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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國柱說了半天,早已是飢腸轆轆了。聽皇上這麼一說,他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先低頭聞了一聞:「嗯!香,香極了。」

  「哈,萬一你這隻阿其那吃雞湯麵吃上了癮,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還不得把朕給吃窮嘍?」福臨笑著在一旁打趣,卻不料李國柱「哎喲」一聲,手捂著嘴直叫喚,筷子掉到了地上。

  「又是怎麼啦?胃酸了?嗨,你這狗奴才倒還真難侍候!」福臨又是氣又是好笑,用熱手巾揩著臉和手,不經意地問著。

  「萬歲爺,奴才,奴才的舌頭被燙著啦,疼呀!哎喲娘喲。」李國柱疼得頭直搖,雙腳直跳,早已忘了在御前的規矩了。

  「吃雞湯麵給燙的?」福臨這才恍然大悟,這雞湯麵看似一點兒熱氣不冒,實際上是被面上的一層油給封住了,裡頭的湯麵燙著咧。這李國柱剛才只顧著說話,又是頭一糟吃這雞湯麵,難怪他被燙得直蹦了。

  「沒用的奴才,下去吧,從御膳房弄些冰塊放嘴裡含著,過一會子就不疼了。把這些飯菜都撤了吧!」

  幼主順治總算用完了早膳,此刻他精神飽滿地走進了乾清宮正殿,在「正大光明」匾下的龍椅上坐穩之後,太監吳良輔扯著尖細的嗓子喊了聲來:「上朝!」

  此刻,乾清門外正跪著一排又一排的滿漢大臣,只有穿黃馬褂的帶刀侍衛們遠遠地站著,當然,還有一些忙裡忙外進進出出的當值太監們也站著,看來他們這會兒的身份比滿朝的文武還要尊貴。乾清門是後三宮的正門,座北朝南,門前是廣場,兩側有偏殿。宮門外兩側的十口金光閃閃的鎏金大銅缸,背襯著紅色宮牆,耀目生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在殿內三叩九跪,山呼萬歲。金漆九龍寶座上的少年天子目光炯炯,朗聲說道:「眾卿家有本即奏,無本退朝!」

  老臣范文程聞聽一愣:皇上這話是怎麼說的?幾十天不上朝了,地方上的奏本、南方的戰事等等堆積如山,可皇上倒不緊不慢的多急人哪!

  「卑職有本上奏!」兩黃旗大臣索尼瓮聲瓮氣地說著,上前幾步將摺子交給了徹前大太監吳良輔。

  吳良輔低頭雙手將摺子捧給福臨,福臨一擺手:「索將軍所奏何事呀?」

  「卑職聽說睿王在生前為了處理朝政,已擅將象徵著至高無上權力的信符和賞功冊等帶到了王府,卑職以為皇上應立即收回這些信符,以防為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鄭親王,你的意見呢?」

  「承蒙皇上錯愛,老夫以為此事事關重大,皇上應即刻遣臣收回信符和賞功冊!」濟爾哈朗灰白的鬍子修得十分整齊,看得出他的精神很好。

  「好!就依你二人之見,著大學士寧完我即刻帶人去睿王府,將信符和賞功冊收回大內,不得有誤!」

  寧完我等人領命而去。

  「眾卿家,朕尚年幼,未能周知人之賢否。據朕所知,吏刑兩部尚書以及正藍旗團山額真缺員,爾等皆可推賢能人來奏,待議政王大臣討論之後,最後再由朕定奪。請王、議政大臣凡遇國家政務等緊要大事,可悉以奏朕,其餘細務則由爾等處理,爾等以為如何?」

  「皇上所言極是,臣等萬分高興,恭請皇上早日親理朝政!」

  「噢?朕這不是已經親政了嗎?」小皇帝的臉上洋溢著興奮之情。

  從懂事起,順治皇帝就不費吹灰之力登上了龍廷,但他哪知道這令多少人垂涎三尺、流血爭鬥的皇帝寶座不是那麼好坐的呀?在懵懵懂懂之中,順治披上了那件毫不合體的龍袍,才真切體會到了一個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傀儡皇帝的無奈無聊的滋味兒,從此,他便生活在一種與普通兒童截然不同的環境中。每日晨昏參拜,四時祭祀叩首,數不清的繁文縟節要遵守,汗牛充棟的滿漢文章要學習,而最使他傷心的是與母后的分官而居以及母后的下嫁!當時,年僅十二歲的順治,萬萬沒想到母后會自請下嫁給仇人一樣的叔父攝政王多爾袞!親政之前的順治皇帝,除了暗自痛恨這位身材瘦削、一臉虬須的皇叔父之外,更多的卻是恐懼和不安。「睿王攝政,朕惟拱手以承祭祀。凡天下國家之事,朕既不預、亦未有向朕詳陳者。」這種徒居皇帝之名而無皇帝之實的傀儡皇帝,時常讓順治處在巨大的自卑、痛惜和壓抑之中而無法自拔。

  順治的童年生活,就在這缺少母愛,缺少溫暖,絲毫無兒童天然情趣可言的冷酷呆板的宮廷里悄然逝去。而這種兒童時期所蒙受的巨大心理創傷,是終生也難以癒合的。他與母親多年分宮而居,難得一見,已造成母子間的感情隔閡,順治視「竭盡心力,多方保護誘掖」的乳母李氏如同生母,感情十分摯厚親密,甚至超過了生母孝莊太后,而生母孝莊太后卻「不顧一切」屈身事奉他的仇人,年幼的順治如何也不能理解母親這一「荒謬」舉動的苦心深意,更無法體察母親辱身去承歡叔父攝政王的痛苦狀況,這件事讓順治耿耿於懷,覺得丟盡了臉面。當他看到多爾袞在各種詔書上擅自將「皇叔父攝政王」改為「皇父攝政王」並與母親同宮而居時,順治帝強忍怒火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在他看來,所謂「下嫁」一事,是母親對先父的失節,是母親對兒子的侮辱!對於給他帶來極大痛苦的帝位,順治帝看得很輕,甚至已經有些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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