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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沒有想到,高饒反黨事件成了新的爆發點,這一切又被重新翻了出來,而且上綱上線,成了莫大的罪名。

  在多日嚴厲的審訊之後,另外來了兩個40來歲的人,從其講話口氣判斷不是公安部的,其一說:“饒漱石、潘漢年負路線之責,揚帆是主謀,你是執行。”

  是的,解放上海之初,“以特反特”作為對敵隱蔽鬥爭的策略和手段,是中共上海市委書記饒漱石提出,經過市委會議認可的。其實,饒漱石這樣做,是有中共中央1943年文件指示根據的。

  我被關押600天後,審訊員以一種特別的神情告訴我,已查明潘漢年是個“內奸”,揚帆是個“奸細”。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1961年3月,我從報紙上看到政府特赦一批戰犯,溥儀、溥傑、杜聿明、王耀武及特務康澤等均被開釋,而我仍被久懸不結,氣得大口吐血,立時寫信給中央監察委員會據理力爭,但沒有下文。到五一節我又寫報告,翌日放我出來。關押了6年零1個月後,我被以執行“內奸”潘漢年、揚帆指示,“包庇反革命”的罪名免於起訴。

  1963年得知潘漢年和夫人董慧亦獲釋,住在北京團河農場,半自由狀態。揚帆則因拒不認罪,仍在獄中。“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我重被收監,長期關押達7年半,潘、揚更被“四人幫”重新判處重刑,受盡摧殘折磨。直至1982年8月,中共中央頒發《關於為潘漢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復名譽的通知》(遺憾的是潘漢年和董慧已先後在1977年4月、1979年2月與世長辭),這件歷時長達27年的共和國第一冤案,才算了結。

  歷史是怎樣被顛倒的

  上海解放初期,潘漢年同志任中共上海市委常委、副書記,華東局和上海市委社會部部長、市委保衛委員會副書記、書記。在他直接領導上海市公安局工作之後,我才同他有工作上的聯繫,但他的名字,我則敬仰已久。

  記得1938年在皖南新四軍軍部,當時我還是一個參軍不久的小青年。有位同志故意問我:“你知道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駐福建人民政府的‘首任大使’是誰?”我目瞪口呆回答不出。他逗著我說;“潘漢年同志代表我們黨同福建地方實力派陳銘樞和蔡廷鍇談判,實際上他相當於蘇維埃駐福建人民政府的‘大使’呀!”

  1943年。我在淮南解放區黃花塘軍部參加整風學習,潘漢年給華中局和軍部幹部作輔導報告。報告中引證黨在第一次大革命失敗後,左傾機會主義給黨的事業所造成的嚴重損失,使大家深受啟發和教育。有一段時間,在晚飯後,我到黃花塘去,經常看到陳毅軍長和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潘漢年一面在田野散步,一面熱烈交談。這些昔日美好的記憶,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1949年5月,解放軍“挾全國勝利之餘威,軍臨上海”(陳毅同志壯語)。潘漢年任上海市軍事管制委員會秘書長,副市長,日常事務千頭萬緒,可是他才華卓越,日理萬機,處理問題幹練,遇事沉著不亂,從容不迫,有條不紊,駕馭自如。在上海剛解放的那些日子裡,潘漢年同志始終指揮著我們度過一個個戰鬥的日日夜夜,領導著我們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

  上海是中國最大的城市,敵對勢力嘲笑我們“共產黨只能管農村,管不了城市”。尤其是這座東方著名的大城市。舊上海是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基地,也是國民黨反動派特務統治的大本營。光特務組織就有軍統、中統、國防部二廳、蔣經國、陸京士和毛森等系統28個主要單位,特務分子累萬。此外,還有一大批反動黨團骨幹,盤根錯節的蔣幫餘孽和黑社會勢力。面對這樣複雜的情況,5月9日,揚帆傳達了華東局關於接管上海的方針政策,從而提高了我們的思想,澄清了一些不正確的認識。

  華東局指示,要我們首先從思想上明確依靠誰,團結誰,向誰鬥爭這個根本性問題。指出進城以後,必須堅決依靠工人階級,團結其他勞動人民,爭取知識分子,爭取儘可能多的民族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以便與帝國主義和官僚資產階級進行鬥爭,如果這個問題處理不當,就要犯原則錯誤。其次,亦要看到上海的情況十分複雜,社會改造要逐步進行,一定要分辯是非輕重,穩步前進,如果這個問題處理不好,就要犯策略上的錯誤。

  華東局還指出,我們解放城市是從外部打進去,群眾既會熱烈擁護我們,但在思想上、政治上準備又不夠,所以進城後對社會改造不能操之過急,以免使自己陷於孤立。因此,進城後先集中力量做三件事:(1)消除反動派的殘餘勢力,安定人心,安定社會秩序,安定人民生活。(2)把國民黨的機構接收過來並且管理好。(3)迅速恢復和發展生產,恢復交通運輸。

  潘漢年同志是堅定地貫徹這些方針的。

  當時,我們的處境仍很困難,國民黨政權雖土崩瓦解,但仍憑藉美國的支持,不甘心失敗,對上海實行海上封鎖,空中轟炸,作垂死的掙扎。800萬蔣軍大部被消滅,殘存的反革命勢力發生分化,一部分消聲匿跡,另外一部分則繼續瘋狂破壞,散兵游勇趁火打劫,經濟罪犯囂張放肆,搗亂金融,哄抬物價。反革命特務間諜有的分散潛伏隱蔽活動,有的冒名接管,破壞解放軍聲譽。美蔣特務機關預伏的特務電台,每天同台灣秘密通電,供給情報,提供氣象信息。反動統治的殘渣餘孽造謠惑眾,煽動不滿,甚至進行猖狂的反革命糾合。台灣、舟山敵人更不斷派遣特務潛入上海,妄圖對華東、上海軍政首長、公安局長、起義將領、進步民主人士、文化人士等進行暗殺,並在鬧市投擲炸彈、製造重大事件。這一切,給我們對上海這個爛攤子進行全面接管、整頓和恢復增加了重重困難。但是新生的人民政權發揮著強大的威力,敵人的任何企圖未能得逞。全市沒有一個黨政軍首長、一個知名人士遭到敵人的暗害。在我們的連續打擊下,敵人紛紛瓦解向我投降,社會秩序迅速安定,人民開始安居樂業,生產逐漸恢復。這一勝利的獲得,歸功於黨中央政策方針的正確,亦與陳毅市長和他的主要得力助手潘漢年同志的卓越領導分不開的。我們這些歷史的見證人,對漢年同志在這條戰線上的業績是終生難忘的。在那些戰鬥的日子裡,他經常聽取軍警關於治安和保衛工作的匯報,並及時給予正確的指示,而且還常常親自上陣指導反間諜鬥爭。例如:在同反革命特務分子作鬥爭的問題上,根據當時我們處於敵情不甚明了,群眾還未發動起來,以及我們力量尚未組織好的情況,漢年同志參與制定的軍管會治字第12號布告,主要是打擊現行反革命的破壞行動,歷史已經證明這樣做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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