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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此,孜孜不倦地培植起來的信用,便會一舉落地。蘆屋女經理的200萬融資,當然也就泡湯了。

  開設醫院、診療所,也得重新做起了。

  西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過植。西澤哼哼道:呸!臨時醫專的傢伙!

  由於被喜馬拉雅杉的針葉刺傷了,他覺得臉上到處都疼。

  11點左右,患者山本幾代被人抬了進來。

  她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年齡約在30歲前後。從指甲修飾的情況判斷,她是低賤的接待客人行業的女人。自稱丈夫的男人,也不是普通的職員,而是這一帶遊手好閒的人。

  這對夫婦與安井和光子很相似。只是年齡差一輪左右。

  用不著進行診察,一問經過,就知道是宮外孕了。

  植立即吩咐,將這件事報告西澤。

  顯然需要緊急進行手術。植讓護士把這個患者送到了病房。

  西澤科長和信子一起來到病房。

  西澤注視患者的眼睛,好像著魔似的放射著光輝。

  信子回來,對植傳達西澤的話:從一點起做手術。

  植差快到一點時,到手術室一看,信子正在做手術的準備工作。

  患者躺在手術台上。從技術方面來說,信子是全院第一的護士長。

  信子正在吩咐護士們擺好手術器具。她瞥了植一眼,隨即把視線移開了。植覺得她那單眼皮的細眼睛,像手術刀那樣閃著光。

  潔白的大口罩把她又小又瘦的面龐遮住了一半。頭上是白帽子,白衣下面的襪子和鞋子也是純白的。其中包裹著浸透了煤酚味的蒼白的身體。植忽然想到,信子的腋下和陰部也許都沒有毛吧。

  這時,信子來到植的身旁。

  "科長剛才突發急性胃痙攣,難受得很。手術請植大夫做吧。"

  信子說道。"咦!"

  植吃了一驚。信子站在植的面前一動不動,好像一塊石頭。

  "我沒做過宮外孕手術。"

  "科長難受得厲害,實在不能執刀。科長也說讓植大夫做。"

  信子平靜地說道。"這太不像話了!""大夫是婦產科醫生吧?"

  植看了看患者。患者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給人的感覺已經不是蒼白,簡直是透明了。

  植突然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必須給這個九成左右沒有希望的患者作子宮外孕手術,而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方面的手術。

  患者沒有血色的嘴裡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這或許是她的靈魂對苦難的、短暫的人生旅程的回顧吧。

  植明白了西澤布下的可怕陷阱。"我去找科長!"

  植從房間裡跑了出去。

  西澤正在病房裡呻吟。植走進來,西澤連看也不看。他那非同一般的呻吟聲是對植的嘲笑。

  "科長,給您用麻藥止疼,您去做手術吧?"

  "打麻藥了。也請內科醫生看了。不過,今天的手術我不能做,你做吧。"

  "患者病情危險。"

  "你不是有能耐的醫生嗎?不是能給我下指示嗎?而且,離開學校已經10年了。不能做官外孕手術的話,你就別當醫生,當精神科的看護人也成吧。"

  西澤蒙上毯子,又開始哼哼了。"科長,你在裝病!"

  植忍無可忍地說。

  從毯子裡露出來的西澤的眼睛是紅的,充血的,充滿憎惡的。

  "在臨時醫專,沒教給你做手術的方法嗎?不快去,患者就完啦!"

  西澤說道。

  患者的眼睛一直閉著。發黑的眼窩裡露出藍色的靜脈。

  一根一根的睫毛,看起來好像特別的生物一般。患者時時用肩膀做深呼吸。

  "血壓?"植問。護士片刻不停地在測量,但卻用沒有自信的聲

  音答道:

  "六十以下,不太清楚。"

  這種狀態是根本不可能進行腰椎麻醉的。要進行全身麻醉,那也最好使用閉鎖循環式麻醉器,但這個醫院沒有這種設備。

  植曾經向西澤提過置辦的建議,但未被採用,理由僅僅是"因為是植提出的"。

  然而,無論如何必須儘快進行手術。放置不管,就是等待出血死亡。

  植下了決心:用局部麻醉。

  患者的下腹部被護士塗的碘酒弄成褐色,再進一步變成了黑褐色。被手術覆布包裹,無影燈照著的部分,像廉價皮鞋的皮子那樣閃著光。

  植過去以西澤助手的身份冷靜地觀察過外孕手術,正打算進行研究。

  在當助手看手術時,只是把它看成一個物體。

  如今作為執刀者面對這黑褐色的皮時,就感到了人的生命的重量。這種感覺儼然擋在植的面前。

  助手是一個實習生出身的男青年。信子始終盯著植的手法。

  一注入奴佛卡因麻醉劑,一個一個毛穴便凸現出來了。若是健康人,必然會因注射的痛苦叫出聲來;但這個患者連出聲的力氣也沒有了。

  "手術刀!"

  信子早已伸出了手術刀,比植的話還快。只有'植的尖銳的聲音在手術室里響著。

  植拿好信子交給的手術刀,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電鐘。在這種場合,手術所需時間根本不算問題,但這是一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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