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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能肯定的,是來自賽伯坦星星的你們,終將在地球上相聚與分離。

  在最漫長的那一夜,博派贏到了最後。

  你,贏了嗎?

  Transformers變形金剛

  Morethanmeetstheeye超越視覺的生

  AutobotswagetheirBattle汽車人為之殊死戰鬥

  Todestroytheevilforces打擊邪惡勢力的

  OftheDecepticons霸天虎

  Transformers變形金剛

  Robotsindisguise超能的機器

  Transformers變形金剛

  Morethanmeetstheeye超越視覺的生物

  Transformers變形金剛

  第4夜男孩與兵人

  他哀怨地低頭,接著鼓起精神,臉貼地面,用大人的口氣說——喂!士兵們!前方就是葛底斯堡的戰壕,打敗那些北方佬,就能結束戰爭,提前回家啦,為了維吉尼亞!

  這個故事,適合在六月一日,深夜閱讀,給你自己。

  去年,在成都。作家富豪榜的活動,我只是個打醬油的,坐在嘉賓席上跟兄弟們聊天。童話大王鄭淵潔作為上屆首富登台,他說最煩惱的是不斷有人來借錢。緊接著江南上台,他說不怕被借錢,因為他的錢全變成了房子。

  其實,我很怕別人向我借錢,真的。

  最近的一次,也是去年,但借的不是錢——而是對我來說,比錢重要一百倍的東西。

  那一夜,我的小學同學俞超來找我。

  開始完全沒認出他來。看似比我大幾歲,穿著廉價的灰襯衫,褲腰帶束在外面。要是戴上一頂鴨舌帽,基本就是快遞員。

  他說他認識我。我正獨自在家刷微博,認識我的人很多,比如微博上的二百七十萬粉絲,雖然要去掉二百五十萬的殭屍粉。

  阿駿,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俞超,北蘇州路小學,二班。

  沒有人這麼叫我!

  俞超——記憶中他最後的臉,像恐怖片裡的受害者般模糊。

  難道,他是聽說我已成了所謂名作家,才特意找過來的?

  千萬不要是來借錢的!

  我祈禱。

  然而,不知是裝傻還是真傻,俞超並不知道我現在幹嗎。他打聽了許多老同學,才輾轉找來——我承認自己還需要更努力一些。

  他的語速很慢,表情遲鈍,嘴裡像吃過蒼蠅,散發腐屍味,讓我不由自主後退。

  我始終迴避一個問題:你有什麼事嗎?

  終於,俞超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睛問——那些兵人在哪裡?

  兵人?

  腦子短路。空白。火花。黑洞。一群小兵人悄悄繞到背後,用槍口瞄準我們……

  二十年前。

  所謂兵人,就是一種小兵玩偶,只屬於男孩的玩具。

  在我的小學時代,每個男孩都有一兩個小兵人。學校對面的雜貨店,運氣好的話,五毛錢能買好幾個。兵人多是硬塑料做的,約摸手指頭大小。從納粹德軍到皇家陸軍再到八路軍,有端著刺刀衝鋒的,也有揮舞手槍的軍官。有的兵人兩個疊在一起,成為重機槍組。既有質地粗糙需要塗色的歐洲老兵,也有做工精良栩栩如生的美國大兵。

  我們班最會玩兵人的,就是俞超。

  他是小個子,頂頂不起眼的那種,瘦成豆芽似的,臉上總掛著鼻涕。他的學習成績屬於中游,很容易被老師跟同學們忽視。他很沉默,不跟大家一起玩,就算在體育課上,也蔫蔫呼呼的。最糟糕的差生,也有機會得到老師表揚,但俞超從沒有過。

  有一次,他帶了許多小兵人來學校。課間休息的操場上,他煞有介事地擺開陣勢,一邊是德國兵,一邊是蘇聯兵。他在地上畫了個X形,說一條是伏爾加河,另一條則是頓河,伏爾加格勒在中心位置。小學三年級,幾乎沒有孩子知道這些,除了我。

  當我饒有興趣地趴下,要跟俞超一起玩史達林格勒戰役時,兵人們卻被踢飛。原來是兩個高年級男生,就喜歡欺負弱小。我也害怕,但看到俞超拼命地在地上撿兵人,便忍不住要保護他。我跟那兩個大傢伙打了一架。

  自然,是我吃虧。

  從此以後,我成了俞超唯一的朋友。

  每天,他會在口袋裡塞幾個兵人,從不給其他同學看到,只在放學後,與我在街心花園的角落裡玩。他跟我有著相同的愛好,都愛看戰爭歷史電影和電視劇,看過拿破崙和希特勒的傳記,對於二戰兵器如數家珍——在我們這個年齡,都可算是異種。

  有一回,俞超悄悄跟手裡的小兵人說話,我差點以為他有精神病。

  俞超平靜地回答——我有特異功能。

  許多年後,我們習慣於把這個叫做超能力。那年頭,流行氣功大師與異能人士。大興安嶺火災時,有位大師在千里之外發功,幫助政府撲滅了大火。每場氣功講座都比四大天王演唱會還熱鬧,人人頭頂一口鍋,自稱接受宇宙信號,以達天人感應。

  我搖頭,頗有科學精神地說,瞎七八搭!

  他笑笑說,是啊,沒有人相信的。

  小學四年級,六一兒童節那天,學校組織了許多活動。但在我和俞超看來,都超級幼稚,只有小女生們歡天喜地。

  放學路上,俞超在我的耳邊說:喂,今晚,邀請你來我家玩,好嗎?

