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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懷著難以忍耐的憤怒走出了院長室。
剛才林說,他拒絕了西澤辭掉植的建議。如果這話是真的,那就是林對植的竭盡全力的維護了。現在植只要留在阿倍野醫院,那就什麼事情也不能做了。
儘管如此,安井為什麼不在醫院露面了呢?植雖然一度否定了與安井聯合的方案,但如今對付西澤的武器不是仍然只有安井嗎?既然西澤捨棄了作為醫生的,不,作為人的榮譽,衝著植猛撲過來,那麼植若不捨棄人的榮譽的話,就不可能獲得勝利。
但是,在會見安井前,植還有一件應該做的事。
這一天中午,植把妙子叫到了阿倍野醫院的屋頂平台上。
這個屋頂平台其實並不很大,只是護士們晾曬洗滌物品之類的場所。
冬日深灰色的太陽,在天王寺公園美術館的窗戶玻璃上閃爍。自上而下望去,起伏的、不整潔的屋頂,顯示出偏僻地區的寒酸相。
"大夫,好久不見了。"
妙子靠在木欄杆上說。自從妙子叫著把偷竊的兩萬塊錢當作斷絕關係費,並跑出旅館以後,植還沒有和她說過話。
"這些日子,安井為什麼沒來?不想要200萬塊錢了嗎?"
妙子似乎在窺視著植。很明顯,妙子一直和安井保持著關係。
"開小菜館的夢想放棄了?"植問。
"沒放棄呀!"
"不早跟西澤要,就沒機會啦!我也不想老讓科長恨哪!方法只有一個。像以前說過的那樣,僅僅在口頭上嚇唬西澤也是不行的!"
"那麼,大夫打算提供有利於科長的證詞?"
"不,現在要跟安井聯合,狠狠地整一整西澤。不過,我也是人。不能永遠頂下去。"
植忽然發現,妙子低著腦袋,咬緊嘴唇,仿佛正在沉思。但她那視線的銳利光芒,卻不像是19歲女孩子的。
這時,植才知道把妙子叫出來不是沒有意義的。
西澤的家在住吉。從阿倍野到難波,乘南海電車在住吉公園下車。
站前是有小樹林的公園。冬天的夜晚來得早。
幾盞路燈照耀著斜穿過公園的道路。
今天西澤去為私人患者診療,路過公園時約10點多鐘。在其他季節,這時公園裡還有不少兩人同行的散步者;但現在,卻只有少數幾個急於回家的人。
家裡有妻子和兩個孩子。但西澤對家庭卻不怎麼眷戀。雖說如此,除值班外也沒有在外面住過。西澤認為,為外面的女人花錢是愚蠢的。
通過夾在喜馬拉雅杉中間的小道,有一條小河。河上架著小橋。
小橋跟前是這個公園最黑暗的地方。
兩個男人擋住了西澤的去路。西澤看見他們,嚇了一跳。原來是安井和他的流氓夥伴。西澤本能地感到自身的危險。他看看周圍,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兩個男人從兩側夾住了西澤。"幹什麼......"
西澤大聲喊道。兩人沒有說話。但卻用強力將西澤往喜馬拉雅杉那邊頂。
"是一塊跟你到家去呢,還是在這兒說?"安井低聲問道。
另一個男人的拳頭使勁地頂住了西澤的小肚子。
西澤不寒而慄。安井到醫院去敲詐時,西澤沒有這樣恐怖,因為醫院是社會。但這裡沒有社會。
赤裸裸的暴力露出了猙獰的獠牙。西澤拼盡全力想要甩開兩人。安井抓住西澤的手,兩人把西澤按住了。西澤朝喜馬拉雅杉樹林中踉踉蹌蹌走了幾步。"不許用暴力!"
西澤叫道。
"喂,大夫,別老是小看人!"
安井說著,抓住了西澤的圍巾。在黑暗中,只有安井那野獸一般的眼睛狂暴地閃著光。
"我叫警察啦!"
西澤一面掙扎,一面說道。
"要叫就叫吧!好嗎?植大夫說了,是你殺死光子的!"
"不,不可能!"
西澤正在叫嚷時,他的腿被身邊的男人橫掃了一下,他的身體倒在了地面上。
"救命啊!殺人啦!"
出於本能的恐怖,西澤開始慘叫起來。但他的慘叫沒有聲音,他的嘴被他自己的圍巾塞住了。安井騎在西澤身上,用手按住他的頭。西澤感到,自己要被殺了。
"等一等!我給錢。50萬,50萬。"西澤眼睛向上看著,說道。
"100萬!"
安井說道。在手上加了力。
"我給!不過,現在沒有現金。我賣股票。等一個星期吧。"
"3天!"
"求求你,5天。"
西澤哼哼著。站著的男人著急地說:"狡猾的小子!干吧!"
"喂,等一等,我同意了。"
西澤說道。但安井沒有馬上從西澤身上下來。安井竭盡全力往西澤臉上打了一拳。
"好吧。不過,要騙人,可就沒命啊!"安井好容易從西澤身上下來了。
西澤相信安井所說的話:植把西澤的過失告訴安井了。西澤認為,如果不是聽植說的,安井是不會知道自己的住處的。
植沒有被煤氣熏死,對這件事西澤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遺憾過。
西澤不想報告警察。如果報告,植一定會提供不利的證詞。
報紙對這類事件是貪婪的,必然會大張旗鼓地加以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