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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我說,“我根本不是天主教徒,神父。”

  “那無所謂。如果有什麼事讓你感到煩惱——”

  “不過是些壞消息,神父。朋友意外死亡。”

  “那總會讓人感到難受。”

  我怕他給我灌輸關於上帝的神秘旨意之類的東西,但他似乎在等我講下去。我好不容易才離開那兒,在人行道上站了一會兒,不知道接下來該到哪兒去。

  大約六點半。聚會兩個小時後才開始。可以早到一小時,坐下喝點咖啡,跟大家聊聊,但我從來沒那麼做過。我有兩個小時需要打發,只是不知道做什麼才好。

  他們對我說不要讓自己太餓。自從在公園吃了熱狗之後,我什麼都沒吃。一想到食物,我的腸胃便開始翻騰起來。

  我走回旅館。似乎我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是酒吧或酒鋪。我上樓回到房間,一直待在那裡。

  我提前幾分鐘到達會場。有五、六個人叫著我的名字跟我打招呼。我倒了一些咖啡,坐了下來。

  演講者簡單講述了自己的酗酒史,然後就把剩下的時間都用來講四年前戒酒後所發生的事情。他的婚姻破裂,最小的兒子被車撞死,肇事司機逃逸,他長期失業,並有幾次憂鬱症發作,以至於入院治療。

  “但我沒再喝酒,”他說,“當我第一次來這兒時,你們這些人對我說,喝酒只會令事情更糟。你們告訴我,要想戒酒成功,就是死也不能喝酒。我告訴你們,有時我想,我能滴酒不沾,靠的完全是他媽的固執。沒關係,讓我幹什麼都行,我不在乎。”

  休息時,我本想一走了之。結果,我倒了一杯咖啡,拿了幾塊巧克力餅乾。我似乎聽到金在告訴我,她非常喜歡甜食。“但我從未增加一盎司體重。我幸運吧?”

  我吃著餅乾。感覺像在嚼稻草,但我咀嚼著,然後就著咖啡吞下。

  自由討論時,一個女人沒完沒了地講她的人際關係。她真討厭,每晚重複同樣的話。我不再聽了。

  我在想,我叫馬修,我是一個酒鬼。我認識的一個女人昨晚被殺了。她雇我保護她,我信心十足地向她保證她很安全,她相信我。殺她的人騙了我,而我相信他。她現在死了,我卻無能為力。這件事困擾著我,我卻不知如何是好,每個角落都有酒吧,每個街區都有酒鋪,喝酒不會讓她起死回生,但可以不必清醒,我他媽的為什麼要遭這份罪?為什麼?

  我在想,我叫馬修,我是一個酒鬼,我們坐在這個該死的房間裡,沒完沒了地說著同樣該死的話,與此同時,外面的那些野獸正在互相殘殺。我們說不要喝酒,參加聚會,我們說重要的是保持清醒,我們說做起來很容易,我們說一天一次慢慢來,當我們像洗過腦的殭屍一樣叨咕個沒完時,世界正走向毀滅。

  《八百萬種死法》 第二部分

  應招女郎被剁成肉醬(2)

  我在想,我叫馬修,我是一個酒鬼,我需要幫助。

  當輪到我時,我說:“我叫馬修。謝謝你們的經驗。我很喜歡聽。我想我今晚聽聽就好了。”

  祈禱之後,我離開那裡。我既沒去科布角,也沒去阿姆斯特朗酒吧。而是朝旅館方向走去,經過旅館,再繞了半個街區,來到第五十八大街的法雷爾酒吧。

  這兒人不多。自動電唱機里放著歌星托尼?貝內特的唱片。酒保我不認識。

  我看看吧檯後方,第一眼便看到了名為“早年時光”的波本酒。我點了一杯,不加冰塊。酒保給我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的吧檯上。

  我拿起酒杯,端詳著它。我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什麼。

  我一飲而盡。

  7

  沒什麼大不了的。開始時我甚至都沒感到在喝酒,然後覺得有些頭暈,像是要嘔吐。

  唔,我的身體系統不再適應酒精。一個星期沒喝酒了。上次整整一個星期不喝酒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我記不起來了。可能是十五年前吧。也許是二十年,或更久。

  我站在那兒,前臂搭在吧檯上,一隻腳踩在身旁吧椅底部的橫檔上,努力判斷自己的感覺。我認為,同幾分鐘前相比,現在不那麼痛心了,而是有種古怪的失落感。但失落了什麼呢?

  “還要一杯?”

  我本想點頭,但還是控制住自己,搖搖頭。“現在不要,”我說,“可以給我換些一角硬幣嗎?我得打幾個電話。”

  他幫我把一元錢換成零錢,然後把公用電話的位置指給我。我把自己關在電話亭里,掏出筆記本和筆,開始打電話。我花了幾個硬幣來了解誰在負責達基嫩的案子,又花了兩三個硬幣找這個人。最後,我終於被轉接到城北分局的辦公室。我說想跟德金警探講話,一個聲音說道:“稍等,”然後,“喬,找你的。”片刻之後,另外一個聲音說:“我就是約瑟夫?德金①。”

  我說:“德金,我叫斯卡德。我想知道你是否抓到達基嫩兇殺案的兇手了?”

  “我沒聽清你的名字,”他說。

  “我是馬修?斯卡德,我不是要從你那兒打探消息,而是要提供消息。如果你還沒抓到那個皮條客的話,我可以給你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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