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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要的是一隻、兩隻,或每天收拾個一兩隻,好作出點成績。何必把它們全殺死

  呢?何況這「殺蜂劑」罐上寫著可能會腐蝕油漆類的建材,搞不好把窗子外面的白漆全腐掉

  了。

  只是,我怎麼抓這一兩隻呢?

  如果把塑膠袋對準它們的洞口,飛出來的一定進入袋中。但這時若有回來的,八成要螫

  我。相反地,對著外面,很可能騙一兩隻歸心似箭的,但窩裡的千軍萬馬,又必定立刻出

  兵,我不可能招架得住。

  我該怎麼辦呢?

  我走回屋子,坐在窗內靜思。突然神清氣爽,作出決定——不抓。

  我發現它們的窩距離派蒂家不過三公尺,前些時那隻被派蒂咬死的螳螂則是在窗上抓

  到,等於在那蜂窩的旁邊。

  我相信這裡有著世世代代的螳螂家族在繁衍。它們都以這裡為中心,向外發展,也在這

  里覓食。

  我甚至想,必定有許多螳螂站在蜂窩門口,手到擒來,過一生。最早選擇在這裡生根的

  螳螂媽媽是多麼偉大啊!

  當然,那些蜂也很偉大。它們可能明明知道家旁住了「魔王」,卻按時繳保護費,寧願

  犧牲一些親人的生命,來換取和平。

  想起我在台北住的大廈,以前二樓開了一家賭博電玩店。大概怕警察,而在大樓門廳里

  裝了一架閉路攝影機。後來電玩店關了,攝影機也拆了,好多住戶居然懷念「當年」。因為

  那一陣子,大樓住戶很少失竊,竊賊都怕被拍下來。

  也想起紐約的小義大利區,居然是曼哈頓唯一能夠夜半三更帶著女朋友散步的地方。因

  為它是「黑手黨」的地盤,誰敢在那兒作案,就可能躺在某個高速公路的旁邊,或被絞肉機

  絞成狗飼料。

  小義大利區開了許多雅致的餐廳、酒吧,保留了最原味的「爵士樂」,還開了一大堆畫

  廊。

  每次半夜,走在小義大利的街頭,都覺得很像世外桃源,很幽靜、很諷刺!

  第十章 柳晴花明·絕處逢生

  蔫土匪

  十一月四日

  雖然昨天夜裡四點才睡,早上卻十點就醒了。走出臥室,屋子裡靜悄悄的,拉開冰箱,

  連牛奶都沒了。想到昨晚老婆說今天要帶三位老人家一起去買菜,中午順便帶漢堡回來。

  只好又回去睡,睡不著,躺在床上想心事。想派蒂也一樣沒有食物,兀自攀在罐口的紗

  布上不知道是否也在睡覺?或在想心事?

  當所有的蟲子都死光了,作為一隻螳螂,就算能不餓死,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許多人都「恥為天下第二名手」,不為冤讎,也無宿怨,只因為你是可以與我爭雄的

  人,為了證明我最強,我就要跟你斗,把你解決,從此確認我是「東方不敗」。

  看看派蒂,她的屋子裡滿地的蟲頭、蟲肢,每個進來的昆蟲,就算跟她差不多,甚至比

  她還高大,都死在她的手下。她證明了自己是「東方不敗,只是這「不敗」,又如何。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或許正是描寫這種人的心理。兩個搶匪,連手出擊,搶

  到了金銀財寶;當天晚上,雖然四野無人,敵人全都死光、跑光了。兩個人相對,反而睡不

  著——各自防著對方。

  那些超級強國也一樣,唯恐敵方先發動核子攻擊。便聯合盟國,處心積慮地冷戰,用盡

  辦法分裂敵人。拆掉他的核子彈頭、移開他瞄準的同標、甚至降下他的旗子、害死他的人

  民。只是,當這目標達成,原來的盟友又可能成為了新的「令我寢食難安的敵人」。

  所以這世上的武器永遠禁不了。國要與國斗、族要與族斗、人要與人斗、一家人也要爭

  斗。各種動物、昆蟲,更在進化中不斷改進防禦和攻擊的能力。防禦自己被別人獵殺,也攻

  擊別人、獵殺別人。就算人類,原來強大的「犬齒」退化了,不再能狠狠地咬,但從另外一

  個角度想,人是用大腦改進獵殺和防循的技巧。不再當面斗刀鬥劍,並不表示變溫柔了,而

  是避免了正面的肉搏,卻在按鈕時,能更狠毒地置對方於死地。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什麼是「適者」?適者是禁得起被殺,又懂得去殺的生物。

  與世隔絕的「烏托邦」,只怕非但不能造成物種的進步,而且會造成退化。

  原產模里斯的「渡渡(Dodo)」,因為生活在沒有天敵的小島上,明明可以是會飛的鴿

  子,卻長得又大又胖,胖得飛不起來,胖得被後去的歐洲人一一殺死,殺得絕種。多少原始

  民族,原來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好好地生活,當文明人跟他們接觸,他們就大量死亡,只因為

  接觸到過去從來不會面對的疾病。如此說來,生物的進化應該感謝競爭;更露骨地說——應

  該感謝「殺」與「被殺」。

  派蒂是殺手,是天生的殺手。你看,她獨自在罐子裡,雖然一個禮拜沒吃東西,依然轉

  著炯炯有神的眼睛。大凡獵殺型的動物,都擅長挨餓,因為素食到處都有,葷食卻要靠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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