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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0年8月,左翼文化總同盟成立,這是我國革命的進步的文藝工作者的第一次大團結,也是左聯、社聯、劇聯等文化團體統一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進行活動。潘漢年為“文總”書記。他還先後擔任“中國自由運動大同盟”執委、“中國反帝大同盟”黨組書記、左聯黨團書記、江蘇省委宣傳部長等職,直至1931年調往中央特科。在以後漫長的歲月里,潘漢年雖然離開文壇,但他沒有放下手中的筆桿,他的短論雜文仍不時出現在《救亡日報》、《聯合晚報》、《文革》等報刊上。

  潘漢年自擔任中央文委書記以來,團結和率領文化界黨員、進步人士,衝破國民黨政府的文化“圍剿”,繼承五四文學革命的傳統,倡導無產階級革命文學,擴大黨對左翼文化界的影響,培育了一支浩浩蕩蕩、堅不可摧的文化生力軍,不愧為中國左翼文化運動的奠基人。

  2.5 文藝通信①

  ①本文原載1929年10月15日上海現代書局出版的《現代小說》第3卷第1期“十月擴充紀念特號”。

  ——普羅文學題材問題

  潘漢年××:

  將近兩年了,我蟄居上海,沒有離開一步,這次為著要見你,居然使我與上海有三天的小別。在這短短的三天中,我們什麼都談到了,可是什麼都沒有談得詳盡。此刻我又離你歸來,孤孤的一人坐在滬寧車中,我遙望著郊外的野景,自然的美好,並不引我入勝,——或者說它不會令我神往,盤旋於我心頭的,只是那別後的惆悵!

  我的鄰座是兩位大學生模樣的青年,他倆有時候低首看書,有時候便談論所看到書里內容的感想。車過了蘇州,他倆大概是感到疲倦,各自拋棄了書本,只是閒談,最初是談唯物史觀與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科學,由這哲學問題,忽然又扯到文學上來了,一個是說明文學的必然有階級性,他痛低新月派梁實秋否認文學有階級性錯誤,及金屋派否認文學沒有時代性的謬論;一個是懷疑現在的中國,是否能夠產生Proletarian文學?

  他說:“我是承認普羅(無產階級)文學的,但是中國的Proletarian文化程度是如此落後,很少有幾個認識一個大字,現在他們怎麼會有文學產生呢?”

  另一個青年說:“我想普羅文學並不一定是只有Proletarian自身會產生,你我假如對於他們的生活,有了實際的認識與同情,根據他們日常所感受被壓迫與慘痛的生活經驗來創作,這就是普羅文學了!”

  “那末只有描寫被壓迫的勞苦群眾的生活與反抗就算普羅文學了?”

  “對啦,普羅文學是普羅自己的呼聲。”

  “這一年來,高談普羅文學理論的人很多,擁護普羅文學的人也很多,以普羅文學自命的創作家也很多,為甚始終不見普羅文學的成績呢?就是在報章雜誌上偶爾見著一二篇,大都還是以小布爾喬亞同情於普羅的描寫而已。”

  “什麼都要慢慢的來,一種新的運動發展是很不容易的,譬如現在我們認定唯物史觀的哲學是正確的,可是還有不少唯心論的教授們在那裡正努力開倒車工作!”

  我很仔細的聽他們談,很有興趣的注意他們所談的一切,不幸談到這裡,他們的話頭不曉得怎樣漸漸轉變到戀愛問題上去了,他們聚精會神的暢談三角戀愛了!——一定的,青年閒談的方法,開始不管你提出什麼問題來談,結尾必然以談戀愛來下場。

  我聽了他們關於普羅文學一段的談話,我便想起普羅文學這一口號是深深的被多少人誤解了!尤其是“什麼題材是普羅文學”的理解,在我們許多愛好文學的青年中間是有一種一致錯誤的傾向,譬如上述那兩個青年,他們是把普羅文學限制於普羅生活的描寫,這是怎樣一個似是而非的誤解!

  關於這一點,我們面談的時候,我也沒有詳詳細細的告訴你,現在我受了他倆談論的啟示,順便再和你談談,反正孤寂地坐在車中正感著無聊,我樂得借筆與紙來排遣我心頭的悵惘。

  世界資本主義發展的過程,到今日正遇著Proletarian的抬頭,由這一個矛盾,我們知道無產階級是有它獨立的、不同於其他階級的觀念形態。因此亦就有他本階級的藝術,所以要分別什麼是普羅文學,就應當看他創作的立場是不是以普羅自身階級的觀念形態而出發,而不是離開了這一基點,只是拿創作的題材是否寫普羅生活為標準。在過去,資產階級與封建思想的文學史,並不缺少描寫被壓迫的勞苦群眾生活的文藝,我們為甚不承認它是普羅文學呢?就是因為它並不是把握得無產階級的觀念形態來出發,只是懷抱一點慈悲心腸而哼出那同情的呼聲,換句話說,站在他們自己的階級意識上,看不慣有這樣可悲可憫的人類生活罷了!

  在普羅文學的範圍中,不是僅僅以無產階級生活為題材,根據普羅自身的階級意識,還要去理解去批判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切現存的社會生活,它應當反抗壓迫階級的兇殘,暴露資產階級與封建地主階級的醜惡,反對帝國主義的陰謀侵略……總之,現在中國所有壓迫,束縛,侵略,阻礙無產階級利益的對象,都是我們普羅文學的題材。正是與中國現階段的革命性質及其任務是一致的。我借樊仲雲先生的話總結一句:“凡能以普羅列塔利亞(Proletarian)的觀點,觀察事物,筆之於書的,亦盡可說是普羅文學。”(見《小說月報))20卷1號《通過了十字街頭》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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