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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謠?你到我這兒來,找民謠女歌手?”老闆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比了個彈吉他的姿勢,“沒聽說過。小姐,你還是去網上搜一搜,說不定人家有個粉絲公共號什麼的。”

  何嵐氳還想再問,刺耳的音樂聲忽然響起,震得她耳朵里嗡嗡一陣響。兩個長發樂手挎著電吉他和貝斯跳進樂池裡開始演奏,服裝一道道黑白相間,十分奇特——她就著昏暗閃爍的燈光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發現他們穿的是一條一條的皮繩,或許根本算不上是衣服。

  她的酒意頓時清醒了一些,起身離座,被後面湧進來的人撞了個趔趄。那人絲毫未覺,只是興奮地圍到樂池邊,跟著其他人一起揮手呼喊。

  樂隊表演開始了,酒吧里聚滿了人——無一例外,全都是男人,有的還是成雙成對結伴而來,做著親昵曖昧的動作。

  何嵐氳終於明白老闆為什麼說她不該來這裡了。這是一家Gay吧,而且是……不太好描述的那種。

  她買完單貼著牆根逆人流擠出酒吧,冷風一吹,便覺得頭重腳輕足底打飄。那杯老闆親手調的酒居然價格不菲,讓她的錢包頓時癟了一大半。斜對面是另一家夜店,擴音器的分貝比這邊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搜尋引擎上叫呂瑤的人有一千多個,但沒有哪個是她要找的人。穆遼遠遇到呂瑤的時候,她已經是圈內小有名氣的駐唱歌手,參加過幾個選秀節目,粉絲不少。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哪裡出錯了?

  她改變的只是讓穆遼遠遇不到呂瑤,如今呂瑤確實沒有出現,別的也都跟她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一模一樣。如果這世界是一個系統,它無疑具有強大的自我糾錯能力。

  只除了……年齡忽然變大了三歲的岳凌霆。

  一個微小的細節,或許一切都已不同。

  此時她再去回憶四年前和岳凌霆短暫相識的幾個月,又覺得模模糊糊的,仿佛兩份記憶重影疊在了一起,讓她辨不清其中的細節,更無從驗證哪裡不一樣。

  難道避不開的,還是要從他身上入手?

  她不想和他有更多瓜葛,尤其是……聽說了那個矯情版何嵐氳的矯情故事之後。

  這件事太突然,打亂了她的陣腳,以至於和穆遼遠再一次分手,她都無法集中精神去悲傷或思考。

  此刻酒精的微醺才讓她鬆懈下來,好像忽然卸下了重擔,渾身輕飄飄的。這個擔子她挑了兩年,臥薪嘗膽、忍辱負重,她以為自己終於逆襲成功,她改變了過去、挽回了變心的未婚夫。然而這失而復得的輕鬆喜悅只維持了短短三天,又向著她不期望的深淵繼續滑下去,連她的憤怒憎怨都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無處著落宣洩。

  下一步該去哪兒?該做什麼?

  她不知道。負重前行的人生忽然失去了目標,四下無著。

  烈酒上頭,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暈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斑,她飄飄然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雲里,行走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裡。

  一團絢爛的金色光芒忽然出現在視野里,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努力撐開眼皮定睛去看,路邊突兀地立著一隻放大的貓眼面具,每一顆裝飾珠子就是一盞金色小燈,閃爍生光。

  何嵐氳覺得那面具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夢裡?前世?

  她兩腿打飄站不穩,旁邊有人過來扶住她:“歡迎光臨遇見。我們正在舉辦化裝party,美女進來玩嗎?”

  “遇見?”混雜的噪音震得她腦子裡嗡嗡響,“遇見什麼?”

  “遇見你想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女主洗白了嗎?

  沒有。

  第11章

  她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人影。一個年輕的小男生,個子不高,穿白襯衣、西褲,打領結,頭髮染成棕色,厚劉海遮住額頭眉毛,臉上戴一個與路邊模型同款的黑色面具。

  模型是他們的廣告牌,後方牆壁上掛著霓虹燈管店名:遇見,come across.店裡人影憧憧,有許多戴面具的影子在晃動,有的是金色,有的是黑色。

  她再去看四周,又都是模糊扭曲的,只有這家店門口這一小塊地方看得清晰,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去路。

  遇見你想見的人。

  她鬼使神差般地接過男生遞給她的金色面具戴上,走進這家店裡。身後有人也想跟著進來,被侍應生攔住:“對不起,我們只接待女賓……”

  進門立刻有一個戴黑面具的瘦高男孩迎上來,把她帶到邊上空餘的沙發座。路帶到了,人卻不走,在她身邊坐下來,熟練地翻出酒具在茶几上擺好,然後偎到她身邊:“姐姐是第一次來嗎?”

  沙發座低矮,羽絨坐墊鬆軟深陷,她坐下去就起不來了,腦袋更暈:“我……找人。”

  “姐姐想找的人是誰?”

  她想找誰?呂瑤?綠夭?……霆?

  她忽然想不起來他完整的名字了,只記得一個字,霆。

  “霆……呂瑤。”

  男孩抱著她的胳膊,靠得更緊,甜膩膩地說:“從現在起,我就叫霆呂瑤了。”

  這個怪異的組合詞讓她稍稍清醒過來。她環顧四周,發現有許多類似裝束的服務生,每人或二三人接待一位戴金色面具的女客,女士則裝束各異。

  何嵐氳有點明白……這是一家什麼店了。

  進來了想直接走是不可能的,起碼得消費一瓶酒,那麼順便體驗一下服務……也不賴。

  男孩把手伸到她背後,輕輕攬住她的肩:“姐姐到了我們這裡,就把不開心的事都忘了吧。要不要喝點酒?”

  他的聲音和門口迎賓的小男生別無二致,都是刻意訓練出來的少年音腔調。這個男孩身材要更好一些,腿很長,頭髮是黃色的,下巴尖尖,黑色面具里露出深色的眼影和上挑的眼線。

  如果不看髮型和身高,她根本分不出來他們誰是誰。

  他的胸前別著一塊小小的名牌,但光線太暗,她又醉得眼暈,看不清上面的字。“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霆呂瑤呀,姐姐這麼快就忘了嗎?”

  她竟然無言以對:“你們……都戴著面具接待客人?”

  男孩見她很放鬆,並沒有排斥不滿,又往她身上靠近些,輕撫她的上臂:“姐姐不喜歡我戴面具嗎?那我就不戴。”

  其實摘掉了面具,她也記不住他的臉。

  他接著湊近她耳邊,用撒嬌的口吻吹著氣說:“我身上但凡有姐姐不喜歡的,都可以拿掉。”

  他穿著和其他人一式的白襯衫和西褲,打著領結,緊身的襯衫愈顯得上身纖細瘦弱。何嵐氳伸手在他胸口擰了一把,捏到堅硬單薄的胸骨。

  男孩吃痛捂住胸口。她笑得花枝亂顫,對他大聲說:“你不是我想見的人,姐姐對你沒興趣。開一瓶酒算你的,喝完就讓我走吧。”

  旁邊的人也跟著鬨笑,把不受歡迎的男孩擠到一邊,搶著開瓶倒酒去餵她。酒杯到了嘴邊,她湊上去正要喝,沙發後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把那杯酒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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