  從來沒人去過他家。有幾次,我到了他家門口,他也揮手讓我回去。聽說,俞超的爸爸媽媽不是普通人,都在某個神秘的軍事科研所工作,嚴禁他帶任何小朋友來串門,連老師家訪也被拒之門外。

  他說,軍方有項重大科學實驗,爸爸媽媽都連夜趕去西北沙漠某軍事基地,說不定過兩天會上新聞聯播。如果這項實驗成功,什麼核潛艇啊航母啊都不需要了,我們再也不用害怕美國和蘇聯。

  明白了,他今晚一個人在家,才有機會請小朋友來家裡玩。但只邀請我一個,因為他沒有別的朋友。

  但我想,俞超請我來玩的真正原因,是他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吧。

  開始我沒答應,我家管得也嚴,夜裡不准出門。

  回到家,吃晚飯,做功課。六月一號,可以多看會兒電視,連看兩集新加坡電視劇《人在旅途》。十點鐘,我上床睡覺,又偷爬起來,帶著鑰匙出門。警告小朋友,切勿模仿。

  兒童節的夜,我步行十來分鐘,來到俞超家樓下——他家是棟獨立的老宅子,隱藏在黑黝黝的梧桐樹影中,是軍隊分配的。

  緊張地敲門,露出小夥伴的臉。底樓是巨大的客廳,擺設很簡單,沒什麼家具與電器。燈光幽暗,到處有腐爛氣味。俞超沒想到我真會來,他打開冰箱與櫥門,拿出所有好吃的東西。我毫不客氣地吃了幾塊牛肉乾和話梅。

  他拖我上樓,來到臥室——真心大啊,木頭小床邊,堆滿了各種小玩偶和兵人。

  最醒目的,是一群金屬材質的兵人。十九世紀的灰色軍裝,美國鄉村寬邊帽,扛著帶刺刀的滑膛槍。既有光著下巴的年輕人,也有滿臉捲毛鬍子的大漢。有位穿灰大衣的軍官舉著配劍。還有士兵舉著一面小旗子,紅底破布上深色大叉,畫著十三顆白色五角星。

  如此精緻漂亮的兵人,我聞所未聞,剛想去摸,卻被俞超攔住。

  他在牆角點了幾根蠟燭,關了臥室里的燈。幽暗光影中,他盯著那些金屬兵人,輕輕吹了口氣,送入它們每個人的鼻孔。

  隨後,他拉著我鑽到床底下。

  噓……安靜!

  想幹嗎?但在他家,我乖乖閉嘴。藏身在小床底下,吃力地仰頭,注視地板上的玩偶們。暈染般的燭光搖曳,兵人影子都被拉長。我的心被懸起,有什麼事要發生。

  突然,舉著佩劍的兵人微微抖動。以為是被風吹的,但燭光沒變化。它轉頭向四周張望,又向前走了兩步,再把劍放到地上,伸懶腰,打呵欠。說了幾句貌似正宗的英語。

  周圍的金屬兵人都活了,要麼舉槍做射擊狀,要麼坐地休息。像多年老兵,彼此親切地打招呼,我能清楚地聽到它們說“HELLO”“GOODNIGHT”。

  其中,一個小兵走近床腳,舉起刺刀向我搜索,微型金屬刀鋒,閃過殺人的寒光。

  我尖叫。

  小兵人們突然不動,像電影中的定格畫面。

  對不起!我意識到闖禍了。

  俞超拍拍我說,沒關係的,我們出來吧。

  小心翼翼走到燭光里,我拿起一個正在脫帽的金屬兵人。

  天哪!俞超,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說過,我有特異功能!

  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個秘密——俞超咬著我的耳朵說:是我爺爺留下來的。他二十多歲就出國讀書,差不多是在二戰前夕,去過德國、法國、義大利很多地方,最後去了美國。回國的時候,他帶來了這批小兵人——它們都是用錫做的。

  錫兵?

  我看過一篇安徒生童話《堅定的錫兵》。

  十九世紀的歐洲和美國,最流行這種小錫兵了。俞超繼續為我科普——同一組的錫兵基本上都長得一樣,因為從一個模子裡燒出來的。但是,這隊錫兵除了有個軍官,每個小兵都各有特點,我能叫出每個不同的名字——約翰、哈利、老喬治、班傑明……

  是什麼國家的軍隊啊?

  南北戰爭!我們常玩的打仗遊戲啊。看到這面南方軍旗了嗎?十三顆星,代表南部聯盟的十三個州。北軍是藍色,南軍是灰色。不過,南軍物資短缺,軍服都很破爛,大多戴著自家帽子,更像農民而不是士兵。但這些傢伙都是神槍手,打起仗來可厲害呢,把北軍打得屁滾尿流。你看這個軍官背後的字——

  我認不出這一長串英文,俞超解釋道:維吉尼亞州第八步兵團。

  結棍!

  他頗為自豪地說:我爸爸從小玩這些兵人長大的,後來留給了我。

  現在怎麼辦?

  嘿嘿,別害怕,我還能讓他們再動起來。俞超笑眯眯地趴在地上,對它們哼起一首曲子。音樂課上五音不全的他,居然哼得有模有樣,還有幾分耳熟——對啦,電視上看過的美國老片《亂世佳人》。

  錫兵們又動了,在軍官指揮下,排列整齊隊形:前排八個,後排九個,軍官在前面,身邊有人舉軍旗,總共十九人的戰鬥隊列。

  更神奇的是——這些小兵也都齊聲高唱,真人般有各種音色。整棟大屋戰歌嘹亮,應是美國南方口音。

  俞超得意洋洋:阿駿,這首歌叫迪克西,只要我唱起這個,就能把兵人喚醒。

  你真有特異功能?我抓著他的手,又摸他腦袋,仿佛裝滿神秘力量,還是住著一個小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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