不覺得什麼,如今想來,還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什麼時候開始把算計在內的?”許墨感覺胸悶,憋屈讓她暴躁的想嘶喊,但是她忍住了。

  嚴氏避開她的目光,如實答道“從你拒絕陛下入宮,毅然要嫁給二爺開始。許墨,陛下本來只想奪了大爺的兵權,不動人的……是你讓他下了狠心。”

  “所以……我的愛才是殺死簡單的兇手!”許墨的臉色一下慘白,指尖刺進肉里都不自覺。心口處疼得她眼眶酸澀,緩緩伸手捂著,好似如此便能減輕她的痛楚,饒恕她的罪過。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許墨卻始終沒讓流下一滴。她默默轉身,仰頭看天,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聲說不出的悲痛和淒涼。

  笑完,她將被指甲刺得血淋淋的手攏進衣袖,回身,語氣平淡地道:“我用眼看人,殿下卻用心給我上了一課。真不愧是皇家人,我——受教了!”

  不遠處,太子聞言,險些掰碎旁邊的石獅子。

  “許墨你府上有……”嚴氏見她說完,冷冷地撇了眼後面,竟然轉身就走,忙出聲道:“你別亂來,陛下不可能讓你走的……”

  許墨止步,冷聲說道:“我不會走,我只會讓他後悔斬糙沒除根!”

  回到府上,許墨依然一身冷氣罩著,僕人們見她面色不善,個個大氣也不敢出。

  時至晚秋,枯黃色的樹葉掉落在她肩頭,許墨恍惚地走著,卻依然覺得周邊安靜的可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座人聲鼎沸的宅院變得如此寂寥了?沒了趙氏簡靜,沒了許砂小玉,也沒了簡單,只剩下她一個人孤單地留在這兒,想走都走不了。

  回想這一路走來,簡靜的厭惡,許砂的哀求,小玉的背叛,太子的利用,他們每個人都當她是許墨,然後理所當然地傷害。而那個唯一不把她當許墨的男人,那個從來不傷她,不騙她的男人,卻被自己害死了。

  她蹲在地上,抱著頭,想哭,卻不敢把眼淚流下來。

  腦袋沉甸甸的,依稀還能想起那日簡單說帶她走的神情,他說的那麼堅定,定是早猜到太子的心思吧……要不是自己因為小玉不願意跟他走,也許他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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